大陸上各國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會有奴隸的存在。最高等的奴隸包括絕色的精靈女子,卓著的武士等,等而下之則有各種各樣的熟練工匠等。苦力是所有奴隸中最卑賤的,往往毫無技能,隻能從事最危險、最苦累、最肮髒的活計。各種奴隸之間的分等标準簡單而直接:爲主人創造價值能力的高低。
與苦力的地位相适應,苦力營地通常是所在地區最肮髒和破爛的地區。苦力是終身的,臉上會被烙上苦力的印記。逃跑對苦力來說并不是好的出路,大陸慣例,逃跑的苦力被捉住之後,就屬于捕獲者,原主人則有權力用合理的金錢來贖回。被贖回的苦力除了少數外,往往被原主人用極其殘忍的手段在其它苦力面前處死,以儆效尤。可就算是這樣,苦力大規模的逃亡仍是時有發生,零星逃亡不計其數。
神聖曆650年,苦力們爆發了大陸曆史上最大的一次暴亂,暴亂的苦力數量達到了七十萬,甚至推翻了一個小公國的國王。然而失去控制的苦力們除了殺死了所有的貴族外,還殺死了神聖教會在那個公國的全部神職人員。當時的教皇保羅七世出面召集12國聯軍共計10萬人,另派出聖殿騎士5000人,由教會最年輕的聖騎士奧古斯都統領,前往鎮壓這些神之棄民。
當綿羊遇到武裝到牙齒的獅子,數量和意志就已經毫無意義了,何況遇到的還是一群獅子。是年七月,奧古斯都率聖殿騎士六戰六捷,每戰不留降卒,至月底,屠盡七十萬起義苦力,史稱紅色七月。奧古斯都自此又有别号“血天使”。
剛踏進苦力營的羅格腦中未及翻完從《大陸通史》中得來的苦力資料,一股撲面而來的怪味就險些把他沖倒在地。胖子四處打量,怒目而視。苦力營裏到處是低矮破爛的窩棚,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野獸的窩都會比這要體面一些,一道道各種顔色的污水在營地中四處流淌,怪味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此時營中的苦力們都已起身,正自排成一隊,等着吃早飯。營地中間架着一口巨大的鐵鍋,鍋裏煮着滿滿的灰綠色粥一樣的東西。一個高壯肥大的監工正在把一勺勺的“粥”分給苦力。羅格皺着眉頭走上前去,再一次差點被那“粥”發出的氣味放倒。胖子強忍着走到鍋邊,從監工手中接過勺子,舀起一勺仔細的看了看,灰綠色的湯汁中堆着不知名的葉子,看得出來根本就沒切過。“粥”粘粘的,一個氣泡翻上來,帶出了一條已經煮熟了的肉蟲子。胖子早餐在胃裏瘋狂的蠕動着,趕緊把視線從那勺粥上挪開,卻看見一衆苦力們兩眼放光的盯着這點“葷腥”,喉節不住的上下滾動。
羅格面色難看之極,盯着分飯的監工問道:“這裏是誰負責準備吃的給這些苦力的?”
監工登時覺得不妙:“回大人,是我負責。”
“從買糧到做飯都是你嗎?”。“是的,大人。”
“媽的!我每個月花十個金币,就是讓你做這些豬都不吃的東西嗎?說!你倒底貪了我多少金币?”羅格飛起一腳,把這個監工踢倒在地,猶不解恨,沖上去繼續朝他的身軀猛踢。旁邊原本圍觀的幾個監工忙上來把羅格拉開。…。
被打的監工爬了起來,擦了一把臉上的血,露出一股兇狠的潑皮無賴的神色:“領主大人,每個月您的主管尼拉可是隻給了我四個金币的。您要找也得先找他啊。何況,”他惡狠狠的看了四周一圈,被他目光掃到的苦力無不畏縮退後,“就這些豬!我一個月肯用半個金币喂他們已經很有良心了!”
