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武帝看完奏疏之後,沒有說這件事,隻是讓嚴道文和太子殿下都退下了。
太子雖然不明所以,但也沒有追問,抓緊時間去準備去西南沿海抗洪的事情了。
一直到第三天,二皇子居然膽敢在太子的食物中下毒,被人逮了個正着,慧武帝震怒,直接将二皇子貶爲庶人,終身幽禁宗人府!
同時發落的還有京城中幾個不太顯赫的世家,直接抄家發配流放一條龍服務了。
還有僅在皇商區家之下的姚家,被查出賄賂官員等等大罪,所有家産都被抄沒,充入國庫,同時姚家所有的人全部流放三千裏!
一時間,京城風聲鶴唳。
雖然處置的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罪狀罪名,證據确鑿。可是敏感的人都察覺到了,可能和姜小蔓遇害差點死了的事情有關系。
再加上紫禦衛的傳聞,叫所有人一時間對姜小蔓諱莫如深了。
姜小蔓一直在床上躺了七日,才能勉強下床稍稍的走一會,就又被壓着繼續在床上躺着了。
這日子,簡直就不是人過的。
現在已經七月了,七月流火,可不是說着玩的,這麽熱的天,還要捂的嚴嚴實實的坐月子,簡直就要了人的性命。
“再難受也忍着,當初我生無憂也是坐滿了雙月子的。咱們和旁人不一樣,生個孩子幾乎要了命,若是不趁着坐月子好好調養過來,等老了就會受罪的。”
姜箬瑜這段時間就住在秦府了。
每日裏看着姜箬瑜,幫她忙活秦府的一幹事情,還要照顧四個孩子,也是忙得團團轉。
不過也幸虧忙碌了起來,才讓她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悲傷秋月。
“唉,做女人真難啊。”
如果在現代,還能吹吹空調。
現在她去哪裏吹空調啊?
抓了抓頭發,姜小蔓覺得自己的頭發都要馊了,嫌棄的要命,都抓狂了:“不讓洗澡也就算了,好歹讓我洗洗頭發,擦擦身體啊。這大熱天的,我真的馊了啊。”
“不行,再忍忍。我已經問過太醫了,等再過七天,就才可以沾水的。還有你胸口上面的傷疤,現在天氣熱,更不能沾水。”
“這麽大的傷口,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傷口。”姜小蔓很不開心。
這麽長一條的傷口,太難看了啊。
姜箬瑜翻了個白眼:“能保住命就不錯了,留點傷疤又有什麽妨礙?”
“我……”
“王妃,王爺來找您了。”
外面,響起了春荷的聲音。
姜小蔓說:“去看看吧。姐,要不要繼續和他在一起,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我不希望你會因爲我的事情,而影響你的判斷。”
她自然是知道了柳玲珑後面說的那些話了。
若說姜箬瑜不在意,沒有聽到耳朵裏去,那是不可能的。
隻是……
“我知道了,那你好好待着。小茶,夏橘,好好看着她。”
姜箬瑜風輕雲淡的去了。
左梁王站在一棵大榆樹下面,芝蘭玉樹,英姿挺拔。
姜箬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
當年的愛是真的。
如果的厭惡,也是真的。
也許,很少有愛情能夠經得住細水長流吧。
愛情,轟轟烈烈的開始容易,卻很難經受得住日久天長。
仔細想來,他們也是有過甜蜜缱绻的時光的。
隻是她居然連他有一個初戀,至今不忘的白月光都不知道,也是可笑。
許是她笑出聲來了,驚動了樹下的左梁王。
左梁王轉過身,肩頭上有些吹落的樹葉和桃花瓣,男人永遠都是端肅的一張臉,英挺而嚴厲,讓人不敢直視。
“有什麽事情嗎?”
“有幾天沒看見你和無憂了,便來看看。”左梁王的聲音很平靜。
姜箬瑜點頭:“無憂這個時辰應該是在午睡,你若是想見她就稍微等一會。”
當父親的想要看看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是不會阻攔的。
左梁王說:“陪我走走嗎?”
“……好。”姜箬瑜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其實平靜之後,姜箬瑜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中并沒有那麽多的恨了。
兩個人走到了玫瑰園中,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紅的嬌豔似火,粉色的嬌豔欲滴,黃色的璀璨奪目。
鮮花盛放,也讓人心情舒暢了起來。
姜箬瑜笑着,手輕輕地拂過了玫瑰花瓣。
沒有哪個女人是不喜歡鮮花的。
“荷花的娘,是我的親妹妹,真正的龍璃月。”左梁王忽然說道。
他似乎有些懊惱。
想說的,明明不是這個。
姜箬瑜并不在意:“哦,周家人已經搬出去了,這些事情你去找周家人說吧。”
隻是想來也是諷刺。
也不知道左梁王會如何面對周家人。
“我前兩天就去過了,隻是周家……不想讓我把荷花帶回王府。”左梁王有些失落。
那是他妹妹的唯一骨血,他自然是想好好照顧的。
隻是周家激烈反對,尤其是荷花,一百個不願意,甚至看着他的眼神,都無比嫌惡。
姜箬瑜了然:“張重錦差點害死了周崇海,而周崇海是爲了保護荷花才如此的。而你們當初力保張重錦。周家人……怎麽可能不恨你?”
哪怕周崇海保住了性命,可小腿殘疾了,永遠無法參加科舉,進入仕途了。
這讓周家人,怎能不恨?
“我不知道……”
“不知道?”姜小蔓轉身,有些詫異的看着他,“難道荷花不是你妹妹的骨血,你們就能包庇兇手,讓她和周崇海承受着滅頂的無妄之災嗎?”
姜箬瑜隻覺得左梁王這一聲“我不知道”惡心至極!
哪怕她不是荷花,也能體會到,那種,至親之人因爲自己而深陷絕境的感覺。
怕是與荷花而言,她甯願當時哥哥沒有救她,死了,都比現在要好受吧?
“箬瑜,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爲何非要曲解我?你知道的,我當時并不贊成母親的所作所爲。”
“但是你也沒有阻止。旁觀者可施暴者有何區别?”
“箬瑜,我們不說這個了。旁人的事情,我不想說,我現在隻想好好 彌補你。”
本來,左梁王是不敢說的,隻是現在看着姜箬瑜逐漸厭棄的眼神,和越發暴躁的心情,他不得不說了。
姜箬瑜的心情忽然就平靜了,她站在那,看着滿目鮮花,忽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