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蠻狼那龜兒子實在是太瘦太薄,二愣子肯定給他一下拽地上去。我們全都慌了,二愣子最先做出了反應。他趔趄了一下之後,就把左腿擡了起來,身子一縮,想用蹬踹的力量把那東西給弄開。
他現在一隻手拽着這麽一個人,單靠另一隻手的話已經不好使了,所以他這個辦法非常不錯。秦風略遲一步,但也用雙手扣在那東西的腦袋上,雙臂緊繃的樣子,似乎是想一下把那家夥的腦袋給扯斷。
兩個人還在用力呢,忽然之間,二愣子就慘叫了起來。一陣“嗞嗞啦啦”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裏,放眼一看,二愣子那隻被鎖住的手臂上竟然已經開始冒煙了。那種感覺就好像給強酸潑到身上一樣。
“秦風,松手,你們越使勁,那東西分泌的酸液就越多。”阿爹忽然喊道。
秦風已經把那東西的脖子拉得老長了,但聽到我爹的話之後,他也隻好松手。
二愣子狠狠的咬住了牙關,硬是把那種喊叫給忍了下去。我看到他全身都在冒汗了,而那東西還死死的黏在他手臂上。
“阿爹,怎麽辦啊?”我焦急的問道。
阿爹眉頭緊皺,“難怪蠻狼一直暗地裏打聽司馬老賊的消息,原來他想把自己兒子也變成‘半生人’,這東西現在已經開始變化了,再過個三五年,肯定就要變成第二個司馬老賊。”
“現在不是說這些時候,二愣子怎麽辦啊?”我心急火燎的催促道。
但是,阿爹卻看着二愣子不說話了。
“呼......老爺,來吧,我知道這隻手不能要了。”二愣子從牙縫裏擠出了這麽句話。
我心說難道要把手砍下來?“爹,不能啊,隻是爛了一層皮而已,肯定有救的啊。”我随即說道。
可我說話的時候,阿爹卻已經從身後把匕首拿了起來。
“想要變成半生人,最基本的條件就是‘毒煉五髒’,這些酸液隻是内髒被毒液腐蝕之後的排洩物,等到它把酸液放幹了,就是最要命的毒液了。沾到一點兒就會沒命。”阿爹說着,人已經走到了二愣子的身邊。
二愣子渾身都在發抖了,嘴皮在火光下完全是灰白色,然而,這家夥卻笑了起來。“瘋子,我胳膊擡不起來了,幫個忙吧哥們兒。”
秦風深吸了一口氣,眉頭一皺,就上前把二愣子的胳膊舉了起來。
我還想再說什麽呢,就見阿爹手起刀落,“嘩”!
二愣子接着就往後倒去。阿爹砍下這一刀之後,力道卻沒有收回來,順勢一轉手臂,匕首瞬間就插進那那東西的腦袋上。秦風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看到阿爹一刀命中之後,這才把那東西連帶着二愣子的手臂扔到了地上。
可是,這一刀對蠻狼那兒子來說,似乎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它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毫無畏懼的又朝我們走了過來。
它的動作非常奇怪,看着就好像=效果的骷髅在行動一樣。我看到那東西的胸口到肚腹之間,有一條長長的裂口,裂口的兩邊,長滿了牙齒一樣的東西,就好像是一張嘴。
随着它的移動,那張嘴又開始慢慢的合攏,不多久,它的肚腹上就完全看不到半點痕迹了。
我們都往後退,秦風已經把二愣子從地上扶了起來,我則上去用手去掐二愣子肩膀上的血管,想讓他盡量少流一點兒血。
阿爹這一刀是從二愣子肩膀略微往下一點的地方砍下來的,我無法想象那匕首的鋒利和阿爹的臂力,但眼下二愣子手臂斷口的血肉和骨頭才真的讓我畢生難忘。
好好的這麽一個人,怎麽一下就少了一條胳膊。看到二愣子臉上強打起來的慘淡笑容,我幾乎确信,之前聽到的那些話都他娘的是狗屁。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阿爹身邊的叛徒。
那東西在離我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我們也不敢妄動。忽然,它的身子往後仰了一下,接着就開始一點一點兒的後退。
阿爹狐疑的看着他,正要說話,眼前的家夥就猛地轉身,迅速的往回跑去。
“怎麽突然跑了?”秦風問道。
二愣子笑着說:“也許是,是給老爺那一刀吓住了。”
我們都非常奇怪,但是看到那東西沒了影子,心下正是一松呢,也不可能再追過去看個究竟了。
“别說話了,你快坐下吧。”我扶着他坐了下來,又對阿爹說道:“現在咱們是不是該上去啊?”
