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弄到眼前,事情就有些麻煩了。我現在隻有一隻手,想要捧着打火機點着火,然後再接着去引燃汽油罐子,就必須先把汽油罐子放好,等火點好之後,再挪過去。可是試了兩次我就發現,這還真特娘的費事。
打火機的确不錯,很容易就把火點着了,可是,每當我伸出手,拿着打火機去點那汽油罐的時候,火苗都會被風給吹滅。我忘了,這裏的海拔太高,氧氣含量肯定很低,加上這麽大的風,火是沒那麽容易持久的。
不過,事情其實也非常的好解決。隻要我擰開罐子,然後對着灌口摁下打火石,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隻是,即使是求死,人也常常會希望自己能夠準備充分。
我搖了搖頭,甩開腦子所有的東西,然後,伸手就去擰蓋子。灌口被我擰開之後,液态的汽油就往外噴了出來。聞着那股刺鼻的氣味,我伸出打火機,右手有些顫抖的滑了一下那顆黑灰色的打火石。
這一次,火苗沒有燃起來,但是,打火石還是迸出了火星子。我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一股沖天的熱浪就撲面而來,一瞬間,我的整張臉就燃燒了起來,汽油罐子應聲爆炸,沖擊波直接将我震出了好幾米遠。
落地的時候,我渾身上下都已經焦黑了,而燃燒才真正開始。疼痛延遲了十幾秒之後,才完全的傳遞到我的腦海,身處在火焰當中,我隻感覺自己全身的皮都被燒得裂開了。所有的熱量和疼痛似乎都在往我腦門兒上湧,我甚至都聞到自己皮肉燒焦的那種惡臭了。
一開始,我還想的是,“燒吧,就是給活活的燒成木炭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抱怨。”但當身體的疼痛已經超越我能忍受的極限之後,我開始疼苦的在雪地上打滾。可是,我身上已經濺滿了汽油,根本就不可能再脫離這火海。
跟我現在感受到的疼痛來比,砍掉幾根手指,根本就算不了什麽。我越是掙紮,身體各個部位傳來的痛苦就越是劇烈。
當那種苦痛到達某個靈結點的時候,我感覺自己都快炸開了,頓時跪在地上,仰天大喊。但接下來,我的意識就很快的開始消散,疼痛感沒了,所有的感覺都沒了。
可是很奇怪,我居然還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存在,意識還有。而這種情況持續的越久,我内心就是越發的激動。逐漸的,我那種幾乎癫狂的想法,在一點一點的得到證實,我,我忽然發現,身體周圍,好像不再是那麽寒冷了,甚至,有一絲溫暖。
這種溫暖很熟悉,就是那種裹着棉被躺在床上的感覺。有什麽東西包裹着我,暖的我渾身軟綿綿的,甚至讓我都舍不得這種感覺。而我唯一的确信的東西就是,我還沒有死。沒有被凍死,同樣,也沒有被火燒死。
我很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一開始,我連打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昏昏沉沉了許久之後,終于,視野裏出現了一絲朦胧的光亮,接着,我就看到的眼前的情況。
我驚訝的發現,自己真的是躺在一個睡袋裏,四周圍堆滿了東西,另外的幾個睡袋就橫在我的旁邊。
這裏好像是一頂大帳篷,看着,我竟然好覺得有點熟悉。
“呵呵......”我突然就笑了,“哈哈哈哈......”然後就大笑不止。劫後餘生的感覺,真特娘太爽了。
我從睡袋裏坐了起來,立刻就去看旁邊的幾個睡袋。一轉眼,就看見,離我最近的那個睡袋口子上,有一個大腦袋正用後腦勺對着我。看他那樣子,是睡得很香,撐得滿滿當當的睡袋跟着他的呼吸起伏着,那肺活量看來還不小。
越看,我就越是确信,那個人,就是胖子。但是,我還是有點害怕,慢慢的繞了過去。當我終于再看到那張熟悉的胖臉時,我高興得立刻就撲了上去,抓着胖子一邊笑一邊搖。
胖子很快就被我搖醒了,看到我的臉,看到周圍的情況,他一臉的茫然。
“我去,這兒特娘就是地獄?”胖子說道。
“去尼瑪的地獄,咱們都活着,你好好看看,我們,都沒死!”我興奮的說道。
“呃,呃!”胖子臉上的肌肉顫抖着,嘴裏發出一陣陣古怪的笑聲,然後騰的一下從睡袋裏站了起來。“呃,我們,我們真的沒死!沒死!”胖子也興奮的抓着我手舞足蹈。
“媽的,我都以爲你給炸成碎渣了。”
“靠,老子也以爲你們掉下去給摔死了。”
忽然,我跟胖子都是一愣。“對了,花生呢?”我說道。
胖子也來回的找,但周圍的其他睡袋都是空的。“不是你跟小哥在一起的嗎?”胖子忽然想到了什麽,“诶,等等。”
“怎麽了?”我問道。
胖子環顧了一下四周,“我~靠,小姐,你看這裏像不像之前我們在大本營裏休息的那頂大帳篷啊?”
