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現在是靈階下品,能在瞬間制服他的人,實力至少也要有靈階上品。
突遭此變,唐風趕緊動用借屍還魂,同屬靈階上品的罡氣湧出,阻隔的經脈總算被打通。
唐風反手一掌推出,十成功力全開,閃身,退出。
“恩?”一聲嘶啞沉悶如金屬摩擦般的狐疑聲響起,顯然是沒想到唐風在危機時刻居然能迸發出如此強悍的戰鬥力。
聲音未落,唐風已竄出三丈,身形一扭,長劍抖出一片劍幕,兇猛地朝那屍身所在的方位攻去。
不知什麽時候,那枯坐在地上的屍身已經睜開了雙眼,眼眶深凹,顴骨高突,這本是一副行将就木的形象,可那隐藏在眼眶内一雙眸子卻有一股讓唐風都不敢直視的狂霸,那是看透生死的狂霸,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不把天下人的命當回事,這同樣也是一雙睥睨天下的眼睛,對上這道目光,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生出卑謙之感。
面對唐風的次神兵長劍,這具屍身竟然不閃不避,端坐在地上的身體鬼魅一般飄了過來,一隻幹枯的手臂直來直往,似慢實快地插進唐風的劍幕之中。
沒有任何聲響,可唐風卻驚駭地發現自己的劍幕竟然在瞬間便被化解,出招紊亂,毫無章法。
好強!唐風心頭駭然。便是自己當初遇到的戰坤,全力出手也不及眼前這具屍身。自己雖然不專精劍道,可總算是一睹過劍神歐陽子的屍身,從中領悟過一些用劍的技巧,可這些技巧和自己的實力在那一隻枯木一般的手臂面前卻是支離破碎。
唐風收劍,再退,雙手舞動,十指上已經扣上了飛刀。
那屍身如影相随,破去劍幕之後依然直直地朝唐風抓來。
銳金之氣的罡心力量灌入,飛刀上閃爍起金色的光芒,唐風幾乎是用出了全力,将飛刀打了出去。
這一次攻擊倒讓眼前的屍身眼眸微微一亮,略遲疑間,他那隻探過來的手筆莜地又收了回去,刷刷刷一片殘影晃過,等到塵埃落定之際,唐風的背後一片冷汗。
自己打出去的飛刀,竟然被這具屍身毫發無傷全部接了下來。
平生僅見的強敵!他的實力,已經超出了一般靈階上品的範疇,恐怕與天谷的那尊殺神壽童子也相差無幾。
即便是戰坤來到這裏,能不能在他手上走過三十招也未可知。
不過稍微讓唐風松了口氣的便是,這具屍身接下飛刀之後便沒再動彈了,一雙眼睛盯着唐風,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懊惱的神色,随即微微歎了口氣。
這一聲歎息,充滿了悲涼凄苦,直歎在人的心底深處,聽得唐風一陣心酸。
若不是眼前這人的雙眼還有些明亮,唐風怕真以爲他是個死人了。隻是這雙眼睛,無論如何也不是死人能夠具備的。唐風手上有藥屍,自然知道藥屍該有什麽樣。
一身的氣勢迅速收斂,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剛才還差點置唐風與死地的這個人,再度恢複了之前死寂的狀态。
唐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雖然有心離去,可在這迷蹤陣内探索了幾日,這裏總算是有些有迹可循的地方,又舍不得立刻離開,一時間不禁有些遲疑了。
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死人,自己剛才觸摸到他的時候他身體上還有些溫度。如此說來,這個人竟然是百年之前就被困在這裏的?
被困百年依然未死,這得多麽有多麽強大的生命力,再看他身上那些被自己啃咬過後的傷口,又得有多強大的求生**?
不過如此一來倒可以解釋此人爲何功力如此超然了,百年前的老怪,實力能不高麽?即便他是二十歲就來到了虛天殿,掰掰手指算下來他也有一百二十的高齡了。
此人在不動的時候就跟死人無異,沒有絲毫威脅,可唐風卻知道這個人惹不起。
“不知前輩如何稱呼?”老是這麽幹站着也不是個辦法,此人既然被困百年,多少也應該了解這迷蹤陣,唐風決定從他這個打探些信息。
幹枯老者看了唐風一眼,眼眸中的霸氣早就沒了,隻剩下暗淡的濁光,仿佛真的是一個快要死的老人。面對唐風的問話,他并沒有回答,隻是用一種嘶啞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道:“後生可畏!”
聲音很虛弱,這不是裝出來的,确實是中氣不足的緣故。至于這種嘶啞,估計是他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乍一開口聲帶摩擦導緻。
“前輩?”唐風眉頭一皺。
幹枯老者望着唐風,若有所思,似是自言自語道:“虛天殿又開啓了麽?”