阿爹搖了搖頭,“上去非常麻煩,而且爬在半道上再遇到什麽就一點兒活命的機會都沒了。”
“那,那怎麽給二愣子止血啊?”我問道。
“急什麽,我們自然有辦法。”阿爹說着就蹲在了二愣子身邊。
我心說這兒黑燈瞎火的,哪兒有辦法啊。可這時候,阿爹就把手伸進了一盞燈籠裏面,把裏面的油燈取了出來。
一看到那油燈,我心裏就明白他這是要幹什麽了。
“你不會是想學電視裏,拿火燒傷口吧?”我随即喊道。
“什麽學電視,你不懂就少說幾句。”阿爹瞪了我一眼之後,就用手指把油燈給掐滅了。
身邊一下就暗了不少,接着,二愣子自己把身子湊了過來,秦風扶着他,阿爹提起油燈,把燈油倒在了二愣子的傷口上。
我心裏飛鏟奇怪,這才發現,那油燈裏面的油好像不是一般的煤油或者柴油,竟然透着一股子中藥味兒。
燈油完全覆蓋在二愣子手臂的斷口之後,血竟然就真的止住了。阿爹把燈芯放了回去,一摁打火機,那盞油燈又亮了起來。
盜墓賊就是盜墓賊,什麽都小心謹慎。提個燈籠,裏面的燈油竟然都有料。不過血雖然止住了,但我還是替二愣子感到難受。
“小爺,沒事,一隻右手而已,都怪我剛才不小心。”二愣子反倒一臉歉意的看向了阿爹。
阿爹也不好受,搖了搖頭,“先找到那些東西再說吧,這回看來得把我渾身的能耐都逼出來了。”
秦風就說:“老爺,要不就讓我去得了,我......”
秦風話剛說到一半,突然,一陣咕噜噜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了過來,幾個人一回頭,就看到一個東西滾到了我們身後。
“呃!人頭!”
那東西一停,我就看到了一張人臉。頓時吓得大叫起來。
“安靜。”阿爹站起身來,可就在這時,那後頭又滾過來兩個腦袋。
我們全都驚得往後退去。
三個腦袋都非常的古怪,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的人頭。
“是張三狐裘跟李三郎帶來的三隻東西,怎麽就剩下腦袋了?”阿爹沉吟道。
“老爺,前面肯定發生了什麽。”秦風說道。
我畏懼的看着那三顆腦袋,心說僵屍都變成這幅德姓了,我們去了還得了。細細一想,現在還沒看到的就隻有三隻鬼胎跟姚慧了。難道,那前面就是姚慧?