胖子這麽一說,我也猛的反應了過來。四下一看,我也詫異的說道:“這特娘哪是像啊,根本,根本就是。”
我跟胖子不約而同的往帳篷外跑了出去,舉目一看,頓時就傻眼了。汽車、帳篷、之前跟黑怪打鬥的痕迹......這裏果然是我們之前出發的那個登山大本營。
“我們怎麽會到這兒來了?”我不由得大喊。
“是誰把我們送回來了?”胖子撓着腦袋,“還是說,我們壓根兒就沒有離開過這裏,那都是我們的一場夢?”
胖子說的都不太可能,而且其他人去哪兒了?花生又在什麽地方?正在思考,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裏,這裏怎麽跟我們離開的時候差不多啊?”我說道,“那些東西應該早就被雪蓋住了,你看,那個塌下來的帳篷,好像也沒什麽積雪。”
胖子眉頭也是一皺,然後立刻去找東西看時間。通過包裏的計時器,我們看到了此時此刻的确切時間。而這一看,卻讓我們傻眼了。
“我~靠,這不就是我們出發的那時候嗎?”胖子說道。
我點了點頭,心說這難道真的都是我們的一場夢?
“時間。”
正想着,帳篷後面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我跟胖子扭頭一看,頓時都激動不已。“花生!”我立刻朝他跑了過去。
花生站在帳篷後面的懸崖邊上,手裏拿着根早就滅掉了的煙,站在那兒靜靜的看着遠處。
“小哥,你醒了怎麽也不早點叫我們一聲,你剛才說什麽時間啊?”胖子問道。
之前還生離死别呢,但現在,我們好像全都把那些事情給忘了,各種各樣的疑惑頓時又出現在我們的腦海裏。
花生看了看我們,然後繼續望着遠處,“隻要我們無法解答‘時間’的秘密,就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比起我們,幻雪禁城離‘時間’是非常近的。”
我似懂非懂,但是,看看自己包紮的左手,看看花生腳下那本該出現影子的雪地上卻空空如也,我就知道,腦海中的一切都并非是幻覺,最後那一刻,我的決定,可能就是造成我們現在這種狀況的一個關鍵。
一想起那段經曆,我忽然又害怕,心想萬一我們現在也是處在幻境當中呢?
不過,就算是幻境,也阻擋不了我們大吃一頓的沖動。太餓了,三個人的身體幾乎都已經到了極限。好在大本營裏有很多孫老闆的存貨,别說食物,就是高檔洋酒都一點兒不缺。
胖子看東西比較齊,就想動手弄幾個北方小菜。我忽然想到了什麽,“诶,天寒地凍的,當然是吃火鍋了,對吧,花生?”
