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這一下可比阿爹他們的子彈管用多了,刺完之後,那黑怪就發出一陣好似嬰兒哭号般的怪叫,一股白色的氣體就從他嘴裏噴了出來。緊接着,黑怪反扭身體,一下就從原地往後滑出去七八米。
上頭的力量一卸下來,胖子連忙就轉過身去。但是,後頭的兩隻黑怪卻沒有朝他們發起攻擊,甚至有些後撤的舉動。
“靠,這東西慫了,小哥,咱們趁熱打鐵,永除後患吧。”胖子狠狠的說道。
“它們要真怕了,肯定就會逃走,恐怕沒那麽簡單,我們還是小心點。”說着,花生用雪擦了擦身上的黑泥。
我緊張不已的看着,發現花生和胖子勉強能應付之後,就再度望向阿爹和秦風那邊。
他們面前的那隻黑怪比胖子和花生對付的那三隻都要大,我看到那怪物不停的想要找機會騰起身子咬阿爹和秦風,可阿爹他們也不是吃素的,一直就巧妙的**在那怪物的身體後頭。兩個人已經不再沖它開槍了,都用手裏的匕首來回的刺怪物的身體。
那黑怪動作也很敏捷,好幾回,尾巴都擦着秦風的腦門上過去,我看得渾身直冒冷汗,回頭就開始找能利用的武器,準備上去幫阿爹他們一把。
“别過來!”阿爹突然沖我吼了一聲,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圖。。
可是眼下這情況無比的焦灼,繼續下去,難保這四個人不會失手。而且最讓人感到不安的是,天上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那些怪物雖然暫時拿四個人沒辦法,甚至還在吃虧,可是它們仍舊在繼續緊逼。
我可不覺得它們這麽做是因爲沒腦子,相反,從黑怪腦袋上那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裏,我隐隐的看出了一絲詭詐和陰毒。
雪片子被風卷着,不停的打在我的臉上,那種刺骨的寒冷每一次湧進身體的時候,我都會感到一陣異樣。
花生跟胖子那頭的三隻黑怪已經不怎麽敢往前了,它們雖然還圍在周圍,距離卻拉得很遠。
“嫣然,你去幫袁老爺子,這裏我應付着就夠了。”花生斜瞟着我爹那頭說道。
“哈哈,小哥,你總算是對我動情了,你嫣然哥去了。”說着,胖子瞅準時機就朝那隻剩下半截身子的黑怪沖了過去。
他這一動,那黑怪果然就怕了,一退的功夫,胖子就越過它,閃身跑向了阿爹嘿秦風那裏。這時候,那隻最大的黑怪正打算用腦袋去撞秦風呢。它剛把頭一甩,胖子騰的就從地上跳了起來,撲開身體,直接就砸到了那怪物的背上。
瞬時間,黑泥濺起來四五米,别說是那隻黑怪,就我爹跟秦風也給胖子吓得一愣。經過剛才的**,胖子顯然已經掌握了這種黑怪的特點,他覺得後背就是那東西最薄弱的地方。
胖子撲上去的同時,手裏的鐵棍也朝着黑怪背上紮了下去。這一下胖子可是用了死力氣的,但那黑怪卻并沒有什麽反應。我頓時就看出,黑怪後背上雖然比較安全,但是裏面好像欠着一層鋼闆一樣,根本就傷它不到。
所以,胖子上去之後,黑怪并沒有感到什麽威脅,繼續把注意力放在阿爹和秦風身上。胖子那可不是别人,他頭一下沒把這黑怪的身子紮出窟窿,卻絲毫沒有任何的猶豫,揚起上半身又狠狠的來了這麽一下。
秦風見到胖子在黑怪的背上來回捅,眼珠子一瞪,趁着黑怪轉身的當口也騰騰幾步爬上了黑怪的後背上。
誰叫那東西個頭不高呢,黑怪雖然體積很大,但它後背離地最高也就一米。阿爹也不含糊,同樣是翻到了黑怪的背上。三個人這一下那通亂砍啊,真是看得我頭皮都要發麻了。要是别的什麽東西,估計都被他們剁成肉醬了。
然而,除了無數濺落的黑泥,那怪物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而花生那邊也已經跟那三隻黑怪戰開了。比起阿爹他們,花生的戰術幾乎就是在玩兒火。他每次都是站那兒不動,等着黑怪揚起身體張開嘴去咬他的時候,他才抽出匕首,極速的竄入黑怪的嘴裏,刺完一下之後,又在黑怪雙颚咬合的瞬間返身而回。好幾回,他身上的羽絨服都給咬到了,險象環生之間,花生卻顯得從容不迫。
可是不知道爲什麽,花生眼裏那種狐疑卻越凝重。
我也更加感覺到,這些黑怪的作風忒也的古怪了。現在很明顯是它們在吃虧啊,這樣下去,四隻黑怪給阿爹他們幹掉也就是時間問題,它們這是真的沒腦子還是恨我們這些人恨到了骨頭裏?