“走,過去看看。”阿爹一聲說完,就提着燈籠徑直往前走去。
秦風和我扶着二愣子,也立刻跟上。
往前走了沒多遠,我們便看到了一地的狼藉。我們好像一瞬間來到了屠宰場堆放垃圾的倉庫一樣。周圍那些或紅或綠的粘液,一團又一團腐爛肮髒的肢體散落得到處都是。每往前走一步,我的鞋底下都會沾滿那些東西。昏暗的火光之下,四周更顯得恐怖異常。
“看樣子,那三隻是給其他的分拆了,我們要小心,剩下的那兩個可能就在附近。”
用不着阿爹提醒,我已經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我期盼着最後活下來的那個是姚慧,但又害怕自己最後面對的是她。阿爹手裏一定拽着除掉姚慧的辦法,一旦遇上,她的下場肯定會很慘。
隐隐綽綽的,我們手裏的燈籠照見了前面的一團東西。
那東西很白,我甚至覺得即使把燈籠滅掉,我們肯定也能看見。
阿爹讓我們止步,自己一個人提着燈籠走了過去。火光一照,我頓時就看到了三個趴在一起的小孩子。
鬼胎!
那三隻鬼胎趴在地上,樣子就好像沉睡的嬰孩兒。它們匍匐的那塊地方似乎個人......不,不是一個人,是一個人的上半身。
我們三個人不自禁的也走了過去,我睜眼一看,身體随即就抖了一下,跟着,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了。
那半截身子正是姚慧......她看上去很安靜,臉上沒有任何的怨恨和恐懼。看着她腰上恐怖的斷口,我,我幾乎就要跑過去。
女孩子,這樣子也太慘了一點兒,至少,我,我要給她蓋上件衣裳。
“小爺,你幹什麽?”秦風忽然從身後拉住了我。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往前走了。
我慢慢的把眼睛閉上,然後對阿爹說:“爹,她,她就這麽死了?”
阿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
“不,如果司馬老賊沒有殺她,那麽其他的東西應該不是她的對手。”
“但是......”
“你好好看看,那根本就不是活死人,是她的皮。”
阿爹說完,我頓時一個激靈。打眼再看,我立刻發現,那裏除了姚慧的臉之外,其他的部位都顯得很不平整。再想到之前的情況,我也反應了過來。
“老爺,我們還是趁現在幹掉那三隻鬼胎再說吧。”秦風艹起了黑驢蹄子,已經準備好過去了。
“你知道怎麽打鬼胎嗎?”阿爹低聲問道。
“後背心窩子右邊三寸,黑驢蹄子如果管用的話,我上去三下它們就完了。”秦風不帶一點兒猶豫的說道。
阿爹點了點頭,最後隻說了一句:“小心一些。”
秦風一點頭,把燈籠遞給我,跟着就朝那兒摸了過去。
我剛緩過來,看到秦風走過去,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裏。
秦風微微的側身,這是一種随時準備加速沖上前的動作。他每往前挪一點,我的心髒就會跟着收緊一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秦風站在了那三隻屍胎的跟前。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三隻屍胎身上,心裏不停的念着:“千萬别醒,千萬别醒......”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卻看到秦風把他那件後背上開了個大洞的衣裳給脫了下來。我一愣,再看時,秦風就已經把那件衣裳蓋在了姚慧那半張人皮的身上。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也會意的點了點頭。
真是想不到,秦風居然還有這種心思。後來我才知道,他那種難得一見的柔情也是有原因的。
三隻屍胎趴在地上的姿勢,幾乎就是在召喚秦風去拍它們後背心髒的位置。秦風把黑驢蹄子舉了起來,先是一吸氣,接着身體迅速的彎下來......“啪!啪!啪!”三下,都準确的砸中了那三隻屍胎。
秦風一舉成功,但是,我們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黑驢蹄子砸在屍胎背上的時候,發出類似陶瓷碎裂的脆響。再一看,三隻屍胎的身體都裂成了碎片。
“糟糕,它們是死的,那活死人......”
