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空氣當中,到處都飄散着死屍的腐臭,我艱難的維持着那個舉槍的動作,而腦子裏卻不停的閃過衛林趴在那具屍體上,張開嘴瘋狂啃食和咀嚼的畫面。
我忽然才回想起來,矮門的後頭,那條地下水渠的周圍,根本就沒有什麽青苔和菌類。再者,一個人如果是靠吃那些東西熬過一星期的話,那他肯定也隻剩下半條命了。
我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件事情,一下子,衛林在我眼中,就已經和外面的那隻巨鼠沒有多大區别了。
“沒錯,就是你看到的這樣。”衛林陰沉的說道,“沒有經曆過我們遇到的情況,你是不可能理解的。”
“去尼瑪的理解!”我頓時就大喊起來,“你特麽給我住嘴。”
此時此刻,我真就想一槍崩掉這個人的腦袋。
可是,衛林似乎對我沒有絲毫的畏懼,繼續說道:“齊晖已經快死了,既然結果都一樣,我爲什麽不讓他死得更有意義呢。”
說着,衛林竟然還朝我慢慢的走了過來。
“你想幹什麽?你别過來!”對一個啃食同伴屍體的人,我沒辦法不像現在這樣恐懼。
衛林一邊走一邊說:“現在我們兩個都有力氣,你包裏的食物足夠我們吃一個星期的,我們合作的話,肯定可以活着離開這個地方。”
我搖了搖頭,恐懼中不禁苦笑了起來,“你别想騙我了,哼,夠吃一個星期?那一個星期之後呢,到時候你特麽是不是也要把我給吃了。”
我也意識到,衛林所說的那個什麽裂口,很可能也是假的,衛林可能隻是想找機會幹掉我,然後把我放進木箱子裏,成爲他的食物儲備。
人爲了活着,的确是會做出許許多多近乎于殘忍的事情,但是我覺得,即使是爲了活命,人的行爲也應該是有底線的。
而像衛林這樣,跨過了那個底線之後,他就隻能是魔了。
要我把這一切當做沒發生,跟他繼續合作?我是萬萬做不到的。
腦子裏一閃,我就決定立刻離開這裏。
這時,衛林忽然又笑了起來。不是先前那樣的大笑,而是一種近乎于哭泣的慘笑。
“你笑什麽?”
衛林笑得彎了腰,他沖我搖着手,說道:“沒,沒有意義了,不管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你到底在說什麽?”我看他的樣子似乎又開始發瘋了,就悄悄的貼着磚牆,往門口的方向挪了過去。
衛林連看也不看我一眼,“你出不去的,這裏根本就沒有路可以出去,我們要麽是被外面那隻怪物吃掉,要麽就是餓死。我......隻是想稍微比你們活得久一點。”
說着,衛林忽然把身子探進了那口木箱子,然後從裏面拿出了那把沾滿血迹的匕首。
我已經從木箱的另一邊繞了出來,一看見他把匕首拿起來,我頓時又緊張的把槍口對準了他。
“你要幹什麽?”我想警告他别過來。
衛林還是沒有看我,而是走到第四口木箱的前面,用手推開了蓋子。
“我們三個當初跟你現在一樣,一直都在拼命的找出路,那個時候,我們還常常鼓勵對方,都說不會放棄。”衛林慢慢轉過臉來,“但是,等到我們越來越餓的時候,有些東西就開始不受我們自己控制了......我後來才知道,當一個人餓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什麽都能做得出來。”
蓋子打開之後,我立刻就看到了房間裏第四個人。
那個男人還是赤身luo體的躺在木箱裏,他蜷縮着身子,維持着一個好像胎盤中嬰兒的樣子。更讓我驚訝的是,他還沒死,整個人正在微微的抖動着。
看來,剛才的聲音就是這個人在裏面弄出來的。
終于,陳教授弄丢的那三個學生都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一個死了,兩個活着,但是,這樣的結果比起他們三個全都死掉,顯得更讓人無法接受。
我不想再去形容那個人的樣貌了,特别是當我看到他正蜷縮在木箱裏,緩緩的咀嚼着自己手指頭的時候,我幾乎都不願意再去看他。
他的左手已經被自己啃幹淨了,現在,那隻右手也隻剩下了一根小拇指。
這個人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心智,隻是麻木的躺在那裏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給吞下肚子。
衛林接着說道:“齊晖是我們當中最先死的,我和阿偉把他放到了第三口木箱裏。那時候,我們都餓得眼花了,我昏睡了過去,可一醒來,我就看到阿偉正趴在齊晖屍體的腦袋上,不停的咬着。我沒有别的辦法,隻好把阿偉放進第四口木箱裏,沒有了食物,他就開始吃自己的手,每天吃掉一根手指,哼,到現在,也差不多了。
我以爲我自己就算死也不會像他那樣,可我錯了,我高估了自己,于是......我又開始吃齊晖......呵呵,我原以爲那會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但是現在看來,也就隻是這樣啦。”
聽着,我的眉頭越皺越緊。那些瘋狂的東西讓人畏懼,但是,我隐隐的感覺到,這個地方有些古怪的東西在徘徊着,它似乎在**我,想把我變得跟衛林一樣。
“你想走?”看到我後退,衛林低聲說道,“你走不掉的,雪鶴不會讓靠近它的人有命離開的。我們,會在這兒一點一點的變成這座古墓的一部分。”
“你說什麽?”我本來是打定主意不再跟這個人做任何交流的,可他的話又讓我一震。
衛林繼續苦笑着,“諸葛亮不是曆史上最厲害的人物,但是,他是個能看透一切的人,出山的時候,他沒帶上雪鶴,真是一個了不起的決定啊。”
衛林把頭轉向了四周,“你沒有聽到嗎?那些東西已經活過來了,很快,雪鶴回到三天結藏當中,我們......根本就阻止不了,到那個時候,他們的計劃就成功了,陳教授阻止不了,大姑娘也阻止不了......”
說着,衛林竟然抽泣了起來,可突然他又猛地瞪向我,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隻有一個辦法......把袁家的人都殺光,把船毀掉......呵呵呵......”
聽完這話,我腦子裏嗡的一聲,立刻就停下了腳步。
袁家?船?
“可是,我們沒有那個時間,袁家已經快要湊齊四方山河圖了,可我們卻連三天結藏在哪兒都不知道。”衛林的表情變得有些茫然,“所以......反正都是要死的,死在他們手裏跟死在這裏沒有什麽區别。”
看着眼前瘋瘋癫癫的衛林,我忽然意識到,自己這一回,可能是來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