風雪淩裂,我眼前的視野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這時候我就想走上前去,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
走了幾步,一開始還沒什麽,可是等我停下來的時候,我腦子裏卻出現了一種非常不适應的感覺,好像自己剛才挪動的這五六米的距離當中,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一樣。
我心裏打了個突,下意識的,我便看向了四周。
望了一望,周圍沒什麽可疑的地方,還是那個營地,隻是我們之前睡覺的那個帳篷給弄塌了而已。
回過頭來,阿爹又朝我喊了起來:“袁子,别過來!”阿爹這是怕那怪物突然攻擊我。
我眉頭一皺,本來不想後退的,但爲了讓阿爹安心,就微微的後撤了兩步。
而就是在這時候,我終于想明白是哪個地方出問題了。
站定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來,可是,當我移動腳步,視線跟着動起來的當口,我就清晰的看到,眼前飛雪的速度竟然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每當我一走動,不管是往前還是往後,雪花飛落的速度都會陡然加快,耳邊的風聲也會更加的迅猛。
一開始我甚至都不敢相信,可試了好幾次之後,才終于确定了這個事實。
胖子遠遠的看到我在那兒一前一後的走來走去,還以爲我瘋了呢,随即大聲沖我爹喊道:“袁老爺,你們家千金腦子有毛病吧,一進一退的,該不會是趁着地滑,在那兒練華爾茲吧?”
“别說廢話了。”秦風也喊了起來,“老爺,我看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能要這東西命的,看來就隻有他嘴裏了。幹脆我們先下去,讓這東西把我吞了,然後我直接在裏面給它開腸破肚。”
瘋子就是瘋子,這主意可比花生的舉動冒險多了。阿爹當然不會答應,可是一時間幾個人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于是也隻能就這樣在黑怪的背上牽制。
這時候,我幾乎已經是在雪地裏跑起來了。身邊的土赫提跟巴克看着我都傻了。
而我卻一點兒去理會他們的心思都沒有,跑動當中,除了看到降雪的速度加快,更讓我駭然的是,我發現周圍每個人,包括那四隻怪物在内,他們的動作都非常非常的緩慢,好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一樣,連聲音都拖得很長很長。
我心下一動,忽然就決定在這個時候做一個實驗。
“胖子!我靠你二大爺!”
