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死死的摁住他,“你不想活了!”
土赫提頓時跪在了地上,捶胸叩首,簡直就跟死了至親一樣悲痛。.塔吉克人對鷹的崇敬和熱愛是我們無法體會的,而現在大家也沒心思去想這些。
幾十隻身體碩大的老鷹堆在前面,幾乎把路都給堵住了。花生将自己的裝備卸了下來,仰面朝上,似乎是想要上去看看。
“年輕人,你這是要幹什麽?”水爺擋在了花生的前面。
花生看着他,沒有回答。
“我們小哥百毒不侵,他上去準能把那什麽鸩鳥給捉下來。”胖子說道。
“哼。”水爺笑了笑,“鸩鳥的秉姓誰也不清楚,你有什麽自保的本事我不知道,但是你萬一驚動了它們,我們這些人就全都完了。”
聽到這兒,花生臉上一笑,“你放心吧,那上面應該沒有活的東西。”
水爺臉色微微一變,上下打量着花生。這時秦風說道:“現在好像是沒有什麽動靜,不過剛才我們也聽到拍翅膀的聲音了,花生,你還是小心一點吧。”
花生指着地上說道:“這裏差不多有八十多隻大鷹,要容下這麽多的鷹,上面的空間絕對不止是我們看到的那樣,這裏不是一個完全由人鑿開的盜洞,我懷疑上面還有一些我們看不到的通道。”
“诶。”水爺擺了擺手,“你說可能姓是有的,但我們沒必要去冒那個風險,誰知道那上面通到哪裏,而且就算是給你找到,你能通過,其他人也沒法上去。太浪費時間啦,我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吧。”
沒想到水爺這時候一下提出了這麽多見解,看來的确是有些經驗的。
不過我更同意花生的看法,那麽多的老鷹死在那上頭,而且都是中鸩毒而死的,上面的情況我們絕對不能忽略,如果真的有什麽通道能夠供鳥類自由出入,那我們就隻能仰着頭往前走,時刻提防着頭頂了。
水爺說完了這些話之後,沒有等我們再提出異議,就走到了那堆老鷹的屍體跟前,從裝備包裏扯出了一個大口袋。
我們正疑惑他要幹什麽的時候,水爺一伸手,就将一隻渾身沾滿鸩毒的老鷹提了起來,然後裝進了口袋裏。
“喂,你不要命啦!”我随即喊道。
阿爹伸手阻止了我,水爺也是一臉自信的微笑,回頭看了我們一眼。
大家夥手裏的礦燈全都照着他的手,水爺動作迅速的将那些老鷹的屍體往袋子裏塞。很快我就看到他的手臂上出現了一道道紫色的痕迹,好像那些鸩毒全都滲透到了他的血管裏,并且還在繼續往上蔓延。
“老爺,這人到底有什麽本事啊?”二愣子低聲問阿爹。
事情得先從水爺那名号說起。他之所以被人叫作水爺,是因爲這人身體裏的血跟普通人不一樣。據說他的血沒有顔色,透明的就跟水一樣。年輕的時候水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奇特的地方,直到有一回去山裏采藥,給樹後頭的毒蛇咬了之後才發現了異樣。
怎麽回事?