花生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就将箱子裏裏紅酒抽了出來。
其實,在這裏我們也吃不上正宗的火鍋,隻能是把那些辣的香的好吃的東西扔到一個鍋裏煮。東西熟透了之後,再一邊吃一邊燒,配上喝之不盡的紅酒,也就有那麽個意思了。
這一頓山勐海吃的,就别提有多爽了。花生照着那時候說的喝了很多酒,可是他竟然沒怎麽醉,就是臉紅了一些。我已經有些搖晃了,胖子卻說他剛熱身完畢呢,然後又開始在那兒擠兌我,說我沒義氣,那時候他讓撒手我就真的往出口外跳過去了。
我現在不想跟他扯這個,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反正隻要大家夥還活着,真的就比什麽都強。漸漸的,我開始意識到,我們可能真的已經在大本營裏了。
那也就意味着,這一趟旅程,至少對我們三個人來說,已經結束了。幻雪禁城究竟是哪個時代的東西,我們仍舊不知道,唯一的線索也隻剩下那個誰也不認識的大字了。
也不知道阿爹他們現在怎麽樣了,跟胖子和花生合計了一下,我們決定,就守在大本營等着他們。既然我們最後能回到這裏,那阿爹、秦風、孫老闆以及不知生死的二愣子應該也有機會。
隻是,我們走的這幾天的時間,莫名的消失了,真的很難想象,那究竟是一股什麽樣的力量在左右着我們這些人。但不管怎麽樣,我已經漸漸的開始相信那些東西了。
如果說,幻雪禁城僅僅是大羅風水的某個結點的話,那大羅風水的整體究竟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構局呢?想這些的時候,我其實還是蠻輕松的,唯一讓我感到無所适從的,是我的身份。既然我不是袁家人,那麽,我是從什麽地方來的?我的父母是誰?爲什麽阿爹要選擇利用我?
他當時說過,爲了實現這個計劃,他連自己的妻子都殺了。可見在阿爹心目中,我是非常有利用價值的。可是這樣一來問題就更多了,阿爹殺的那個妻子是不是就是我映像中的那個母親?如果不是,那魍魉跟我之間又到底是一種是什麽關系?
問題想得一多,我腦子就開始犯暈。這時候,我突然看到胖子在那兒翻自己的包。
“媽的,怎麽老子的那些黃金都沒了?”胖子嚷了起來。
我看了兩眼,随口說:“你特娘能撿回一條命就知足吧,還黃金......”
“你知道個屁啊,老子這還頭一回什麽都不拿就從古墓裏出來了。不過好在,你的東西還沒丢。”說着,胖子就從包裏拿出一個塑料口袋。
“什麽我的東西啊?”我湊上去一看,頓時被吓了一跳,随即才又松了口氣。
那塑料口袋的裝的不是别的什麽,正是我自己切掉的五根左手手指。
“你拿着這些幹什麽?”想起那時候的事情,我又歎了口氣。
“當然是想辦法給你接上啊。”胖子說道。
我苦笑了一聲,“還接個屁啊,你特娘有醫學常識沒有,就算現在讓你拿到醫院裏,也早就過時間了。那叫神經末梢壞死,你懂嗎?”
“你少給老子扯那些,老子說有辦法就有辦法。總之下去之後,先跟我回一趟老家,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雖然肯定不如你以前靈活,但接上去好歹也能用用,而且也好看點兒不是嗎?”
聽胖子這話,我就覺得更不靠譜了,誰知道他要去找什麽巫公巫婆的。“你還真有閑心,居然連後面的事情都考慮好了。”
胖子拿起瓶子灌了口紅酒,“這回之後,你胖爺我又長進了,什麽都得未雨綢缪,以後你們那攤子事情,老子是再也不想碰了。”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說話的是花生。
我看了看他,“花生,接着你有什麽打算?要不咱倆就湊一塊跟着胖子混算了,什麽不說,至少吃喝不用花錢啊。”
“诶你等會兒。”胖子立馬抗議,“你想讓你胖爺白養着你們兩個,那可不行,靠,這可不是錢的問題,那是名聲問題,你們這倆小白臉整天蹲老子店門口,老子以後還怎麽泡妞啊?”
“行了吧你,咱願意吃你的,那是你的福氣,不讓你每天跪立式服務就算好的了。”我說道。
胖子一琢磨,“也行,反正我店裏那幾個夥計也煞筆兮兮的,回去把他們換啰,正好讓你倆頂上。”
于是,我們就都看向花生,聽聽他到底怎麽說。
花生笑了笑,看着胖子說道:“正好我也沒什麽事,那就一起回你老家,去幫袁傑把手指接上。””
————《昆侖幻雪》完。卷四《完美旅行》明曰上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