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我就開始猶豫是不是要把這些都告訴花生,讓他看看那封信。.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做,可能會讓阿爹陷入危險。不管怎麽樣,我都是袁家的人,爺爺他們的計劃就算是十惡不赦,我也不能出賣他們。
想來,自己以前的那些念頭也真叫是無理取鬧,明明我自己就沒辦法對花生開誠布公,卻一味的追着花生,想讓他對我坦白。
可笑。
現在我算是明白,爲什麽一路走來,我會跟胖子打得火熱。胖子沒有那麽多的秘密,雖然他可能是個殲盜殲商,但他的胖嘴一張,總是能吹散一些我心裏多餘的疑惑。
接着,花生的話越來越多,盡管他所說的那些都不重要,可隐隐的,我發現花生之前那種裝腔作勢的樣子沒了。然而,當他臉上那種刻意做作的笑容消失後,我又覺得這個人更加的神秘了。
他不停的跟我說着話,我卻感覺到,他的眼神變得越發的空洞。他說得越多,我們之間的距離仿佛就越大。
一點一點的,花生對我的态度似乎在發生着某種微妙的變化。
而這種模糊的感覺又讓我非常的不安,我總覺得在他态度的轉變背後,好像就要發生什麽事情一樣。
但不管怎麽說,花生應該是不會在刻意的避開我了。
他讓我出去之後,立刻把那個“酒壺”拿去給我爹。
我點了點頭,“那接着呢?”
“什麽動不用做,隻要你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你爹,他看過酒壺裏的地圖之後,一定會有動作。我準備好一些東西之後,自然會跟他碰面。”
我不知道花生的自信從何而來,卻也沒再多問。
“那我們要去的是不是就是那‘幻雪禁城’啊?”
花生搖了搖頭,“不一定。”
“嗯?”我心想這事情就應該這樣啊,酒壺不就是“幻雪禁城”的地圖嗎?“那我爹會去哪兒?”
跟以往不同,我問完這些之後,花生給我的解釋可以說是非常詳細。
他凝視着我,“你爹現在要找的是全套的四方山河圖,現在,‘藍血龍紋’早就已經在手了,而另外的三件,即使你們袁家人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大緻的方向應該也清楚。我可以告訴你,裝着另一張四方山河圖的古物——‘七星龍淵’就藏在幻雪禁城。所以,幻雪禁城他是必須要去一趟的。但是,我還摸不透他在做什麽,最奇怪的是,他好像有意無意的讓那女人拿到了竹簡,這裏面肯定有問題,所以我猜,你爹可能是想利用那女人,去一次‘三天結藏’。”
我立刻說道:“可是,那大姑娘不是說,三天結藏已經去不了了嗎?”
花生低聲的說:“那份竹簡是可以扭轉一切的,也是我必須拿到手的東西。你爹不可能不知道竹簡有多重要,他把它交給那女人,自然是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而那個女人,現在唯一剩下的,就隻是和‘三天結藏’的關系了。”
我聽着這些東西感覺有點兒玄乎,就問他:“那你覺得我爹去哪一邊的機會更大?”
“當然是‘幻雪禁城’。”花生淡淡的一笑,“四方山河圖現在對你爹是最重要的,如果那女人拼死了就是要跟你們袁家同歸于盡,那她肯定會去幻雪禁城找‘七星龍淵’,被她拿到的話,你爹這輩子也就别想湊齊四方山河圖了,所以,我們的下一步,應該就是喀喇山,也就是昆侖。”
我心裏一驚,暗想原來那信上所說的喀喇山就是指昆侖山啊。信上說那地方是無論如何也去不得的啊,一想起這個,我又想了想那不太靠譜的酒壺,心說有了那玩意兒就能順利進出啦?
于是我就問:“那幻雪禁城到底是個什麽地方?挺危險的吧?”
