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你要幹什麽?”秦風問道。
“現别問了,好好照看阿爹,我很快就回來。”說完,我就跨出了門口,朝着一樓走去。正走着,我突然想起來什麽,然後回到了門口的走廊,把手放在地上摸了一下。
涼的。
我心想,大概阿爹看到的不是我和孫老闆昨晚上見過的東西。
“怎麽了?”阿城問我。
“沒事。”說完,我繼續往樓下走。
就在那間停屍房入口旁邊的房間裏,擺着四台電腦。醫院裏的每個角落,所有的走廊,以及一些病房的情況都在屏幕裏顯示着。我坐到了中間,然後,阿城就把電腦裏,阿爹那個房間的視頻記錄找了出來,打開。
拉了兩下,屏幕上就出現了阿爹突然從病**坐起來的畫面。
“你想看什麽?”阿城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歎了口氣,“哦,你不用陪我了,我看完很快就上去。”
阿城點了點頭,然後關上門,離開了監控室。我把煙盒跟打火機放到桌上,點開錄像繼續翻看。
攝像頭的角度是從病房内側的一角拍過來的,所以,房間裏的情況和門口那一段的情況我都能看到。
一開始,我的注意力完全被阿爹吸引過去,都忘了自己是來看什麽的。好一陣之後,我才把視頻拉了回來,從頭開始,目光一直注視着門口。
看完一遍之後,我沒有在門口看到任何人的出現。一下子,我剛才的那種肯定阿爹是看見了什麽東西的想法就有些動搖了。這是高清攝像機,拍出來的畫面還是非常清晰的。我其實已經确定當時門口沒有什麽東西,但還是放慢的速度,又從頭看了一遍。
還是一無所獲,我使勁的抽了一口煙,咬了咬牙,逼着自己又倒回來重新看,可結果還是一樣。
一下子,我就靠在了椅子上,一邊抽煙,一邊無奈看着監控室的門。
難道剛才阿爹真的隻是回光返照嗎?如果是的話,會不會也意味着阿爹真的已經死了?
我重重的把眼睛給閉上了,隻感到自己的雙肩此刻無比的沉重。但我沒可能再逃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我也隻有去面對。睜開眼,正好,我就看見了那扇門的門框。
忽然,我腦海裏閃過什麽東西,然後立刻又把電腦裏的視頻往回拖去。放慢播放的速度,我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而這一回,我的目光沒有隻停留在門口,而是将注意力闊大,一直延伸到了屋内門框四周圍的牆壁上。
屏幕裏,阿爹正将自己的手慢慢的放到我的臉上。而就在這一刻,我猛然看見,在門框上方的白色牆壁上,竟然緩緩的出現了一個灰黑色的,非常淡薄的影子。
我駭然的看到,那是一個長發披肩的人影,隻有上半身。那半截人影在牆上緩緩的動了起來,就好像一個長發披肩的女人正慢慢的轉身一樣。
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兒裏了,隻覺得這畫面無比的詭異。畫面裏,花生出去,又進來,那影子一直都在原地緩緩的挪動着,有時候像是在轉身,有時又像是在點頭。越看我心裏越是發毛,直到阿爹最後躺下,那影子才一點一點的消失。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心說這特娘的該怎麽解釋啊?除了那種東西,隻怕真的就沒有原因了。如果這段視頻是一兩天之後我才看到的話,那還有作假的可能,可我和阿城是剛剛下來,頭一回點開這段視頻,所以裏頭的畫面是絕對真實的。
“難道那個影子就是我的母親,難不成她,她真如阿爹所說,是鬼?”
我将視頻拖回了影子剛剛出現的時候,然後站起身,準備上去叫花生來看看。
我心急如焚,拽了好幾次把手才将那扇門打開,可是剛走了沒幾步,我忽然就停下來了。
怎麽回事?
我仰頭看向四周,法相醫院裏所有的路燈都熄滅了,連樓上阿爹和胖子的病房裏都不再透出燈光。此時此刻的醫院,就好像電影中的寂靜嶺一樣,隻聽見風聲,以及我自己愈發沉重的呼吸。
“吱......嘎......”
忽然之間,我身旁的那扇門緩緩的打開了,那刺耳的摩擦聲聽得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跟着燈光一起透出來的,還有一陣低沉而輕松的歌聲。
我第一反應就是:醫院裏沒有停電,是有人把燈給關了。
但是眼前這樣的情況下,不管是花生還是秦風,肯定都不會關燈的。所以,這樣的情況隻能說明......出事了。
那歌聲是一個男人喉嚨裏唱出來的,我聽不出是誰的,隻知道這樣的歌聲就好像一個人在家裏輕松惬意的打掃房間一樣,然而,此時此刻,那聲音回蕩在我耳朵裏,卻顯得無比的陰森。
我往樓上看了看,然後沖那扇門裏喊道:“誰?”
