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棺材在那張老照片裏出現過,在我們家老宅子裏也有一副,現在,它又出現在我們眼前,在幻雪禁城之中......我不敢想象,自己曾經沒有在意過的那些細節背後,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走吧。”花生忽然在我們身後說道,“這些棺材裏裝的屍體你們不會感興趣的,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我感覺花生的确是不怎麽在意眼前的這些東西,可是他這樣的反應總是讓我覺得不舒服。不管怎麽樣,他說的都沒錯,别說我們沒時間去弄這些,就是時間充裕,這堆到房頂上的棺材,我們也沒法弄下來。
胖子直叫可惜,還在那兒琢磨怎麽扯出一副棺材而使其他棺材不塌下來的辦法。“小哥,那剛才你追的那人我們就真不管了?”
聽胖子這麽一問,花生也沒什麽反應。我想了想,又說:“上面還有兩層呢,要不要去看看啊?”
“當然。”胖子立刻就說道。
“别浪費時間了,上面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花生漫不經心的用手撫摸着面前的棺材。
胖子想要說什麽,結果給我攔住了。“也是,幻雪禁城這麽大,我們肯定還得花很多時間。胖子,等咱把正事辦完了,到時候我幫助你找寶貝行不?”
胖子有些不樂意,“正事正事,特娘的盜墓賊除了找冥器還有什麽正事,指不定那上頭就藏着七星龍淵呢,咱就上去看一眼,哪兒會費多少時間啊。要不這麽辦,你們在底下等着,我跑上去看看,用不了兩分鍾,保證下來。”
幾個人一起的時候,最好就是聽一個人的安排,不然的話,你想幹這個,我要做那個,肯定得亂。但胖子這人就這樣,要剛才沒找到金子他可能還踏實點兒,現在那些黃金已經勾起了他的貪念,我們誰也攔他不住。
胖子說完這話,提着手電騰騰騰的就往樓上跑了過去。
我正瞅着他那背影開罵呢,忽然看見,一旁的孫老闆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些棺材。
我心裏一激靈,随即問道:“孫老闆,你在瞅什麽啊?難不成你以前見過這種棺材?”因爲孫老闆那本書和他之前有說過關于他姥姥的一些事情,我就害怕孫老闆告訴我,他姥姥修的那座小樓裏也擺着這麽具棺材。
“呃,不是。”孫老闆一臉思索着說道:“也沒看出什麽,我就是在想,這些棺材是不是把所有的空間都裝滿了。”
孫老闆說得我一愣,“你什麽意思?”
“你看啊,我們看到的這些棺材如果不是特别長的話,那後面應該是塞不滿的,我是在想,也許這些棺材沒有完全占據這層樓的空間,眼前這個,也許隻是用棺材壘起來的一座夾牆。”
“夾......”我腦子裏電光一閃,心說孫老闆說的有道理啊。這種棺材我見過,長倒是比一般的棺材要長些,但也不至于能把這層樓後面的空間全塞滿,如果這些棺材真的隻有我們面前這一層的話,那可就有意思了。
甭管這地方用來放棺材合理不合理,如果隻有一層棺材,那麽它應該靠着牆壁堆起來才對,出現我們眼前這種情況,那就是說,在這些棺材的背後,藏着什麽東西。
更好玩兒的是,在聽到孫老闆說完這些之後,前面用手撐着棺材的花生,就微微的把臉側了過來。四周圍立刻陷入了短暫的寂靜,我聚精會神的看着花生的表情。跟他這麽些時間了,我已經适應了花生臉上那種很細微的變化,他現在顯然就是被孫老闆的話給說動了。
我想,那後面到底是什麽,花生應該非常清楚。他剛才信誓旦旦的沒有阻止我們上來,多半也是認爲我們不會想到這一層。然而,即使孫老闆無意中真的把花生給識破了,能不能看到後面的情況還是一個問題。
