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進阿爹的病房一看,我們全都傻眼了。阿爹躺着的那張**,全都被染黑了,那些黑色的東西好像是從他早已潰爛的皮膚上滲透出來的一樣,床單濕透了,黑色的東西一滴一滴的掉在了地闆上。
更可怕的是,阿爹的臉,已經爛得都快看到骨頭了。
“阿爹!”我立刻就要撲上去。
秦風一把将我給抱住了,“小爺,還不知道那是什麽,你不能碰。”
花生走到了阿爹的床邊,看了兩眼之後,他立刻對秦風說道:“哪裏又可以沖洗的地方。”
“呃,浴室。”秦風說道。
“不行,太窄了,我們不能碰這些黑色的東西。”花生說道。
我也不管花生要怎麽辦,也開始在腦子裏狂想什麽地方大一點,可以沖水的。可是我怎麽也不覺得這醫院裏有那種類似澡堂子的地方。
“停屍間。”
忽然,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我們回頭一看,竟然是胖子。胖子迷迷糊糊的,一手撐着自己的腰杆兒,半截身子靠在牆上。
“诶,沒錯,停屍間有沖洗屍體的地方。”我說話的同時,花生就已經動起來了。
他用腳把病**的被子一提,阿爹很快就被棉被裹在了裏面,然後,我們幾個人合力把他擡了起來。
“動作要快,不然這些東西就會滲透到我們手上。”花生說着,我們就迅速的往樓下跑去,胖子也在後面慢慢的跟着。
到了一樓,我們卻沒有找到通往地下室的路,大家夥正着急呢,忽然,旁邊的一扇門就打開了,阿城從裏面走了出來。
看到我們,阿城有些疑惑。
“阿城,帶我們去停屍間。”我喊道。
“怎麽?”
“别問了。”秦風急道,“老爺!”
阿城的臉色這才稍微有些變化,然後立刻讓開身子,“就在裏面。”
我們進屋之後,看到這間病房裏面還有一個屋子,走進去就看到一個寬敞的台階口子。阿城在牆上摁下了一個開關,慘白的燈光就在台階底下亮了起來。
台階不是很長,下來之後一轉身,我們就看到用半透明塑料擋着的屍體沖洗台。
把阿爹放上去之後,花生就用刀把被子揭開,然後刀尖一挑,阿爹的身子翻了幾下,被子就被扯到了地上。
阿城已經把水管拿過來了。我忽然就問:“這水是熱的還是涼的,天這麽冷,阿爹......”
“無所謂。”花生打斷了我的話,“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說着,花生拿起水管,擰開開棺,壓強極大的水流就沖向了阿爹的身體。我皺着眉頭看着,心裏不停的祈禱,旁邊的秦風更是焦急萬分,連一直死糜爛眼的阿城也顯得有些不安。
花生舉着水龍頭,也不是在沖洗阿爹的全身,而是僅僅對着阿爹的心窩子沖水。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他這麽一沖,阿爹全身上下的黑色都順着水流下來了。
然而,黑色逐漸褪盡之後,我們看到的景象卻更加的凄慘了。從頭到腳,從天靈蓋到腳趾甲,阿爹身上每一寸皮膚都在腐爛。說實在的,阿爹現在那樣子還真是夠恐怖的,要不是他胸膛那一絲微弱的起伏,叫誰看,眼前的也隻是一具嚴重腐爛的屍體。
“花生......”秦風一把抓住了花生的胳膊,“救救我家老爺,求你......”
看到阿爹身上這樣的慘象,我們都意識到,這樣繼續下去,阿爹肯定是活不長的。我也看向花生,希望他能說出什麽法子,救救阿爹。
“花生,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我盡量保持着冷靜。
黑色的液體順着水流漸漸消散,花生注視着阿爹的身體,好一陣之後,才慢慢的看向我。
“其實......沒有必要。”花生單單單呃說道。
“什麽沒有必要。”秦風頓時就激動了起來,“你說清楚。”
花生頭也不回,“如果你們是想要袁老爺稍微好過一點,并不難,但是,不管我們現在做什麽,也改變不了結局。”
“你說吧。我特娘的現在不想管什麽結局不結局的,你告訴我,有什麽辦法能讓阿爹不再像現在這個樣子?”我看着說道。
花生注視着我的眼睛,低聲回答:“血,你的血。”
我沉默了幾秒,然後把右手胳膊往前面一伸,同時,也把袖子挽了起來。“該怎麽做?”
此刻,我心想着,就算是阿爹必死無疑,我也不能讓他就這樣躺下去。不管是什麽後果,我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做點什麽。
花生歎了口氣,然後又看向阿城,“你是醫生,準備輸血吧。”
阿城雖然不明白眼前的狀況,還是非常專業的問道:“這樣做會不會有感染的可能?”