我一邊跑一邊沖着前面大喊了這麽一嗓子。接着,我停下腳步,去聽胖子的回應。
“啊,你說快點兒......靠,你罵我幹嘛!”胖子騰的就從黑怪的背上站直了身體。
錯不了了。我頓時就确定,不是眼前的風雪在加快,而是我們的動作、語言全都在不知不覺當中一點一點的變慢了。
就在我想到這一點的同時,忽然間,那隻隻有半截身子,正圍着花生的黑怪就猛地轉向了我。同時,那東西長在腦袋邊上的兩隻眯縫的眼睛就擴張開來,我驚恐的看到,它的眼珠子除了大一些之外,竟然跟人眼是一模一樣的。
“花生!這裏不對勁!”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提醒,于是就這麽沖花生喊了起來,希望花生能有所反應。
然而,花生也愣住了,他似乎還是沒明白。但雖然如此,花生也做出了反應。揮動着手裏的寬刃短刀就朝着那半截身子的黑怪沖了過去。
就在花生準備一刀劈向那黑怪眼睛的時候,那東西腦袋一甩,忽然就像離弦之箭一般,用一種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朝我撲了過來。而同時,花生背後的兩隻黑怪也是突兀的加速起來,花生轉身之際,一隻黑怪的嘴已經蓋住了他的上半身,而另一隻竟然撲到了阿爹他們三個人的腦袋上,也是虎吞之勢,不可阻擋。
瞬間我就明白,這些黑怪之所以跟我們糾纏,就是在等我們的動作一點一點的慢下來。等我們慢到某種地步的時候,它們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把我們吞進肚子裏。
當我想到這些的瞬間,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已經撞在了我的胸口,我感覺全身的細胞好像都被震了一下,緊跟着,人就往後飛了出去。
我重重的摔在了後面搭拉下來的帳篷上,好在腦袋沒有撞上旁邊的岩石,地上的雪也夠厚。撲在地上的同時,一口血就從我嘴裏噴了出來。我幾乎就暈過去了,心想着現在一但倒下肯定就玩兒完了,我這才勉強把腦袋擡了起來。
再看過去,周圍的景象就不再那麽别扭了。但同時,急速飄散的暴雪也讓我看不清前方的情況,隻覺得有幾團黑色的影子在雪幕後面遊蕩,根本就找不到阿爹他們的影子。
我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眼睛裏看到的東西更是抖得厲害。
“阿爹、花生......胖子,秦風......”
我一邊往前走一邊喊他們的名字,但是沒有人回答我。我駭然的想到,難不成他們真的已經給那些黑怪吞了?
剛想到這裏,視野中又竄來一道黑影。我以爲那怪物又沖過來了,下意識的就伸手擋在了自己的前面。
可是出現在我面前的卻是一個人,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中年人。他約莫四十歲左右,一身灰色的雪地裝扮,眉毛很**,人也比較瘦。
他來到我身前抓住我的胳膊:“你沒事吧?”
我想問他是誰,這時候,一旁的土赫提跟巴克就跑了過來。
“呃,客人啊,你怎麽樣了?”土赫提焦急的問道,随後也詫異的看向了那個中年人。
我想抓着土赫提問他前面的情況,結果卻差點倒在了他身上。
“我,我爹他們怎麽樣了?”我吃力的問道。
土赫提記得都快哭了,“我看不到啊,剛才眼睛一花,雪就下大了。”
我心裏咒罵了一聲,然後就準備跑過去看看。但剛走出去兩步,我就發現自己渾身的骨頭好像都散架了一樣,跟着就往地上倒。
那中年人把我給扶住,“不要着急,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說着他也不等我回答,抓着我的肩膀就把我往一旁的帳篷裏拖。我第一次見到這麽暴力的降雪,别說去看東西了,就是睜開眼都非常的困難。
土赫提跟巴克也上來扶着我,我們就這樣頂着飄雪艱難前行。忽然,身旁的土赫提一聲驚叫:“啊呀,那裏啊!他們在那裏!”
順着土赫提的手指一看,我随即就看到了四個橫躺在雪地上的人,卻正是阿爹、花生、秦風跟胖子。
我一下就推開了三個人,連滾帶爬的朝他們撲了過去。
靠近的時候,我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了,暗想:你們可千萬别出事啊!
