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甬道裏一跑,這些東西就飄散在空氣裏,湧進我的鼻腔。
不過,這時候我滿腦子都是衛林屍體的樣子,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在意這些。
我現在也不能确定,自己在房間裏感覺到的那個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一定是什麽非常可怕的原因,才會讓衛林變成那個樣子。
但這是爲什麽啊?
如果這座古墓裏藏着那麽可怕的東西,那它爲什麽此前那麽久的時間都沒有對衛林下手?根據剛才的情況,他想要衛林的命,簡直輕而易舉啊。
難道是因爲衛林做了什麽特别的事情?沒有啊,他隻是在跟我說話而已啊。
最奇怪的是,那東西竟然沒有對我下手,這就讓我怎麽也想不通了。
甬道并不是特别的狹長,很快的,我就撲倒在環形走廊的石闆上。喘了喘氣,我立馬又站了起來,緊張的用手電照向四周。
眼前沒有那隻巨鼠的身影,但是,我依舊不敢放松下來,還是走到屍骨坑邊上,往裏面看了看。
忽然之間我就看見,那個屍骨坑裏,剛才那巨鼠盤踞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個直徑有二十多米的巨坑。
巨坑深不見底,四周圍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屍骨。之前我還以爲這坑裏的屍骨隻有四五米,但現在看來,那裏面底層的高低并不是完全一緻的,眼前的這個地方似乎要比我們掉下來的那塊兒深出十幾倍。
然而,這巨坑的出現,又是非常不合理的。
要知道,這坑裏全都是松散的屍骨啊,如果那巨鼠從裏面跳了出來,那周圍的屍骨肯定就會朝他之前的位置湧過去,再把那個地方填滿。
可奇怪的是,眼前坑壁周圍的那些屍骨竟然紋絲不動,就好像是被凝固了一樣。
但不論是什麽原因,我不敢也不可能有時間去一探究竟了,我必須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繼續往走廊前面走的話,我很可能會再遇上那隻巨鼠或者别的什麽。這樣的危險自然不用說,但更主要的是,現在那隻巨鼠不知道上哪兒去了,萬一它閑極無聊,想在這周圍散散心,胖子該怎麽辦?
猶豫了沒多久,我就決定,還是回去看看胖子,至少不能讓他被巨鼠發現啰。
可是我剛往來時的方向一轉頭,心裏頓時就涼了半截。
之間地上的石闆上,出現了幾個巨大的,沾滿那種黃色黴菌的腳印。
那腳印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的,而最讓我感到不安的是,腳印的方向,竟然是沖着胖子那頭去的。
我一下就不敢再耽擱了,握緊了槍和手電,就拼命的往回跑。
那些腳印不停的出現在眼前,跑在路上,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回到跟胖子分開的那個地方。
但也許,在那之前,我就會看到那巨鼠的後背。
想到那玩意兒,我就想起它腦袋上,我自己的那張臉。
突然之間,我心裏出現了一個非常古怪的想法:
那巨鼠會不會變成我的樣子,然後走到胖子身邊跟他說話呢?
我不禁打了個哆嗦,不敢再繼續想了。
來的時候,我記得自己最多就走了半個小時,因爲要觀察周圍的情況,還走得很慢。所以,我感覺自己現在應該已經快到了,想了想,就扯起嗓子喊了一聲:
“胖子......”
巨坑之中很快傳來一陣回音,空空蕩蕩的,聽得我手臂上直起雞皮疙瘩。
我繼續跑,可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團黑色的東西。我一看,居然是胖子的那個裝備包,可是,後面的磚壁下面,除了一灘令人咋舌的血迹之外,并沒有胖子的身影。
我心裏一下就慌了,難道胖子已經被那巨鼠......
我皺緊了眉頭往地上看,隻見那些黃色的腳印似乎并沒有在此停留過的痕迹,一直在往前。
于是,我也貓着腰,順着腳印繼續走。
胖子是個非常強悍的人,我知道,就算是受了那種傷,隻要他沒死,看到巨鼠朝自己走過來的話,他也一定不會坐以待斃的。
很可能他已經扔下裝備,往前面逃走了。
果然,不遠的地方,就又出現了血迹。繼續往前,血迹也越來越多。
我更加的不安了。胖子已經流了這麽多血,他一個人還能撐到什麽時候啊?
正在盯着地上的血迹和腳印想着呢,忽然,地面上,手電光就照出了一張人臉。
“呃!”
我吓了一跳,再看過去,隻見地上那張仰面朝天的人臉,竟然是我的臉,而我也很快意識到,眼前躺着的不是别的什麽,正是那隻縮小了的巨鼠。
這時候我也急了,擡手就對着地上那張我的臉扣動了扳機。
“啪!”