“是。”唐風點頭。
“百年已過,光陰度人。”感慨一聲,随後問出一句讓唐風瞠目結舌的話來:“有吃的麽?”
唐風哭笑不得。這人怕是餓極了,前一刻還對自己暴然出手,現在竟然找自己要吃的。雖然他是前輩,可唐風也不會傻到滋養敵人的程度。
可以想象的出,此人連自己的肉都吃,剛才若是被他得手的話,唐風會有什麽下場。隻怕身上的肉都被咬下幾口。
而他出手兩次卻沒再攻擊,恐怕也是身體太虛的緣故。如若不然,以他的功夫想要拿下唐風,也隻是眨眼的事情。
所以唐風很幹脆地搖了搖頭:“沒有!”
幹枯老者輕笑一聲,卻是那種桀桀的怪笑,讓人毛骨悚然:“此陣,我知曉破解之道,給我吃的,我教你。”
唐風搖頭:“不,等你死了,我自己尋找破解之法。”
“你找不到的。老夫耗費百年光陰才堪破此陣,你能撐過百年麽?”幹枯老者眼中閃過一抹自豪和鄙夷。
唐風笑:“我學過陣法。”
幹枯老者眼中神色一變,渾濁的目光越發暗淡許多。他之所以耗費百年才看透這個迷蹤陣,正是因爲沒學過陣法的緣故,可若是有底子的人進來,情況怕會不太一樣。
難道自己注定要餓死在這裏?這可真是可笑至極,陣法困不死自己,百年的時間自己都熬過來了,可最後竟然是要餓死在這裏,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雖然他也知道唐風身上肯定會有食物,但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根本不可能再出手,畢竟唐風剛才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也不俗,真打起來的話,他沒把握得手。
“罷了。”幹枯老者又歎息一聲,心灰意冷,也不再強求,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理會唐風,看那架勢卻是要坐死在此地了。
唐風沒敢掉以輕心,一直在警惕對方。此刻見對方閉目之後,緊張的心情也不由放松許多。
又等了許久,見他仍然沒有動靜,神識也沒窺探自己,唐風這才大膽地在附近探索起來。
這一探索又是半日功夫,毫無收獲之下唐風再度回到幹枯老者面前。這個陣法太玄妙,可能也是有破解之道的,但唐風死活是找不出來。也可能這根本就是一個死陣,根本沒有破解的辦法。
至于幹枯老者之前所說的他會破陣,唐風也是不太相信的。
如果他要真的會破陣,豈會還坐在這裏?早插上翅膀啪啪地飛走了,不過也不排除破陣需要一些特殊的方法,他一個人做不到的原因在其中。
一日又一日,自唐風與幹枯老者相見已過三日,三日間,這附近也已經被唐風尋找了七八遍,仍然沒有絲毫頭緒,而自那日入定之後,幹枯老者就一直沒再睜眼,一直坐在那裏,跟死人無異。
算算時間,距離虛天殿關閉已經沒多少日子了,如果再不破陣出去的話,眼前這老者的下場,便是自己最終的歸宿。
一想到這,唐風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所以唐風決定找這老頭好好談談,如果他真的知道破解之道,大不了跟他合作便是。
盤膝坐在對方面前,唐風正在措詞該如何說起這事,幹枯老者卻是突然睜開了眼睛,沒有了第一次的霸氣,有的隻是些許不甘和迷戀,開口道:“年輕人,跟我說說現在的天下大勢。”
唐風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會問這個,不過唐風也沒拒絕,簡單地将如今天下的局面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幹枯老者神色有些黯然,歎息道:“果然……沒了。”
“什麽沒了?”唐風疑惑不解,自己剛才也沒說過什麽東西沒了啊。
“那戰家如今還是天下第一勢力麽?”
“是。”唐風點頭,“風頭正盛,聲望也如日中天。”
“該是如此。”老者面上一片理所當然。
“不過以後的日子他們怕是不太好過了。”唐風嘿嘿笑了一聲。
“此話怎講?”老頭來了興緻,嘶啞的聲音也不禁拔高許多。
唐風一直在察言觀色,他發現老頭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面上隐隐帶着一絲期待。
這老頭不是戰家的人!反而象是跟戰家有仇。要不然他也不會期待自己的下文。
當下,唐風将戰家和司徒世家在虛天殿中動的手腳也說了出來,唐風本身與這兩大家族就有仇怨,在叙說的時候自然是帶了些私人感情在其中。
老頭聽完問道:“年輕人,看樣子你與戰家和司徒家的仇恨也不小啊……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