花生搖了搖頭,然後就走到旁邊,什麽都不再說了。我沖阿城點了點頭,“輸血。”說完這兩個字,我就走到了阿爹的身邊。很快,阿城就把輸血的工具推到了停屍間。
針管紮進我手腕動脈之後,阿城在阿爹的身上尋找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他将另一頭的針管插進的阿爹的胸口當中。等到阿城把身子讓開之後,我才看到,他是扒開了阿爹胸前腐爛的肌肉,直接将針頭紮進了阿爹心脈當中。
輸血的過程持續了很久,一開始,我還将注意力完全放在阿爹的神上。後來,我漸漸的感覺到身子有些支撐不住了。
“再繼續下去,小爺也會有危險。”阿城看向了花生。
“沒事,我......”話剛出口,忽然,我看到阿爹胳膊抖了一下,緊接着,阿爹的胸口就猛地挺了起來,腐爛不堪的臉上,那張嘴劇烈的擴張開,一陣叫人頭皮發麻的怪聲從阿爹的喉嚨裏發出。
“老爺......”秦風一臉擔憂的看着阿爹,然後對我說道:“就是這個聲音,在古墓裏,老爺就是這樣......”
我們全都緊張的看向阿爹,那種聲音真的就跟秦風之前說的一樣,像極了電子雜音。但是,阿爹發出的聲音又有些不同,聽了一陣之後,我更覺得那像是一個人在井裏給人掐着喉嚨,想要說什麽,卻隻能發出“咯咯咯咯”的尖叫一樣。
“花生,這到底怎麽一回事?”我問道。
花生的表情跟我們都不一樣,我回過頭問他的時候,發現他好像還有點走神。他慢慢的把頭擡起來,“還是先别問了。”
“诶,小爺你看。”秦風又喊了起來。
我們回過頭,發現阿爹的身體又平躺了下來,胸口的起伏明顯了不少,同時,臉上那些潰爛的地方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愈合。雖然最後沒能恢複到原來的樣貌,但是相比于之前那種腐肉粘在骨頭上的感覺還是要好很多。
“人血可以治愈老爺的外傷?”阿城不禁有些驚訝。
“那是我家小姐的血型特殊。”胖子靠在後面的牆壁上,“别說治病,就是起死回生都沒問題。”
我們誰也沒心情聽胖子扯淡,都看着闆**的阿爹。等到他呼吸愈發的平穩,臉上的潰爛也不再愈合的時候,阿城就把輸血儀給關掉了。
也不知道自己給阿爹輸的多少血,停下來的時候,隻覺得身體有些乏力。
阿城和秦風抱着阿爹回病房了。停屍間的入口處,隻剩下我和花生,還有胖子。沒有去送阿爹,是因爲我現在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解答。胖子一看我那表情,就知道我肯定又想問什麽了,于是,他啧了啧嘴,自顧自的也上去了。
還不等我開口,花生就說道:“現在什麽都别問,之前我的告訴你的都是事實,但是在你阿爹身上,可能還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這幾天我會好好觀察,但願是我想得太多了。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樣,我會立刻告訴你的。”
我想了想,覺得花生既然這樣說了,就一定會做到。更何況,他說那種可能是非常的可怕的,我心裏自然也希望阿爹不要那麽倒黴。“那這幾天我該做什麽?”
“袁老爺的事情暫時交給我吧,你,想辦法找找那個出現在你們門口的東西。也許,那東西會威脅到我們。”花生說完之後,就轉身走上了台階。
我長歎了一口氣,又疲憊的揉了把臉,正準備上去,忽然,身後就傳來“哐”的一聲,好像金屬碰撞的響聲。
我回頭看去,塑料布隔着的沖洗室裏什麽都沒有,地上的濕漉漉的,所有的東西都蒙着一層暗淡的灰色。那股福爾馬林的味道叫人難以忍受,我揉了揉鼻子,走過去,把前面擋住我視線的那塊塑料布給掀開了。
前面是一條漆黑的過道,在過道的另一頭,有一扇開着的門。門裏的電燈亮着,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長長的方形光影。
那應該就是太平間了吧,想到那裏面此刻正靜靜的躺着些死人,我心裏自然而然的感到了一股寒意。
“咯吱......”
我本來想離開的,可是有一陣金屬摩擦的生硬在停屍間裏回想了起來。那聲音非常的呃短暫,卻十分刺耳,好像一個金屬的盒子突然被拉開了一樣。正覺得古怪,忽然,一個黑影在前面地闆的光影裏閃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可是心裏也覺得非常的詭異,我剛才明明就盯着門口那一塊兒,沒有東西啊,爲什麽地上會閃過一道影子?我看錯了?
我心裏有種過去看一看的沖動,可最後還是沒敢邁開腿。聽聽不再有聲音,我搖了搖頭,就轉過身打算上去。
一轉頭,我猛地看到阿城正站在我的跟前。
“呃,你,你怎麽又下來了?”我略微尴尬的說道。
“哦,我忘了把停屍間的門關上。”阿城看着我說道。他的體格是如此的魁梧,穿着白大褂,顯得有些奇怪。停屍間裏陰郁的白光照在他臉上,就好像給他打了一層蠟一樣。
“哦,那你忙吧。”說完我繼續往前走,阿城也挪步往前面走去。
上到樓梯的時候,我忽然把頭轉了回來。“忘了把停屍間的門關上?”我心想,“難道最近有死人送到醫院裏來了?剛才我們下來的時候,阿城應該正好從停屍間出來,可這麽大一晚上,他呆在停屍間幹什麽?”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可是阿城卻沒有出來。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瞎想些什麽啊?人家是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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