因爲那隻毒蛇咬了水爺一口之後,水爺不但一點兒沒事,而且一轉眼的功夫,那隻毒蛇自個兒就死了。後來水爺才發現,自己身上那種好像水一樣的血其實暗藏劇毒,其他的毒液進來,根本對他沒有作用。可以說這人是真正的百毒不侵。
不過他也沒把這優勢用到好地方,反而在道上成了一個用毒的高手。很多盜墓賊都找他,因爲隻要有水爺,對付古墓裏的屍氣或者毒氣這些就變得非常輕松了。
聽完之後,我心說難怪連阿爹也對這人蠻客氣,原來是隻毒蠍子啊,靠,要把這種人惹到了,冷不丁的給你耍點手段,我們恐怕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再看過去的時候,地上那些老鷹的屍體已經滿滿的塞進口袋裏了。同時,那種紫色的毒腺已經蔓延到了水爺的臉上,燈光之下,他那張臉别提有多慎人了。
撐滿之後,我們看到那個口袋的底下有個插着竹筒的窟窿,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接着,水爺拿出了一個用皮革裹着的瓶子,将瓶口塞進了竹筒裏。大家正納悶的時候,水爺忽然就環抱着那個大口袋,開始用力的擠壓。
“他在幹什麽啊?”我問道。
“取鸩毒。”花生低聲說道。
随後我才知道,鸩毒在黑市上的價格那可是非常昂貴的,幾毫升的鸩毒據說就能買上好幾萬。這玩意兒用來對付自己的敵人,那可真是太厲害了。像水爺這樣靠毒吃飯的人,看到這些,那簡直比看到黃金還要高興。
壓了幾下之後,水爺就往袋子裏滴了幾滴不知道是什麽的黑色液體。很快,我們就聽到那皮革的瓶子裏傳來滴水的聲音。而做完這些之後,那口袋就減少了四分之三的體積。
水爺把瓶子收好,然後将口袋放到土赫提的面前,“老爺子,神鷹現在可以交給你處理了。呵呵,放心吧,已經沒事啦。”
土赫提有些恐懼的看着水爺,然後接過了袋子。用東西裹了裹之後,土赫提将口袋綁在了腰間,滿臉淚水的念叨着什麽。
阿爹揮了揮手,“繼續走吧。”
最終,花生也沒有上去察看情況。在我看來,花生其實并不在意那上面的危險,他大概隻是想避免更多的麻煩。
接着,水爺和九哥就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水爺剛才的所作所爲讓胖子對這兩人有了一些提防,回身走在了我的前面。
步行了十幾分鍾之後,道路開始變得寬敞起來。人工開鑿的痕迹越來越多,甚至在石壁上,我們還看到了一些古時候用來挂油燈的鈎子。鈎子呈環狀,已經鏽迹斑斑了,但仍舊能看出上面雕琢的花紋。
“袁老爺,這些鈎子上都有雷紋诶,好像不是一般的東西,您看得出是什麽時候的嗎?”胖子看着一個鈎子說道。
阿爹走了過去,仔細的看了看,越看,他臉上的表情就越發的凝重。“嘶......有點像是西周早期的東西,但是又不一樣,這樣的雷紋我還從來沒見過。”
“像?那應該就是西周的東西了。”胖子才不在意那些細節呢,“小哥,那幻雪禁城可能還真是西周的呢。”
阿爹卻搖了搖頭,“不能這樣肯定啊。”阿爹的理由是,七星龍淵是春秋時候的東西,既然它藏在幻雪禁城裏,那麽古墓就應該是東周之後才有的。
“但是這也很奇怪啊。”阿爹繼續說道,“這條甬道一看就知道是盜墓的人挖的,可是牆上的銅環又好像是皇家的器物,這種情況不好解釋。”
一直沒吭聲的孫老闆忽然說道:“也許是盜墓賊進到了某個古墓裏,出來的時候發現路給堵上了,于是就借用了古墓裏的東西,然後才開鑿出了這麽個洞。”
我們一聽,不禁都點頭。
胖子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行了各位,咱們趕緊往裏頭走,那周朝的寶貝肯定都等急了。”
大家夥都是一笑,然後繼續前行。回頭我卻看到那土赫提的臉色有點陰沉,一張老臉上全都是汗。
“老爺子,你沒事吧?”一邊走我一邊問,心想會不會是那老鷹的屍體太沉了。
“哦,沒事,我就是心疼這些神鷹。”土赫提說着擦了擦汗,可一層汗擦過了,另一層立刻就跟着冒了出來。
六七十歲的人了,也真是難爲他,可是誰讓他幹這一行呢,遇上我們這樣的主,也隻能算他倒黴了。我沒再說什麽,繼續跟在胖子後面往前走。
這次沒走多遠,前面的九哥突然沖後面喊了起來。
“咦?這兒有側室。”
側室?我腦子裏一愣,心說盜洞裏怎麽會出現側室?衆人湧到前面一看,果然,就在我們的左邊的石壁上,竟然開着一扇四五米寬的大門。路還沒到頭呢,這就隻能是一間側室了。
還沒等大家往裏頭瞅呢,胖子提着礦燈就走了進去。燈光一照,胖子頓時“哇呀”一聲慘叫,給什麽東西驚得倒退了出來。
“你鬼叫什麽啊。”秦風一把逮住了他。
胖子額頭上全都是冷汗,随即又把燈光照了進去。礦燈的光亮在裏頭晃動了一下,我們卻什麽都沒有看清。我隻瞅見裏面兩邊的牆壁很不平整,好像堆着什麽東西。
大家接着都把燈探了進去,這一看,我們全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隻見那側室兩邊的牆上,層層疊疊的堆滿了人的頭骨。那些頭骨全都是泥色的,咋一看根本就看不出來。最奇怪的是,那些頭骨好像是長在石牆上的一樣,每一顆頭骨的兩端跟石壁都嚴絲合縫。
沒多久,花生就帶着我們走了進去,近距離的一看,這情景更是讓人感到恐懼。花生上前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卻忽然笑了。
“雕得不錯啊。”花生說道。
“雕的?”我上前再一打量,随即也看出了異樣。原來這些頭骨真是在牆上雕出來的,可是這也雕的太逼真了吧,是誰這麽惡趣味啊?