花生淡淡的笑道:“那是一個進得去,卻絕對出不來的地方。”
我一聽,腦袋都大了。
“絕對出不來?那我爹怎麽可能會去,不是送死嗎?”說完我又覺得不對,“是不是那地圖能指引我們出來?”
花生搖搖頭,“很早以前,有人曾經拿着地圖進去過,可最後,地圖出來了,人卻沒有出來。”
聽着花生這話我就覺得邪乎,而且這種事情,誰信啊。
花生接着說,“但是,你爹不會有任何的顧及,我想,他現在等的,就隻是能引導他找到‘七星龍淵’的地圖而已。”
我爹沒有顧及?我不知道花生爲什麽會這麽說,就想問,可話還沒出口,那邊的胖子卻說話了。
“放屁。”胖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但是我跟花生的對話他應該也聽得差不多了。“老子雖然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在搞什麽,不過把事情扯到‘龍泉劍’身上,也太離譜了吧。”
我看了胖子一眼,心說什麽“龍泉劍”啊。感覺就好像我跟花生正在召開峰會的時候,會場裏突然跑上來一小學生。
可是沒過多久,我就發現那小學生其實是我自己。
“你沒睡醒還是耳朵不好使啊,什麽‘龍泉劍’?那叫‘七星龍淵’。”我感覺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絕對比胖子更有發言權,就說的趾高氣昂。
“你沒文化就不要随便站出來獻醜。”胖子說道。
原來,所謂的“七星龍淵”,正是古中國最爲著名的一把寶劍——龍泉。
相傳,打造這把龍泉劍,也就是七星龍淵之人,正是我國古代鑄劍的鼻祖,歐冶子。這人可了不得,在春秋戰國那個時候,他的簡直堪稱神人。
爲了鑄造七星龍淵劍,歐冶子鏟平了茨山,引泉水而下,在鑄劍爐旁,泉水形成了北鬥七星狀的七個小湖。鑄成之後,因其劍猶如巨龍盤卧,故曰“七星龍淵”。後來到了唐朝的時候,爲了和皇帝“李淵”的名字避諱,所以,人們又将這柄名劍成爲龍泉。
那歐冶子不僅打造了龍泉寶劍,湛盧、巨阙、勝邪、魚腸、純鈞這五把寶劍亦皆出自其手。
除了這位宗師級别的鍛造者,讓龍泉劍名揚天下的還有其使用者。
史書上第一個使用龍泉劍的便是伍子胥,而另一位則是漢高祖劉邦,當年劉邦斬白蛇起義的時候,所用的就是龍泉劍。
胖子跟我說完這些之後,就看向了花生。
“龍泉劍是中原的寶貝,先甭說它已經失傳了,就算是還藏在什麽地方,那也該是長江流域啊。昆侖山?那什麽地方,疆省、藏省,你說的喀喇昆侖的那一段兒,更是已經到克什米爾了。這靠譜嗎?”
我聽完也覺得胖子說得有道理。要知道龍泉劍已經隐世一兩千年了,那個時候,要讓這樣一把名劍跑到疆省和藏省的邊上,那怎麽也會留下點線索啊。
花生完全不以爲然,隻是低聲說道:“在幻雪禁城,龍泉劍又算得了什麽。”
胖子一聽花生這口氣,眼睛就有點兒發直。“龍泉劍還不算什麽,你的意思是,那地方寶貝還不少?”
好嘛,剛還以爲胖子夠冷靜,在挑花生話裏的問題,現在一看他那樣,卻已經是迫不及待的要去走一遭了。
就見胖子湊到了花生身邊,開始問一些幻雪禁城的細節。花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說着。
過不多久,他又說:“想去幻雪禁城的話,簡簡單單的幾個人是不可能的,你爹應該會動用他全部的人手,先不說那裏頭了,就是路上都會很有風險,所以......”