羅格隻氣得混身發抖,他盯了一眼還在架着他胳膊的兩個監工,那兩人忙放開手,站到一邊。胖子定了定神:“看來你們幾個關系不錯啊,我在自己的地盤上動手打人,居然還敢來攔着,嘿嘿,嘿嘿。”
那個被打的監工并不理會羅格的威脅之意,道:“閣下,我是這勒芒鎮鎮長伊恩的兒子,您可以叫我古塔。這幾個人都是我們鎮上的。您也知道,這塞勒斯堡周圍可沒什麽人煙,趕走了我們幾個,你再也不會找到其它的人來給您幹活了。總不成從裏爾城或法爾堡帶人來幹這種粗活?不少字再說何必爲了這些最卑賤的豬猡髒了您的手呢?交給我們就行了。這樣,以後您每個月隻要爲這些豬付6個金币就成了,”
這幾個監工一個一個顯然都惟古塔的馬首是瞻。羅格靜默了一會,歎口氣:“那就這樣。但是現在礦裏的産量不足,你給他們吃這樣的東西,哪有力氣幹活呢。”
古塔哈哈一笑,說:“您就放心把這裏就交給我。我保證他們會象發qing的公豬一樣幹活。當初雪狐在這裏的時候,也都是靠我的。”
古塔的笑聲餘音未了,就被一聲悶哼所代替,随後一張方臉漲成紫紅,手捂着胯下慢慢倒下。龐大的身軀倒下後,背後露出了一臉陰笑的羅格。胖子很滿意自己撩陰腿的效果,對身法也頗爲自得。那場生死大戰對羅格實在助益良多。現在對付這樣一個武功魔法一竅不通的古塔,還不是遊刃有餘,手到擒來?
其它幾個監工見勢不妙,頗有一擁而上的意思,羅格冷哼一聲,道:“你們幾個要是嫌活得太長,不妨來試試。貴族在自己領地上殺個把人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們要是打了我這個貴族,全家流放都是可能的!”話一出口,羅格就痛罵自己,還有什麽流放地比這裏更荒涼的?
那幾個監工對望一眼,果然圍了上來。胖子不動聲色,一腳踏上了古塔的腳踝,運起暗勁,“喀喳”聲裏,已是把骨頭踏了個粉碎。古塔殺豬般的慘叫聲裏,衆監工大驚失色。羅格再一把拎起古塔,把他的臉按在仍然架在熊熊烈火的大鍋上,一陣輕煙冒起,古塔剛叫了兩聲就暈了過去。羅格把古塔扔在衆監工的面前,此刻他半邊臉上已是焦黑一片,血肉模糊。
經曆過幾天前血肉橫飛的殺戮,羅格對這樣的場面已經無動于衷了。那幾個監工卻面色青白,不住發抖。羅格一指其中一個抖得最曆害的小個子,當時就把他吓得坐倒在地上。“你,明天起就是這的頭,每個月還是給你十個金币,你要把這些苦力給我喂得象牛一樣壯!至于這個廢物,”羅格一腳把古塔踢到監工們面前,陰冷的說:“操他奶奶的,不是覺得苦力們都是豬嗎?明天你就和豬們一起幹活!把他給我烙上字!”
邊上一個監工小心翼翼的說:“大人,他是伊恩鎮長的兒子,這麽做的話,鎮裏的人可能會對大人不滿啊。”羅格嘿嘿笑着,不住盯着他瞧,那個監工滿頭大汗,一直點頭哈腰。…。
“按我說的去做!你們哪一個不高興的話,就頂替他好了!你們不是串通好了想給我個下馬威嗎,想先獅子大開口再慢慢還價是?不少字媽的,再惹老子不高興,明天通通進苦力營!”羅格扔下一句,轉身出了苦力營,一路恨恨不已,“伊恩,你這老東西,上次的事還沒來得及算帳,你兒子居然敢妨礙老子賺錢,咱們走着瞧!”
夜幕降臨在塞勒斯堡,點點星光在寒風中閃爍,深秋,山地的夜已經很凄涼。偶有一兩隻不知名的秋蟲鳴叫着,卻隻給這夜景帶來更深的凄涼。山裏的人家早已經蜷伏在溫暖的被窩裏,一邊寫意的翻滾着,一邊想象着還在路上奔波的人們,登時覺得被窩無比的溫暖。山鄉裏的男男女女更是開始了原始的娛樂,樸實、劇烈的動作考驗着床輔的質量,毀壞了無數蟲蟻的安樂窩,也讓出來遛彎的老鼠不得安甯。
一道黑影閃閃爍爍的溜出了塞勒斯堡。一陣寒風過去,黑影抖得越發曆害了,壓低聲音咒罵着,他無意中成爲參照标準,襯托出了無數躲在被窩裏的人的幸福。黑影的公德心并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好運,在他急步踏上前往勒芒鎮的路途時,三個剪徑毛賊跳了出來。黑影大吃一驚,未曾料到這窮鄉僻壤的,居然還有此等敬業毛賊。黑影看看以一敵三,勝算不大,正打算奉上買路錢時,一個毛賊從後而上,一記悶棍将他打暈。随後三人利索的将黑影塞入麻袋,扛回塞勒斯堡。
黑影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數九寒冬在遊泳。做這個夢自然很快就醒了,凍醒的。他低頭一看,身上濕淋淋的,就如同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再擡頭,面前一個一臉陰險的瘦小漢子手裏還拎着一個空桶。他頓時清醒了不少,此時才看清房間裏還擺着幾張椅子,上面坐着那幾個年輕貴族。周圍還站着些傭兵,光從臉上就能看出是無比陰險殘暴的那種,此刻人人都似乎不懷好意的盯着自己。他的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後腦此刻又開始劇痛起來。