胖子不禁就回頭問土赫提,“老爺子,你們這兒人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風俗習慣啊?你以前見過這種東西沒有啊?”
胖子這一問我才看到,土赫提還站在外面,他好像有什麽心事,臉上的表情似乎比之前更加的慌張。
“沒,沒見過。”土赫提低聲的回答了胖子,然後就把臉轉向了一旁。
我正奇怪他這是怎麽了,身後的幾個人頓時一陣搔動。
“死死死,死人啊。”孫老闆喝道。
我立刻轉身,往側室的裏面追了進去。
整個側室應該是利用一個天然的山洞建造而成的,側室的裏頭有一個比米多高的六邊石台。石台打磨的非常光滑,而且質地跟山洞的岩石完全不同,應該是從外面搬進來的。
大家夥都站在石台的邊上,光亮當中,我們看到幾具骷髅出現在石台的周圍。它們全身每一寸骨頭都被風幹了,或趟或靠,正好将石台圍了一圈。
這種模樣的死人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的吸引力了,讓我們更在意的是,他們的位置非常均勻,似乎是刻意按照一定規律在石台邊上坐好了等死。
因爲周圍沒有其他東西,所以我們不好判斷這些死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但光看骨骼的情況,阿爹推測它們躺在這兒至少也有幾百年了。
“這會不會就是那挖盜洞的人?”胖子說道。
沒有人回答他,大家都隻是在靜靜的觀察着這幾具骷髅。通過這些死人的肢體動作,我感覺他們應該是死的比較安詳,或者說他們死之前就已經昏厥了,并沒有什麽痛苦和掙紮的痕迹留下。
秦風和二愣子檢查了一下,也沒有發現者這些人身上有緻命傷。水爺則确定他們不是中毒身亡的。
大家正琢磨着的時候,我忽然聽到一旁的孫老闆在哪兒低聲的念叨,好像是在數數。
“一、二,三,四......”