我更覺得,即使我們能把面前這厚重的棺材想法挪開,花生也不會讓我們去看的。
很快,胖子從樓上悻悻的跑下來了。“娘的,還在真是什麽都沒有......诶,你們幾個幹嘛呢?”胖子一下來就覺得我們三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勁。
孫老闆不知道那些,随口就把自己剛才的猜測又跟胖子說了一遍。我一看就知道完了,胖子眼睛都瞪大了。
“诶,有道理有道理,靠,感情這兒後面可能是個藏寶室啊,啧,特娘的就是這些棺材不好弄開。”胖子說完這些話之後,花生轉過身來看向了我們。
我心說不好,花生肯定是非常不想讓我們打探裏面的情況,于是我趕緊給胖子使眼色,可那家夥完全沒心思看我。
“别浪費時間了。”花生說這話的時候,手就搭在了胖子的肩膀上。
我心底有些發寒,一瞬間便感覺到,花生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裏藏着一股無比駭人的寒意。此時此刻,我甚至覺得隻要我們三個人誰敢去推一下面前的棺材,他就能把誰給殺了。
胖子這人可不是給吓大的,他盯着花生的眼睛,半天沒說話。接着,胖子笑了笑,“行,不看就不看,走吧。”
聽胖子這樣說完,我心裏才松了口氣。花生也沖他微微一笑,然後松開手,朝着樓梯口走去,三個人也随即跟上。可就在花生剛踏腳踩上台階的時候,我身邊的胖子忽然一個轉身,回頭朝着那些棺材快速的跑了過去,到了面前,照着一口棺材就狠狠的踹了一腳。
我們全都傻了,連花生也一臉驚訝的回過身來。狗曰的,胖子這脾氣還真是有夠暴的,他肯定是給花生剛才的表情給弄得不爽了。
胖子踏出這一腳倒是蠻帥的,可踢完之後,面前的所有棺材都立刻晃動了起來。接着,胖子捂着腦袋,跟猴兒一樣,蹦着就跑了回來。
這一下我們看得清楚,那些棺材應該都是空的,否則的話,肯定不會晃成那個樣子。而且這些棺材晃得很奇怪,它不是零散的搖動,而是整個平面在擺,好像特娘的那些棺材就是一個整體一樣。
我們都已經打算往下跑了,可是漸漸的,那些棺材又停了下來。
“死胖子,你瘋啦?這他娘的要是砸下來你頂住啊?”我接着便罵道。
胖子也是一臉的不好看,不過他這是沖着花生來的。“這鬼地方也不是誰家的,有什麽不能看的,老子就不信,下個鬥還要别人牽着管着。”
花生根本沒理我們,仍舊目不轉睛的盯着那些棺材。忽然,“嘁嘁咔咔”的聲音從棺材上傳了出來,我轉頭一看,隻見無數的裂痕開始在棺材上出現,中間那一段已經破裂的快要碎開了。那些裂縫越來越大,我們耳邊的碎響也越來越刺耳。然後,呼呼啦啦的碎裂聲傳來,我驚訝的看見,那些棺材完全碎裂成巴掌大的小木塊,轟轟隆隆的塌在了地上。
半點塵埃也沒有,地上隻剩下一大堆木頭渣子。
“哎喲,我還真沒猜錯。”孫老闆驚呼起來。而我們卻無法因此而感到高興。
手電光照耀之下,棺材後面的的确确還有一段空間。可是,那裏沒有胖子想找的冥器,也沒有任何出乎我們意料的東西。
空空如也。
我轉過頭去看花生,心想着他可千萬不要因爲胖子的魯莽而做出什麽事情來。
花生看也沒看我們一眼,一臉冷漠的走了過去。跨過一地的木塊,花生看向了身前的一面牆壁,同時,還把自己的手電給關了。
我跟胖子對視了一眼,正要往前走,忽然,前面的花生就把手舉了一下,意思是不讓我們過去。緊接着,我就看到花生沖着那面牆壁跪了下來,然後緩緩的磕了一個頭。
我們都吓了一跳,可用手電去照,又完全看不到那裏有任何的東西。
“奇怪,花生在給誰磕頭啊?”我疑惑着說道。
孫老闆吱吱唔唔的說道:“那花先生是不是能看到鬼魂啊?”