當我第一個碰到阿爹的時候,我心裏頓時松了一大截。老頭子的手還在動呢,一旁的胖子和秦風也痛苦的發出**。
這時,土赫提他們也跑了過來,那中年人說道:“雪太大了,我們得趕快把他們搬到帳篷裏。”
他說的沒錯,我們也不再耽擱,生拉活拽的把他們抗在了肩膀上。索姓的是,阿爹他們都沒有完全的暈厥過去,否則的話,要拖動他們四個人就太難了。
雪花就像刀子一樣打在我們臉上,幾個人都是使勁了吃奶的力氣才能頂住強烈的逆風。好幾次我都滑倒在雪地上,多虧那中年人還蠻有力氣,拽我不說還不停地大聲的嘶喊,讓我們能保持清醒。
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麽摔進那頂我們用來放屍首的帳篷裏的,我倒在地上足有十分鍾,這才被土赫提拽了起來。
帳篷裏也全都是雪,好在拉鏈還能拉上,我們這才避開了淩裂的風雪。
“爹。”翻過身我就去看阿爹。他滿臉是雪,鼻孔和嘴角都在冒着寒氣,中年人從一旁的巷子裏拿出了一個水袋。。
“把他們扶起來。”中年人說道。
我和土赫提跟巴克趕緊扶起了阿爹。中年人似乎還有些醫學知識,一邊喂水還一邊用手翻開幾個人的眼皮做檢查。
“沒事,他們隻是體溫有些過低,這是溫水,在周圍點上火爐提溫就好了。”
聽他這麽說我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把阿爹、胖子和秦風放下之後,我又去扶花生。可是,雙手一碰到花生衣服的時候,我心底就是一抖。
這時候,我其實也給凍得手腳麻木了,但是我依舊能感覺到花生身上的那種寒冷和僵硬。不由自主的,我就把目光挪向了我們身後的那堆還有心跳的屍體,心道話花生身上的這種感覺怎麽......
中年人伸手想去翻花生的眼皮,可一下卻沒掰動。他眼神一緊,然後就把手放到了花生的胸口,接着,他的表情就沉了下來。
我不安的看着他,他也擡眼看向我。
“這個人......不行了。”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跟着把手放到花生的胸口。果然,心跳還在,但是他的身體就好像被凍死了很久的屍體一樣,根本就找不到半點生機。
“這怎麽回事?爲什麽......”
中年人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可能,他也是被這座雪山選中的人吧。”
“你說什麽?”
中年男人長長的歎了口氣,“西昆侖是一個非常特别的地方,有人說,喀喇昆侖走廊是陰陽兩界的分割線,這裏......能通往另外的一個世界。”
我駭然的想起了之前的一些對話。
“有些人,因爲自己做過的一些事情,會被這座雪山選中,隻要踏足這裏,他們就會被帶往那個世界。”說着,中年人又看了看身後的那堆屍體。
我不相信花生會跟那些人一樣,就問:“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中年人很官方的沖我一笑,他那種笑臉就好像電視裏那些人一樣,看着自然,實際卻是一種職業姓的笑臉。
“我家裏有一本書,這些都是書上寫的。”
“書上有這些?”我一愣,這時候我也沒辦法去分辨他說的是真是假了,随口就問道:“那你家那本書上有沒有寫怎麽救這些人?”
我絕不能接受,花生會跟身後那些人一樣的命運,于是滿含希望的看着那個中年人。但我又想起一件事情:
“我......會死在那裏。”花生的這句話叫人心底一寒,難不成他真的預料到這種結局了?可是爲什麽這一切又來得這麽突然。
“有一個辦法。”中年男人回答道。
我精深一震,立刻把身子湊了過去。
中年男人接着說:“讓他的心跳停止,書上說,這樣就能把那個人的靈魂召回身體。”
這種話離譜的程度,連中年人自己恐怕都不相信,說完了,他不禁搖頭笑了笑。
也許吧,心跳停止之後,花生的靈魂會從那個世界回來,但是,心跳如果都停了,那花生還能在這個世界存活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