“老爺!小心後面!”秦風忽然站起身來沖我們大喊。
一瞬間,我們三個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股駭然的氣息從身後傳來,四周的悶熱和潮濕仿佛一眨眼就消失無蹤,隻剩下令人五髒顫抖的陰冷。
我要轉身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後背給人撞了一下,同時,我和我爹就往秦風的方向撲了好幾步。
秦風上前扶住了我們,回頭一看,隻見劉家二愣子還站在那兒。
我一下就明白過來,剛才是二愣子把我和我爹撞開的,他這敏捷的反應恐怕秦風也不一定能做到。
然而,我幾乎一眼就肯定,站在那兒的劉家二愣子要遭了。
那黑暗當中,隻見一團恐怖的蛇群盤在一起,足足堆了四五米高。那些東西五顔六色,光滑無比,每一隻蛇的皮膚上都帶着一種油膩的感覺。它們在彼此的身體之間穿來穿去,整個蛇群就這樣緩緩的往前挪動着。
二愣子也不傻,接着就開始往我們這邊跑。可他剛邁出腳,一隻大腿粗的黑蛇就從蛇群中飛身而出,一眨眼就纏住了二愣子的腰腹。
我都絕望的以爲,二愣子肯定會被一下拖進蛇群當中,可是,那巨蛇隻将二愣子提了一下,就又縮了回去。
二愣子也是吓得面無人色,愣了一下,才跑到了我們身邊。
“呼,老爺,爲什麽......”
“不用擔心。”阿爹忽然鎮定了下來,“隻有她的話,反倒好對付了,我隻是想不到,這個活死人居然會變成這樣。”
眼前的情景太過駭人了,我心下難安,難道這就是那個跟我同床共枕過兩次的姚慧?這......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我是無法接受。
阿爹接着說:“我早就在她身上做好布置了,她現在隻會想要我的命,其他的,隻要對她沒威脅,她是不會做任何事情的。”
阿爹說着,就已經把自己的袖子挽起來了。看那架勢,好像是準備上去跟姚......活死人硬來了。
一聽活死人的目标是阿爹,秦風和二愣子反倒更緊張了。
“老爺,這怎麽行,你怎麽能把她的注意力都放到你的身上。”秦風急了。
“沒事,老子早就有招了。”
說着,阿爹把手伸到自己的褲兜裏,接着使勁的一掏,由打裏頭“唰”的掏出了一件東西。。
我們三個在旁邊一看,眼睛一瞪,頓時就差點背過氣去。
還以爲阿爹會拿出桃木劍、八卦盤或者其他什麽厲害的物件兒,誰知道他竟然拿出了一個——彈弓,還鐵絲擰的。
我這時候真恨不得上去“啪啪”山那老家夥兩下,心說你特娘這是給吓傻了吧。彈弓?我靠彈弓要是有用,那張天師就不稀奇了。
我壓着心裏那股鬼火繼續看。
阿爹接着又開始在兜裏掏,掏了好一陣,他才拿出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東西。我皺着眉一看,那東西好像就是一個用棉布裹起來的小棉球,上面還有些紅的東西。
“爹,你這到底是搞什麽啊?”我不禁問道。
阿爹看看那東西朝我們挪動的速度很慢,于是就給我解釋了一番。聽完他所說的之後,我仿佛就看到小姑那老丫頭正在眼前朝我偷笑。
那彈弓沒什麽稀奇的,就昨晚上阿爹自己擰的。
關鍵是那棉球上紅色的東西,那,那居然是我跟姚慧第一次那個什麽之後,姚慧滴在床上的處女血。
“除非是在太陽底下暴曬三天,否則的話,純粹的活死人是誰也弄不死的。不過,隻要她完全屍化,過去她身上的血就能讓他灰飛煙滅。活死人是要很重的陰氣才會出現的,所以它們都是女的。而她們的初血中集合了她們所有的人氣,所以是最有效的。”阿爹轉過頭看向我,“但是我沒想到,你小姑居然會讓你來完成這件事情。”
接着,阿爹把彈弓和那團沾血的棉球遞給了我。
“袁子,你是我們袁家唯一的後人,這件事情,你來劃上一個句号吧,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對你隐瞞任何事情了,讓姚慧從這個世界消失,之後,你,就入行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