這問題我們還真不好回答,可是我還是覺得事情不是孫老闆想的那樣。于是,我又仔細的去看花生前面的那堵牆,依舊看不到任何東西。
這時,花生站了起來,然後轉身就往樓下走去。我們都被他的舉動給搞糊塗了,隻能跟着他往下走。我轉過身正要下台階,突然,嗖的一道涼風從我後脖子挂了過去,我一哆嗦,回頭用手電一照,背後卻什麽都沒有。
縮了縮脖子,我連忙追了下去。
胖子一邊走一邊喊:“小哥,你特娘有什麽不爽就沖我來得了,别一句話不說這麽酷啊。”
“是啊,花生,你剛才到底在跟什麽下跪?”我也問道。這個時候幾個人已經回到了底層。
花生還是一直往前走,出了門才停下了腳步。
走到外面,我們剛要繼續追問,突然間,幾個人就都是一僵。
“我......不是吧,下雪了?”胖子仰面看着巷道的上空。
我更是望着地上那層薄薄的積雪感到不可思議。雪片緩緩的在我們眼前掉落,白得無比通透,甚至我們現在都可以把手電給關了。
“哪兒來的雪?我們頭上又不是天空,這......”環顧四周,我簡直無言以對。
花生轉頭看向胖子,然後冷冷的說道:“現在你知道你幹了什麽蠢事嗎?”
“我,我怎麽了我?”胖子給花生說得有些發愣,同時也一臉的不服。
花生看着我們身邊的白雪,接着說道:“幻雪禁城,現在已經活過來了。”
“活過來?這些紅石頭?它怎麽活啊?”胖子問道。
花生又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等你知道的時候,我們可能都已經死了。”
“可這......”
胖子話還沒出口,突然,一聲凄慘的喊叫從遠處傳了過來。緊跟着就是一連串槍響。我們都是一驚,花生接着就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走。”我拍了胖子一下,也跟了上去。
在花生的引領下,我們在這些巷子裏不停地疾行,不斷的轉彎。而前面的槍聲和此起彼伏的慘叫也愈發的清晰。
拐過一條巷子之後,花生猛然停住腳步,我們也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放眼一看,巷子盡頭出現了一塊好像是廣場的地方,那裏立着一尊十多米高的紅色石像,而石像的下面正躺着兩個人。
看他們的衣服,我就知道那是大姑娘的手下。槍聲從我們看不到的另一邊傳了過來,我不禁就想探出頭去看看阿爹和秦風是不是在那兒。可就在這時候,一道比那石像還要高的黑影忽然從我們眼前掠過。晃眼之間我們什麽都沒看清,隻覺得那東西的個頭非常巨大,好像還是飛在半空當中的。
那東西掠過之後,花生立刻讓我們靠住牆壁,不要被發現。我急得頭上直冒汗,胖子就說道:“你甭着急,袁老爺肯定不在這些人裏面,他那麽精明,就算遇上了,肯定也能躲開。”
我點了點頭,然後問花生:“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要不要去幫那些人一把。”
我話音剛落,又有一個人從半空中掉落下來,他肚子好像給什麽東西破開了,五髒六腑落了一地。緊跟着,一顆巨大的腦袋就撲了過來,一口就将那具屍體吞進了喉嚨。
我當時就給吓傻了,因爲此刻出現在我們眼前的,竟然是一個人的腦袋。那玩意兒長着一頭的綠毛,全都豎起來,眉毛下面并排的生着五隻眼睛,也全都是豎着長的。鷹鈎鼻,尖下巴,兩派尖利的獠牙都斜到嘴巴外面了。
吞下那具屍體的時候,好幾發子彈就打在了那腦袋上。它根本就不慌,挪了一段距離就騰上了半空。一下子,我們全都看清了,那居然是一隻人頭鳥身的怪物。