“孫老闆,你在數什麽啊?”我問道。
孫老闆僵硬的笑了笑,然後說:“也還真趕巧了,咱們一共九個人,那兒也躺着九具屍體。”
他這話說出口之後,身邊好多人都是一愣,不禁都看向孫老闆,然後把眼光挪回去,似乎也數了起來。
“嘢,還真是九具骷髅。”胖子說道。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肯定是巧合。”秦風不以爲意。
“這叫不放過任何一絲線索,你懂什麽啊?”胖子回嘴道。
秦風對胖子的話表示不屑,“要連這都有古怪,那肯定就是咱們瞧見自個兒的屍體了,這種福氣估計也隻有你能遇上。”
秦風大大咧咧的說完了,自己完全沒感覺。可是他的話卻觸動了我們腦子裏某種不好的感覺,一下子,大家就都不再說話了。
我忽然間就覺得,躺地上那具寬大一點兒骷髅看上去有點兒像胖子,旁邊兒那瘦小點的像孫老闆。
孫老闆似乎也在想同樣的問題,莫名的,我們就對視了一眼,随即雙方都打了個冷顫。
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我們忽然聽見身後的土赫提開始嗯嗯啊啊的用當地話在那兒唱什麽。
“喂,老爺子,你心情挺好啊,能不能給胖爺來首搖滾啊。”胖子不滿的嚷道。。
可是他說完之後,土赫提老爺子并沒有任何的反應。我們看到,他正站在側室的門口,背對着我們,雙手在身前做着什麽。
一下子大家都感覺到不對勁了。
“瘋子,上去看看。”阿爹壓低了聲音說道。
秦風一點沒猶豫,用很輕卻很迅速的步子朝着土赫提挪了過去。可剛走到一半,花生卻從後頭趕上去拉住了他。
“先别亂動。”花生說完,也不等秦風說什麽,由打地上撿起來一顆石子就朝着土赫提的後背上扔了出去。
也沒見花生用什麽力氣,那塊小石子卻在土赫提背上發出“噗”的一聲悶響,土赫提那絨衣都凹進去了一塊兒,顯然是砸到肉了。但土赫提一點兒也不覺着疼,還在那兒哼哼的唱着。
我眉頭緊皺,忽然就發現土赫提身上好像少了一點兒什麽東西。
裝備包?在旁邊的地上放着呢。那到底是......眼睛一瞪,我随即就說道:“你們看,老爺子身上裝老鷹屍體的袋子不見了。”
我話音剛落下,土赫提的歌聲就停了下來。接着,他慢慢的朝我們轉過身體,我們随即就看到了令人咋舌的一幕。
那裝老鷹屍體的袋子在土赫提右手上拿着,但是,裏面已經顯得不那麽滿了。而此刻,土赫提的左手正抓着一隻死鷹的屍體,正把它往自己的嘴裏塞。土赫提那肚子鼓得好像氣球一樣,他本來就瘦,所以看上去非常的詭異。
我們也随即明白,土赫提肚子裏塞着的應該就是那些老鷹。他竟然把自己最崇敬的神鷹給吃進了肚子裏,這,這特娘也是他們的風俗嗎?
我搖了搖頭,因爲土赫提現在的表情已經否定了這一點。他雙目通紅,臉上隐隐的透出了一層銀灰色,太陽穴兩邊的血管漲得好像随時都會爆炸一樣。盡管他身上穿着厚厚的絨衣,但是我們依舊能看到,他那鼓脹的肚子裏有什麽東西在慢慢的移動。
“他該不會是中邪了吧?”秦風說道。
“也許是看到這麽多老鷹死了,他有些接受不了,所以瘋了。”二愣子說。
但我感覺他們所言都不對。土赫提将嘴邊的那隻老鷹吞進肚子裏之後,肚子又鼓了一圈兒。我們本以爲他會繼續這麽吃下去,可誰知道他突然把手上的口袋一松,然後朝我們慢慢的走了過來。
“那些老鷹的身上還殘留着鸩毒,他吃了那麽多,身上的毒肯定不輕,絕對不能讓他靠近。”九哥喊道。
花生和秦風随即一左一右的跑了過去,他們繞到土赫提的身後,分别揪住了土赫提的絨衣袖子。花生踹了老爺子膝蓋一腳,想讓他趴下,可是土赫提那兩條腿卻好似鐵樁一樣,花生踹過之後,居然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而接着,土赫提雙臂使勁的往前拉,那力道竟然像是要掙脫花生和秦風的束縛。
身後的兩個人都沒想到老頭子會有這麽大的力氣,稍微一走神,手就松開了。就在這時候,我眼前隻看到一道身影朝着土赫提的方向一閃而過。定睛一看,九哥已然到了老爺子的跟前。
那真是猶如電光火石一般的速度,即使跟花生比,也不會遜色多少。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九哥手裏的刀子已經在土赫提的肚子上剌開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
“嘩啦”一陣響,那些老鷹給嚼碎了的屍體連帶着土赫提的腸子就灑在了地上。
我暗道這狗曰的可真是心狠手辣,都還沒弄個究竟呢,他居然就把老爺子往死裏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