說到這兒,花生看向了我,“你們袁家自己的事情,應該在那之前處理好。”
我剛想問花生指的是什麽,卻忽然就明白了過來。
他說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個有可能藏在我們老袁家的内鬼。可是一想到劉家二愣子,我又遲疑了。
就在三個人陷入短暫沉默的時候,諸葛萱不知不覺的已經走到了我們身後。
“計劃這些事情之前,你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要怎麽出去。”諸葛萱現在臉上紅是紅白是白,生氣的時候嘟起個小嘴兒,還特别的好看。
不過她說得也對,我們現在說這麽多,要是出不去的話也是白搭啊。
于是,大家夥有合計開了,商量着現在到底該怎麽辦。
當時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花生對我的态度爲什麽突然有了變化?爲什麽要這麽詳細的給我解釋要去幻雪禁城的原因?當後來這個問題被我解開之後,卻已經是翻天覆地。
眼下,出去的辦法隻有三個。
第一,是直接上去,找到那七間磚室。
第二,是胖子說的,從上面可能存在的天井裏挖洞出去。
第三就是,不管那冥魁說的話,我們直接從這裏爬盜洞。
我比較傾向于走盜洞,因爲現在我覺得那冥魁說盜洞堵了,可能是在虛張聲勢。它給自己留的那條後路可能還是在那兒。
胖子也同意我的看法,還說就算是那兒真堵了,我們也可以返回來再想辦法。
說完之後,我們就都看向了花生。
“花花,你之前說能帶我們出去,你是不是已經知道該怎麽走了啊?”胖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給花生想好了别名。
“當然。”花生一笑。
我聽他說得很輕松,心裏反倒覺得有些不安起來。
諸葛萱可不管這些,一聽花生知道路出去,就開始收拾東西。“既然知道,那就走吧。”
這丫頭現在的态度很糟糕,但想想也不能怪她。随便什麽原因,一女的,給人從嘴裏噴出來的東西糊了一身,她心情怎麽也好不起來啊。再說她這回也是被那大姑娘擺了一道,之前不知道那女的用什麽話诓的她呢,現在她急着出去,肯定也是想去找大姑娘把這事情給了了。
一看諸葛萱收拾東西,花生也站起來,示意我們動身。
我跟胖子對視了一眼,又回頭看了看那墓室。
“小哥,那盜洞咱們就真的不試一試?”胖子又問了一句。
“試一試也無妨,不過我覺得希望不大。冥魁不可能這麽好心的把出路給我們留着的。”花生說完,看了看黑暗中的斜坡。“上面是一座巫墓,而巫墓的關鍵就是‘巫眼’,巫墓是死的,但巫眼卻必須留有一條生路,這樣的話,格局才會形成。我們隻要找到那個巫眼就行了。”
我想花生既然這麽肯定,我們又不敢單獨去走那條盜洞,聽他的還是較爲保險。
出發之前,我最後看了一諸葛恪的這個墳墓。随着無煙爐的熄滅,胖子他們的手電亮起,那裏完全變成了一片黑暗。
隐隐的,我好像看到很遠的地方,有一陣微弱的光閃了那麽兩下。我心裏打了個突,正要再看,那裏卻什麽都沒有了。
“你瞅什麽呢?走吧。”胖子以爲我還在想那些事情,就催促我。
我心有餘悸,卻沒有說出口,跟在胖子後面,便走上了斜坡。
走了沒多遠,我還是想起了之前在那間墓室裏看到的詭異場景。
那些畫面究竟是怎麽出現的?當時,是不是因爲陳教授并非是一個人,所以畫面裏才沒有他的身影?那楊朗究竟是大姑娘假扮的,還是說世上壓根兒就沒有楊朗這個人,他一直都隻是大姑娘的另一個身份?