槍聲入耳,一發子彈瞬間精準的打在......旁邊的磚石上,歪了。
我暗罵了一聲,心說這他娘隔着三米遠都能打歪?我幹脆吃屎去算了。
正要開第二槍,忽然,我就覺得不對勁。
那巨鼠一動也不動,好像對剛才的動靜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我看了一會兒,确定它的确不會動了,這才貼着牆,慢慢的蹭了過去。
等手電光完全照到那巨鼠的身體,我才看到,那巨鼠的腦袋原來早就搬家了,它那巨大的前肢跟後肢都從身上斷開,看上去,它竟然跟衛林的死法一樣,隻是腦袋還在那兒。
雖然沒跟這縮小後的巨鼠硬碰硬過,但隻看它那對爪子,我就知道這東西絕對非常的厲害。要把它五馬分屍,隻怕沒那麽容易。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也容不得我去懷疑什麽。
掃視了周圍一圈之後,我又看向了巨鼠腦袋上,我自己的臉。
靠近去看,我才發現,它那張臉非常的僵硬,永遠都是一副驚恐的表情。看來衛林這一點倒是沒騙我,巨鼠的确隻是在模仿我當時被恐懼籠罩的表情。
最後,我做了一個總結:巨鼠現在的這張臉雖然布滿了塵土,整個表情也好像是在便秘,但是五官端正,雙目清秀,是不可多得的英俊長相。
總結完畢,我就一腳把那腦袋踢進了屍骨坑裏。
接下來就得繼續去找胖子。我小心的越過了那五塊巨鼠的屍體,再往前走的時候,忽然,手電光閃了兩下,跟着就熄滅了。
四下一黑,我立刻就縮緊了脖子,暗想,難道之前的那種情況又出現啦?這麽說來,那個東西豈不是......
我心道話現在這附近還活着的就是我了,難不成我跑了半天,最後的結局還是會像衛林和這巨鼠一樣?
站在原地僵了半分鍾,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在朝我靠近。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動靜。
嘶......該不會是手電自己出了問題吧?
我猛然想起自己包裏還有一個小型的備用手電,于是就慌手慌腳的把它給翻了出來。一推開關,眼前頓時就亮了。
“我艹,媽的還專業考古隊的裝備呢,差點把老子給吓尿了。”我對着先前那支手電呸了一口,然後就把它扔到了地上。又往前面踢了過去。
呼呼了喘了幾口大氣,我繼續往前走。備用手電的照明明顯不如剛才那一支了,但我知道,這種手電的亮度雖然不是很強,但持續照明的時間卻非常久。再找不到出路的話,估計我死了,它都還能亮着。
就在這個時候,前面“咕噜噜”的就傳來一陣響聲。
我一愣,随即就看到,之前那支被我踢開的手電,竟然直溜溜的就朝我滾了回來,最後撞到我的腳尖,停了下來。
我腳底下就好像觸電了一樣,頓時,腦袋上的頭發都吓得豎了起來。
這地方可都是平的,這樣的情況,隻能說明前面有什麽東西把手電給扔了回來。
我後退了一步,又想那難道是胖子,于是,我略微的喊了一嗓子:“胖子,是你嗎?”
那頭的黑暗中,沒有人回答我。四下裏的死寂讓人難以呼吸,接着我又想再喊。可就在我張嘴的當口,對面的黑暗當中,幽幽的就飄過來一陣歌聲。
“行過三裏桃花渡,走過六裏杏花村......耳聽内邊無聲響,不見娘子枉費心......”
我聽得腦子都幾乎要炸開了。那黑暗中徘徊的歌聲,竟然是我在夜郎王墓裏,做夢時候聽到的戲曲。
“這,這怎麽回事?爲什麽我做夢聽到的那些東西會在這裏出現?難道,難道我現在也是在做夢?”
但這不可能是夢,那低緩的曲調無比的真實,每唱響一句,我心髒就會往嗓子眼兒裏跳一下。
我僵在原地聽了很久,又發現,這一次那聲音有所不同,聽起來總覺得非常古怪,好像沒有我在夢裏聽到的那麽婉轉,聲調也很粗。
我心裏的恐懼似乎到達了某種極緻,突然就想過去看看,前面到底是什麽人在唱戲。
于是,邁着那兩條不停發抖的腿腳,我開始朝前面挪步。
聲音越來越近,模模糊糊的,我就看到,前面的黑暗中露出了一個白色的影子。
再往前走,我發現那是一個人影,它側對着我,雙手還在做着一種好像是在跳舞的動作。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隻剩下我跟那個白影對立着。
繼續靠近的同時,那人影也緩緩一個擰身,把臉轉了過來......
看清之後......我差點就被吓死在當場。
我草你老祖宗的,那白色的人影特麽居然就是胖子。
隻見胖子光着身子,就剩下腰上的三角褲叉。他胸口的那根骨頭已經給拔出來了,傷口也被人包紮過。
胖子這人皮白,身上好像還給人擦洗幹淨了,跟剛從澡堂子裏出來的一樣。
他迷着個眼睛,唱着小曲,舞着個蘭花指不知道是在跳什麽東西。
我這時候真、真、真就是給吓懵了,可能看到牛頭馬面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