沒有人回答,歌聲還在繼續,同時,我又聽到了一陣“叮鈴當啷”的金屬碰撞聲。
等了一會兒,我決定走進去。
我無法确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确,但是樓上的情況恐怕已經不妙了。如果花生和秦風意識都還正常,那麽,他們此刻一定會有動靜的。盡管我也隻是個普通人,可四周圍太安靜了,我幾乎都确定,那樓上沒有任何人在走動。
不管是什麽,這間停屍房入口的門,絕對不是湊巧,而是有人何意爲我打開的。
我走了進去,那歌聲清晰了起來,就好像普通的音樂突然插入了環繞立體聲一樣,更加的通透,也更加的詭異。
人的心理一旦受到某種情緒的影響,那他所看到所聽到的一切都會跟着變成那個樣子。而我現在的心理就是緊張,和恐懼。
台階底下,停屍房的燈光透了出來,我聽到裏面有沖刷的聲音,腦子裏忽然就閃過某個人的屍體正躺在那張冰冷的鋼闆上的畫面。
往下走的時候,我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非常的刺耳,同時我也清楚,底下的那個人是知道我正在往下走的。但是,他的歌聲還是那麽沉穩,顯然,對于我的到來,他一點兒都不擔心。
其實這個時候,我已經聽出來,那是阿城在唱歌。可我想象不出來,那樣僵硬死闆的一張臉,唱起歌來的時候會是個什麽樣子。
當我走下台階,看到那用塑料隔開的沖刷室的時候,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就推着什麽東西,撞開了塑料布,向着太平間的方向走去。
我跑上前,拉開面前的塑料,正想過去喊住阿城,可是,當我走進沖刷室的時候,我卻看到裏面的地上全都是淡淡的紅色,那些熟料的上面更是濺滿了鮮血。
我心裏頓時有了一陣不詳的預感,繼續往前跑,拉開簾子,“阿城。”
我正好看見阿城那高大的背影走進了太平間。
門依然爲我看着,中間的那條走道依然是漆黑一片。我深吸了一口氣,跟着沖過去,快速的跑過了那段看上去好像能阻擋一切的黑暗。
我本想直接沖進去揪住阿城的衣服問他到底在搞什麽。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雖然阿城沒有理會我,但實際上我是處在下風的,我甚至隐隐的感覺到,阿城可能把花生和秦風都給對付了,所以,他才對我如此的有恃無恐。
我把身子貼在門上,探出腦袋,安靜的朝太平間裏頭看了過去。
隻一眼,我就吓得一聲慘叫,手一抖,就将門完全的推開了。
太平間的牆壁底下,放着全是冷藏屍體的鐵盒子。此時,很多裝屍體的盒子已經打開了。一顆又一顆的腦袋搭拉在鐵盒的邊兒山,這些腦袋全都歪着,所有的臉都沖着我。無疑列外,那些全都是女屍,而所有女屍的眼睛都誇張的睜着,憤怒、恐懼、怨毒的瞪着我......阿城悠閑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旁邊擺滿了工具,在他的面前,放着團一個人那麽高的東西。我看到一條一條纏在一起的繃帶,看到了上面斑駁的血迹。
我當即就認出,那正是昨天晚上把孫老闆給吓死的東西。
阿城根本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一邊拆解那東西身上的繃帶,一邊說道:“小爺,怎麽自己就進來了?我不是說過,讓你不要随便往停屍房裏走嗎?”
我目光顫抖的看着四周的場景,然後問道:“你對他們都幹了什麽?”
阿城停下手裏的動作,擡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周圍的屍體。“你是說它們,還是他們?”阿城笑着伸手指了指房頂。
“别廢話。”因爲害怕,人才會恐懼。我現在越是大聲,我的那顆心髒就顫抖的越厲害。
阿城冷哼了一聲,繼續做手裏的事情,“放心吧,他們都隻是睡着了。”
“你到底在這家醫院裏幹什麽?”我問道。
“救人。”阿城回答得非常直接。
“救人?”我幾乎都快要笑出來了,“這些就是你救的人嗎?”
阿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小爺,如果殺了我可以救活老爺,你會怎麽做?”
我沒有回答他。在我眼中,阿城現在已經徹徹底底的是一個瘋子了。
他也沒理會,繼續說道:“你一定會殺我。所以,我也一樣,爲了救一個人,才做出這些事情的。”
“這些都是你招進醫院裏的女護士?”
阿城略微的有些吃驚,笑道:“這你居然都知道了。哼,沒錯,都是我最近兩年招進來的護士。啧,人呢,爲了一份輕松又能掙錢的工作,真的是會比豬還蠢。”
“你到底要救誰?殺這麽多人,有用嗎?”我知道,跟一個瘋子說這些是白費力氣,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就像我不懂古墓裏那一套一樣,你也不懂什麽叫作醫學。”阿城說道,“不過現在,我覺得自己應該是要改變一下思路了。殺了這麽多人,要想一點兒都不被人懷疑,那是不可能的,比如白天那個清潔工,她應該就在懷疑我了,所以,這家醫院我也沒辦法再久待了。誰知道這時候,偏偏你們都過來了。最重要的,是你。”
說着,阿城擡起頭,一臉微笑的看向了我。
“你到底在說什......”我突然就想到了什麽,“你,你難道真的相信,我的血能讓死人複活?”
“不是信和不信的問題。”阿城說道,“爲了救她,我必須去嘗試任何的方法。”
我忽然看到,阿城面前那團東西身上的紗布都解開了,然後,一個背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老北還要再給力一點,大家請多支持啊!!!還有一更,甚至兩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