考慮這些好像沒有什麽意義,然而,我突然就注意到一件那時候被我們忽略掉的事情。
光。
“嘶,沒錯,那時候我看到的場景裏頭,衛林他們手裏雖然都有手電,但是,我們看到的那種光是非常明亮的,當時那墓室裏的光線已經蓋過了他們的手電光,這難道隻是那種奇異景象的一種效果,隻是爲了讓接觸到那些的我們看得更清楚?”
我想得有些投入,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況。
忽然,身後有人拉住了我。擡眼一看,才發現拉我的是胖子,這時候我已經走到了最前頭,花生和諸葛萱都停了下來。
“怎麽了?”我看他們三個人的臉色都有些奇怪,就問。
誰也沒搭理我,大家的目光都順着手電,看向了地上。
地上有什麽東西?
我一看,沒有啊,那有什麽好......還沒想完呢,忽然,我的餘光就瞥見,在花生前面三五米遠的地面上,出現了幾條不太起眼的縫隙。
越看我眉頭就皺的越緊。
胖子低聲說道:“媽的,袁傑,這些縫隙不就是從磚室裏下來的時候,你發現的那些嗎?”
我點了點頭,“沒錯,可是這兒怎麽也會有?”
諸葛萱就接道:“也可能是和上面相同的構造吧。”
對她的這種說完,我們都沒做任何的表示。
之前這些裂縫就很讓人不解了,現在,它又出現在這裏,我沒辦法不對它謹慎起來。
可是一看花生的動靜,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完全搞錯了方向。
花生拿着手電,緩緩的往旁邊走了過去,沒多久,坡道的邊緣就開始慢慢的出現在他的手電光裏。
斜坡的邊上是一道長長的磚牆,磚牆上赫然出現的,竟然就是之前我們見過的那種龍眼鳳凰。
周圍的氣氛一下就變得非常詭異。四個人不約而同的就想到了同樣的一種可能。
“我艹,這他娘怎麽跟磚室出來的那條斜坡這麽像啊?”胖子呻吟道。
“不是像。”花生沉聲說道,“這就是那條甬道。”
此言一出,我仿佛就看到牆上的那些龍眼鳳凰全都把頭轉向了我們。看樣子,要碰上的,終究是躲不過。隻是現在,我們雖然都感到不對勁,但連那種危險到底來自什麽地方都一無所知。
我看了看周圍,這裏的确和我們下來的甬道是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現在繼續往上,就會回到那七間磚室裏。
而如果我們返身往下走,那麽,就有可能回到那間放着黒瘤石椁的墓室。
這樣一來的話,那我們豈不是走進了一個無限重複的迷宮。上是一條死路,往下走,又會重蹈覆轍。我甚至覺得如果這時候走下去的話,說不定,張亞西、張亞東、衛林楊朗他們就站在那底下等着我們。
“我明白了。”諸葛萱忽然低聲說道:“這座巫墓的巫眼已經侵蝕到了諸葛恪的墓葬裏,那裏也變成了巫墓的一部分,我們要找的巫眼也就完全溶入到整個墓當中。”
說着,諸葛萱就坐在了地上,“我們......出不去了。這裏,這裏已經成了‘死地’......冥魁沒有騙我們,在這樣的地方,人,是根本走不出去的。”
我雖然不大能明白什麽是“死地”,但是,諸葛萱說完這些之後,那抽泣的聲調,已經說明了問題。
胖子急了,“不能是這樣啊,這兒要是‘死地’的話,那上一回張亞西他們是怎麽離開的,他們......”
說着,胖子就是一個機靈。
我心裏也想到了那個原因,暗道:“難怪大姑娘要利用冥魁。的确啊,這種人出不去的地方,的确隻有讓妖邪來領路了。而這一次下來,看樣子那陳教授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我們出去。”
習慣姓的,我又看向了花生。
花生的臉上完全沒有任何一絲的擔憂,他像欣賞一幅名畫一般的看着牆上的那些龍岩鳳凰,優哉遊哉。
忽然,一旁的諸葛萱停止了抽泣,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站起來看向了花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