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收破爛的！
我又不是收破爛的！
這一句話，一直在王秀荷的腦海裏回響！
忽然，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瞳孔裏閃過了害怕。
是不是在姜小蔓和張氏的心裏，她和老闆娘嘴巴裏的婆母，沒有任何的分别？
她……應該沒有那麽不堪吧。
一定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她這樣安慰自己，可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一時之間，種種過往在腦海中一一閃過，明明過去了很久，卻那樣的清晰……
一直以來，王秀荷從來不會去回想之前的事情，也不是害怕什麽，而是下意識的一種行爲。
現如今，想起那些事情，她莫名驚愕。
記憶中的那個人……真的是自己嗎？
王秀荷吃了幾口東西放下錢就離開了，整個人渾渾噩噩，漫無目的的走着。
好久之前，家裏沒有什麽錢，可那個時候她和小蔓，和元寶，和孩子們的感情都很好……
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呢？
明明現在擁有的更多了，爲什麽反而更不滿足了呢？
到底是别人出現了問題，還是她出現了問題？
“夫人，您回來了啊？”宅子裏的孫媽和王秀荷打招呼。
王秀荷楞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發現自己居然在渾渾噩噩之下，回到了她和範廣軍一起買的宅子裏……
“天意啊。”
她長歎一聲，便不再糾結。
範廣軍回來的時候，發現王秀荷已經自己做好了飯菜，喊他來吃飯。神色自在，沒有一絲的扭捏做作。
範廣軍也沒有提起之前的事情，在兩個人之間，就好像輕而易舉的過去了……
對此，範廣軍和王秀荷都是松了一口氣的。
範廣軍是沒有把握王秀荷一定會回來的，而王秀荷則是不想離開……所以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起這件事。
——
“阿忘，你當真不回去嗎？聽說，你娘的身體不大好了……”姜小蔓一直關注着的，好歹有什麽事情，能和阿忘說一聲，不至于的讓阿忘抱憾終身。
阿忘聞言，半晌無話。
而姜小蔓也沒有打擾，讓阿忘自己慢慢琢磨怎麽選擇吧。
“……我還是不回去了，我回去之後，我娘知道我這些年的遭遇定然是心疼的，還要發愁我以後怎麽辦……到時候更糟心。而且我回去之後，名聲也不會太好聽，還會給侄女們帶來麻煩，何必呢？”
阿忘考慮的很多。
沒錯，她回去之後，一開始家人定然是驚喜，甚至是欣喜若狂的。可是之後呢？
人性是最經不住考驗的。
她不想去賭什麽，就讓一切都還保持她記憶中美好的樣子吧。
“你想好了？”
“嗯。”
阿忘擡頭望着天，蔚藍色的天，看着就讓人心曠神怡。
姜小蔓歎息一聲，不做評論。
這是别人的人生，别人的決定，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說什麽。
“這裏的生活很甯靜，很安詳，我很喜歡。”阿忘柔和一笑，眉眼都是對世俗的看淡。
明明隻是雙十年華的少女，可周身卻無比甯靜，甚至能讓别人安靜下來，更有一種看破紅塵看破世事之感。
姜小蔓又問她：“昨天我去學校找你的時候，我看那個陳夫子……好像一直在偷看你啊？”
阿忘長得好，脾氣好，還是學校裏唯一的一位女先生。
一開始，無論是學校的夫子還是學生以及家長，都是不看好阿忘，甚至是歧視她的。
可是日複一日的用心之下，大家也終于開始尊重阿忘了。
阿忘憑借自己的努力，終于在這方土地上紮根了，赢得了絕大多數人的尊重。
這兩年來，有不少男子對阿忘表露心事，隻是阿忘一直拒絕。
而這個陳夫子……
“他也在學校教書，想來思想不會那麽迂腐的。哪怕成親了，你也能繼續在學校教書的。”
姜小蔓自然是知道阿忘的顧慮的，因此便從這點出發勸說。
阿忘笑着說：“慢慢來吧，我會考慮的。”
隻是讓她從過去徹底走出來容易，去接受一份感情……卻是難的。
現在出了和學生打交道，阿忘已經不願意離開學校，和其他的人事相處了。
在學校裏，這樣輕松的環境，是讓人容易産生依賴性的。
“嫂子，現在的你在京城炙手可熱，你可考慮過以後的事情？”阿忘問道。
姜小蔓剝了一個橘子，一邊吃一邊說：“考慮過了，我打算功成身退，隻是不知道陛下會不會給我這個機會。”
尤其是現在元寶在皇宮裏，她實在是不放心抛下兒子一個人離開京城。
不論元寶多麽的早熟，在她的眼裏，都還是個小孩子啊。
“這種事情急不來的，等你的鋒芒淡下去幾年，慢慢的讓京城中的人遺忘了你，再去請求陛下離開京城，會好一些。”
阿忘這是提醒姜小蔓不要執着。
想要離開京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倘若陛下不同意，那就緩和兩年再說。
這一點，姜小蔓也是有心理準備的：“隻能如此了，隻是元寶做了東宮小殿下的伴讀……這件事，我不知道是福是禍吧。”
其實從古代人的角度出發的話，元寶的未來必定是光明的，這是一件好事。
隻是……
哪怕未來元寶會入仕途，她也是希望這是兒子自己的選擇，是因爲自己喜歡，并非被人脅迫。
“何必考慮是福是禍？既然是陛下安排，那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嫂子你還是不要老和元寶說這些了，免得讓他在心裏也對這件事有逆反的心思，到時候于他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阿忘提醒了一句。
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影響，是巨大的。
哪怕是聰明早慧的元寶，也不會有例外的。
姜小蔓眨眨眼，心中有些懊惱，自己不應該在元寶面前說這些的，一邊忙不疊的和阿忘說：“還是你考慮的周全啊，我都沒有想到這些。”
“嫂子是關心則亂了。”阿忘輕笑一聲，整個人灑脫豁達，叫人觀之忘憂。
姜小蔓聞言也隻是笑着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