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二十五歲這一年。
爲了她,她娘的頭發都愁白了不少。
隻是女兒雖然終于松開願意嫁人了,可對方……
樓夫人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下去了,她用力的拍着桌子,吼道:“樓夢婉,你非得要氣死我嗎?”
找個什麽樣的人不好啊?
爲什麽偏偏是一個死了媳婦的,莊稼漢呢?
堂堂尚書府的嫡出大小姐,偏偏要嫁給這樣的一個男人?
樓夢婉給她娘遞上一杯茶,說:“娘,你快消消氣。不過這不是您一直催着我趕緊找一個男人嫁了,隻要人好,不論身份。隻要是我喜歡,我願意,您就什麽都不會說嗎?”
她笑着看着她娘。
怎麽變得這麽快呢?
變得快?放屁!
樓夫人将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幾上,怒道:“你别和我說這些沒用的。你堂堂尚書府嫡出大小姐,卻偏偏要嫁給一個娶過媳婦的一個莊稼漢,你這讓别人怎麽看你?”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不少人都明裏暗裏的問她,是不是夢婉有什麽毛病,又或者當年在南方的傳言是真的。
還說什麽,就算真的丢了清白,可到底也是尚書府的嫡出大小姐,也不至于的找一個死了媳婦的莊稼漢嫁了吧?
樓夫人都快要氣炸了!
她好好的閨女,怎麽就變成别人嘴巴裏有問題的了呢?
“娘,你爲什麽總要去想别人的看法嗎? 難道我成親,你最應該關心的,不是我的想法嗎?隻要我開心,快樂,願意,不就行了麽?”
樓夢婉想要認真的和她娘講講道理。
她好不容易想要嫁人了,願意嫁人了,這也不是當年她娘的期待嗎?
怎麽現在想要嫁人了,卻不像當年說的那樣了呢?
“夢婉,你相信娘,娘都是爲了你好啊。你和那個人,能有什麽說的啊?他不過一個莊稼漢,你可是尚書府……”
“尚書府的嫡女又如何?娘,我和顧大哥認識了也有六年多了,我很清楚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比所有人都知道,他到底适不适合我。”樓夢婉搶過她娘的話頭,說的斬釘截鐵的。
她不喜歡别人來安排她的人生。
什麽時候成親,什麽時候生子,什麽時候做什麽,她希望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做。
可樓夫人如何能接受呢?
“可他娶過一個啊。”樓夫人心如刀絞。
她這麽優秀的女兒,就隻能嫁給這樣的男人嗎?
鄉村野夫也就算了,居然還娶過一個妻子!
這外面的閑言碎語,還不飛起來啊?
樓夢婉覺得好笑:“娘,他是娶過一個妻子,可他的妻子已經去世多年了。他并非家裏有妻子還要和我糾纏的。”
當年顧大哥的妻子,是死在那場滔天的洪水中的。
她覺得,這并不能算是顧大哥的一個缺點吧?
“可……”
“娘,我知道您擔心什麽。可您最想要看到的,不是我開不開心嗎?和顧大哥在一起,我很自在,我很開心。而且我嫁給顧大哥之後,他是絕對不會阻止我繼續做我喜歡的事情的。”
最後一點,是最讓樓夢婉心動的地方。
說多喜歡嗎?
也許有一些喜歡吧。
但是并不多。
對于顧大哥,樓夢婉更多的是相處的時候舒服,覺得可靠。
在她想要成親的時候,身邊正好有一個顧大哥,讓她覺得,嫁給他,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她不喜歡瞻前顧後,既然覺得合适,那便嫁了。
“閨女,你告訴娘,你真的喜歡他嗎?”樓夫人淚眼朦胧的拉着女兒的手,問道。
樓夢婉喉嚨裏發出低低的笑聲來:“娘,喜歡又怎樣?”
當年,她全心全意喜歡過一個人,隻是可惜……
所以,能嫁給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當然是最好的。可不能……那才是生活,不是嗎?
“喜歡與否,當然是重要的,這關乎你以後的喜怒哀樂。”
“娘,我想要的是一份平靜安穩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自由。這一點,在京城裏的哪戶深宅大院能給我?”樓夢婉平靜的問道。
樓夫人幾乎絕望。
這幾年,她看着女兒做這些事情是真的高興,便也沒有太過阻攔。
總歸是好事,會有福緣的。
可是……
“夢婉,娘,娘還是不甘心啊。”樓夫人哭哭啼啼的,怎麽也勸不住。
在她的期待裏,她的女兒,就算是配王侯之家,都是使得的啊。
怎麽最後就嫁給一個草莽匹夫了呢?
這讓她,如何能夠接受?
“娘,您要的難道是姐飛黃騰達,而不是幸福美滿嗎?”樓亦瀚牽着女兒的手走了過來。
他是三年前成親的,同年前得了一個女兒。
因爲生在端午,所以小名就叫做糯米。
長得真的和名字一樣,軟軟糯糯,玉雪可愛,是一家人的心肝寶貝。
就連不苟言笑的樓尚書,在重孫女面前,也是一個老頑童。重孫女要星星不給月亮的。
“奶奶!”
糯米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奶奶的身上,小手去給她擦眼淚:“奶奶不哭啦,哭了就不漂亮了。你是糯米的奶奶,是整個京城,最最最漂亮的奶奶。”
“奶奶的糯米真可愛。”樓夫人先回了孫女的話。
這孫女說話早,還特别愛說話,也會說話。
不過有一點就是她說什麽,别人必須回應,要不然就會不依不饒的。
所以哪怕這個時候,樓夫人也記得先回孫女。
“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我肯定是更喜歡你姐幸福美滿啊。”
能飛黃騰達最好,若是不能,幸福就夠了。
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過得更好啊?
“那不就結了,這顧大哥是姐自己選的,這幾年下來,難道母親還不清楚顧大哥的爲人嗎?一定不會虧待姐的。”
自從姜小蔓離開京城之後,京城的這一攤已經是他在全權負責的,但不包括千金坊。
千金坊由周崇海負責。
其他的店鋪已經夠多了,更何況在其他的州府還有分店,這已經夠他忙活的了。
“那能一樣嗎?他就是個……”
“娘,我意已決。若您能祝福最好,若是不能,我也不強求。”樓夢婉有些強硬的說道。
樓夫人一顆心,頓時被女兒的一句話,擊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