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蔓惶惶不安,磕頭說話:“陛下,小蔓怎敢欺君?”
“這些個東西,朕會好好挑選的。對了,朕聽聞你兒子秦時元異常聰穎,既然你不能爲朝廷效力了,那想來你兒子也遺傳了你的激靈,便讓他進宮,在禦書房給朕伺候筆墨吧。平日裏,就讓他跟着太子一起讀書。”慧武帝說道。
姜小蔓極力抑制内心的恐懼,咬了咬舌尖,讓自己更加冷靜一點。
心髒,在瘋狂的跳動。
姜小蔓說:“陛下,當初太子殿下曾想讓我兒入東宮伴讀,我當時便拒絕了。小蔓隻想讓兒子平安快樂,哪怕平凡一……”
“姜小蔓,朕隻是在通知你。”
慧武帝打斷了姜小蔓的話。
姜小蔓如墜冰窖。
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離開皇宮的。
她沒有撒謊,沒有做錯事情,爲什麽非要這麽對她?
“小蔓,父皇他……他也是爲元寶好,陪伴君王側,這是無上恩寵。”太子殿下見姜小蔓面色凄惶,忍不住勸了一句。
有些事情,還是想開的好。
姜小蔓低頭不語。
無上恩寵?
伴君如伴虎,更何況元寶還隻是一個孩子!
皇宮,從來都是危機四伏的,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置身如此危險的境地!
“小蔓。”
姜小蔓停住腳步。
太子說:“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不如就坦然面對。”
這是在勸她,不要在這件事上鑽牛角尖。
“是,殿下。”
姜小蔓冷冷的行禮,再無半分往日的親昵熟悉之感。
在皇權之下,她除了答應之後開解自己,還能如何?
本以爲,她是不同的……
想想也是可笑,自己憑什麽有所不同?
“小蔓……唉,你自己慢慢想清楚吧,有什麽需要,就來東宮找孤。”太子見姜小蔓這個樣子,哪裏還不明白,此時此刻,說什麽都是說不進去的。
所以,還是讓她自己想清楚吧。
姜小蔓點頭:“多謝殿下。”
一直送姜小蔓出了皇宮,坐上了馬車,太子殿下才喟然長歎一聲,回頭目光幽幽的望着這巍峨的宮殿,心裏陡然一陣冷。
皇宮,一直都是這樣的啊。
太子回到宴席上,發現慧武帝并沒有回來,心裏并知道,父皇的心裏怕是還有疙瘩。
太子妃輕聲問:“殿下,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沒什麽。”太子搖搖頭。
在這裏,什麽都不能說。
太子妃明白,收回目光,坐直了身體,依舊是那個無可挑剔的東宮太子妃。
回到東宮之後,太子妃便知道了來龍去脈。
回頭元寶會來陪讀,太子妃早晚都是會知道的,瞞着也沒有意義。
“殿下,也許小蔓說的是真的呢?”太子妃心中驚疑,皇家,果然如此。
她心中縱然再爲姜小蔓鳴不平,也不會說出來的。
因爲——她是皇家的媳婦。
太子搖搖頭:“你不懂,這不是小蔓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的問題。”
在父皇的心裏,總是會去懷疑,小蔓到底說的是不是實話。
若是小蔓說的是假話,回頭拿着那些東西,背叛了大信呢?
所以,父皇不得不扣下秦時元。
聞得此言,太子妃便不再多話,隻是問:“那以後我對小蔓,可要和之前一樣?”
“一樣。”太子點點頭。
太子妃這才放心了。
——
姜箬瑜被百合請回來的時候,心裏慌得不行。
怎麽忽然非要去皇宮呢?
又怎麽會去了一趟皇宮之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見呢?
隻是讓姜箬瑜意外的是,當她剛要敲門的時候,姜小蔓居然自己從裏面打開了門,冷靜地問道:“我餓了,有飯嗎?”
姜箬瑜:……
百合忙說:“有有,奴婢這就讓廚房的人端過來。”
“快去,我要餓死了。”
姜小蔓揉着肚子,轉身回了屋子,一屁股坐下,整個人萎靡的很。
糖寶撲了過去,心疼的抱着娘親,軟軟的喊着:“娘親,不要不開心了,等你身體好了,糖寶再陪你出去玩啊。”
小孩子還以爲她是因爲不能出去玩而不開心呢。
元寶則是抿着嘴,站在一邊,問:“娘,皇宮發生什麽事情了?”
“對啊,到底怎麽了?你快點說話啊,不要什麽都不說,簡直急死個人。”姜箬瑜現在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呢。
大冷天的,居然急出汗來了,可見是真着急了。
姜小蔓摸摸元寶的頭,問他:“陛下看重你的德行與聰穎,想讓你去禦前伺候筆墨,平日裏陪着小殿下一起讀書,你覺得怎麽樣?”
雖然姜小蔓是商量的口氣,可是元寶想到之前他娘說過的話,再想想今天他娘去了一趟皇宮,回來就說這樣的話。
這事……怕不是選擇題了。
元寶點點頭:“我覺得可以啊,跟着皇孫一起讀書,我能學到更多的東西,我喜歡。”
看着兒子的笑臉,姜小蔓心中苦澀極了。
她知道,元寶這孩子是明白了。
隻是她不想在孩子們面前落淚,便笑着說:“元寶,隻有一點,你要藏拙,可不能把皇孫比下去啊。”
“娘,我懂的。”元寶鄭重的點頭。
姜小蔓放心這個孩子的,揮揮手,說道:“行了,你帶你妹妹回房間吧,娘和你大姨說點話。”
“好。”
元寶拉起還不願意走的糖寶,一會就走不見了。
隻不過這孩子到了門口的時候,停住,淡淡的說了一句:“娘,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也許,這對我而言,也是個機會。您……不必憂心自責。”
“你這孩子……”
姜小蔓的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有的時候,感動的就隻是一句話,一個字眼罷了。
明明這孩子不擅長煽情,甚至于情感表達上有些冷淡,可是……
“行了,你不要哭了,還是先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吧?怎麽好端端的,陛下要讓元寶去皇宮中了?陛下不是一直對你信重寵愛的嗎?”
姜箬瑜自然也是能看出,這并不是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