“我靠,這不是《山海經》裏面那荊山山神嗎?”胖子低聲喊道。
他剛這麽一說,忽然間,又一道影子飛上半空,我們一看,居然又是一隻巨大的人頭怪鳥,它的嘴邊,還吊着一個人的半截身子,隻見這怪物滋溜一聲,像吃面條一樣,就把那個人給吸進了肚子裏。緊跟着,兩隻怪鳥又朝着前面飛了過去。
看到這場景,我表示,收回剛才說要去幫忙的那話。
“大姑娘!我們不能再要這東西了,得往巷子裏跑!”槍聲中有個人忽然大喊了起來。
緊跟着,前面的槍聲就越來越遠。
“好像那些人真的走了。”胖子說着就準備把腦袋探出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忽然朝我們所在的這條巷子而來,緊跟着,我們就看到一個渾身布滿血迹的男人跑進了巷子。
那人剛準備靠牆上,就看到了我們四個,而同時,花生手裏的短刀也抵住了他的喉嚨。
我們誰都不認識這個人,他應該隻是大姑娘手下夥計當中的一個。可有些奇怪的是,這個人進到巷子裏看見我們,然後被刀抵住喉嚨,竟然沒怎麽驚訝,隻是略微的看了看花生,然後又打量我們。
“你是大姑娘的人對吧?那邊到底出了什麽情況?”胖子問道。
胖子問完之後,那人就看着他,也不說話,我們正要再問,忽然,他就沖胖子笑了起來。
“我去,你有病是吧,你甭樂了,胖爺我知道自己夠帥。”胖子這麽一說,那人笑得更來勁了。
嘿,我心說這人怎麽回事?是不是被外面的怪鳥給吓傻了?他這是什麽笑啊這是,傻笑?不像。yin蕩?也不至于。
緊接着,那個人就把手擡了起來,然後在我們四個人的注目之下,輕輕的用手指摸了摸胖子的臉。一瞬間,我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心說這狗曰的難道還有那啥癖好?胖子吓得往後一退,花生也愣住了。
“媽的,還敢占老子便宜?我......”
胖子話還沒說完,那人忽然收斂笑容,然後回頭看了看外面,接着沖我們一擺手,說:“走。”
這一下我們四個人全傻了。這男的完全沒把架在脖子上那把短刀當回事,他現在的樣子就好像是在給我們帶路一樣,一邊往外面探身,一邊用手給我們示意。
想了想,花生就把刀收了回去,然後沖我們點點頭,意思是先跟着這人看看再說。胖子在後頭倆腿都夾緊了,一個勁兒去搓自己的臉,還不停呸兩口,離着那人遠遠的。
外面已經沒有什麽動靜了,出來一看,雪地上全都是血迹和子彈殼,看得出,大姑娘那夥人絕對傷亡慘重。在那尊石像的後面,我們發現了一個足有七八米長,三米多高的東西。一塊暗綠色的油布蓋在那東西的上面,周圍還捆着老粗的繩子。
此刻,那東西邊上還趴着幾個死人,手裏都還拿着沖鋒槍。胖子一點兒沒浪費,把槍都拿起來檢查了一下,然後又從那些屍體上卸下來彈夾,遞給了我和孫老闆。
我連手槍都還用不利索呢,這挺沖鋒槍雖然也不沉,可還是覺得不稱手。孫老闆倒是挺高興,拿着沖鋒槍有模有樣的跟胖子學着。
“你到底要幹什麽?”花生問那個人滿身血迹的人。
那人也不看我們,指着面前的東西說:“打開它。”
我一聽他這幾近于命令的口氣,頓時就樂了。“我說你到底是何方神聖?該不會真以爲我們會管你叫老大吧。”
可是我一說完,就看到花生已經上前,他用短刀在那些繩子上割了幾下,然後抓着篷布的一角,用力的往後拉去。
“呼”一聲,那塊篷布就給花生掀開了。
眼前一晃,跟着我就驚駭的看到,那居然是一副青銅棺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