“我們可敬的監工先生,您簡直太對得起我們付給你那點薪水了,這麽晚了,還要奔波操勞啊。”倫斯陰陽怪氣的說道。誰這麽晚被從被窩裏拉起來,脾氣都不會太好。
“監工先生,他的名字叫什麽來着?啊,托夫勒先生!您看,您的名字真的不錯,說不定還有點貴族的血統呢。”佛朗哥也開口了,“我可以榮幸的問問您,您這麽晚出門,有什麽要緊事嗎?當然,您也可以選擇遲些再說,這樣我們這個晚上比較不會氣悶。”
托夫勒恐懼地看着傭兵們熟練的擺弄着各種刑具,炭盆也點起來了。他大聲叫道:“我是要回鎮裏的家去看看,我老婆生病了!”沒人理睬他的叫喊,貴族們仍在品評他的身材,盡職的傭兵們則在做着最後的檢查工作。
這刑訊中的學問艱深浩淼。鞭打火燒隻是下乘,攻心方爲上者。龍與美人傭兵團來源複雜,兵痞、土匪、惡棍、流氓都有不少,也有很多是老傭兵。動亂年代,傭兵和土匪往往一線之隔,進城是傭兵,出城當土匪的不在少數。是故龍與美人中刑訊好手不在少數,這用刑道理,雖稱不上大師,對付一般人物,也還綽綽有餘的。
傭兵們一聽羅格今晚要拷打人犯,踴躍報名。貴族敗類們精挑細選了一番,圈定六人今晚上陣。這幾人果然了得,還未動手,僅是一番布置,已是讓托夫勒豆大汗滴滾滾而下。“我說的可是實話啊!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麽?”…。
佛朗哥走上來,俊美的面容在托夫勒的眼中卻顯得如此猙獰。“你很配合,要不然我們這麽多準備工夫豈不白做了?夜還長着呢。”
托夫勒急道:“等!等一下!我說,我全說!”
“你閉嘴!!”屋裏的傭兵們暴喝着。
“要說也得等過了一輪拷打才是。那才有點男人的樣子,嘿嘿。”羅格剝了個香蕉,扔在嘴裏。
一個大胡子傭兵開始過來解托夫勒的腰帶了。這位可敬的監工先生殺豬般的嚎起來:“我說!我是要去給伊恩報信,讓他帶領全部鎮民過來把古塔救回去,再去王都請命告狀!”
幾個貴族面面相觑。倫斯陰陰的道:“你當我們小孩子嗎?就這麽也想把我們趕走?說,雪狐在勒芒鎮還有多少人!”
托夫勒渾身一戰:“什,什麽雪狐?”
“看來這個晚上,不會那麽平談了嘛!”“是呀,是呀。”
老闆當前,傭兵們自是個個精神抖擻,人人想賣弄一下手段。六個傭兵圍着托夫勒開始忙碌起來。一根冰涼的鐵絲剛剛碰到他的皮肉,可敬的監工先生立刻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真讓人懷疑這種巨聲是如何從他那瘦小的身軀中發出來的。那個拎着鐵絲的傭兵更是吓得手一顫,鐵絲掉落在地上。托夫勒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立刻以龍吼的音量,潑婦罵街的語速交待了所知道的關于雪狐的一切情報,其中自然包括了有關某位勒芒鎮的大人物的部分。
生死關頭,監工先生的生存本能和頭腦益發的敏銳,簡直稱得上睿智了。他第一時間發現了貴族們感興趣的東西,于是把雪狐的名單自動重複了一遍,又加油添醋了種種關于那位大人物的醜聞,真是陰險毒辣狠,奸懶饞滑壞,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無所不包,無所不爲。一旁的書記官記得眉飛色舞,揮筆如飛;衆敗類們則是聽得搖頭晃腦,心曠神怡。
終于,托夫勒先生的控訴告一段落,衆人頗覺得餘興未盡。書記官捧着厚厚一疊紀錄來到托夫勒面前,他看也不看,立刻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書記官又拿給幾位貴族過目,幾人看得嘿嘿陰笑,直誇托夫勒是個人才,當監工實在是委屈他了。托夫勒剛脫險境,乍得如此誇獎,不由得驚喜交加,隻覺得此時此地,就是人間天堂。
羅格看罷,搖了搖頭,暗道:“亂民何來?果然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老頭,看來還是你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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