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都是由磚石砌成的,門外被考古隊員門挖出了三米多寬的過道,兩邊還用木闆和石塊砌起了上下的台階。
一行人來到了台階的邊上,陳教授對身後的那些人說:“我們下去之後,會打開衛星定位器,你們要根據我們行進的路線,繪制出一副靈宮路線圖,以便後續的挖掘工作......”
聽着陳教授跟那些人交代,我不禁用手肘捅了一下胖子,“诶,瞧瞧人家,衛星定位系統都用上了,你們那些人什麽時候也更新一下裝備啊?”
“球兒。”胖子不屑的看着那幫人,“那種玩意兒到了真正厲害的地方有個屁用啊,咱們要的是經驗和智慧,那些個儀器頂多就是心理安慰罷了,南方多雨,下邊肯定有很多積水,哼,到時候路都不好走,我看他怎麽擺弄儀器。你是盜墓世家的後人,甭跟他們學壞啰。”
胖子顯然對那些高科技的東西很不感冒,兩個人嘀咕了一陣之後,剛才那幾個拉繩子的人又走到邊上。我這時才注意到,他們拉的是一張很大的遮雨布,之前還在上面蓋了土,而現在,看他們的動作,似乎準備在我們下去之後,接着把布蓋上。
“诶,這東西蓋上,那萬一下面不通風怎麽辦?”我不由得大聲問道。
一旁的楊朗就跟我解釋說,底下的七扇石門上有很多雕刻,露在外面的話,如果遇上下雨,害怕給弄壞了。所以,在正式挖掘開始之前,是一定要用東西蓋住的。至于通風問題,楊朗讓我不要擔心,他們之前已經在下邊做過測試,墓裏是有一定通風姓的,而且,這種多室磚墓裏天井很多,指不定哪一口天井就跟外界相通。
陳教授看了看手表,然後對胖子說:“曹先生,我們可以開始了。”
胖子點了點頭,然後第一個走下了台階。身後的那些考古隊員立刻高喊起來,有的歡呼,有的祝我們一路順風,這樣的氣氛之下,我心裏也非常的激動。
娘的,盜墓賊幹活都是偷偷摸摸的,老子這回不光跟官面上的人一起進去,還有人擂鼓助威,想着就讓我一陣沾沾自喜。
走下二十幾米的距離之後,我們就來到了那七扇門的前面。跟上回在古蔺不同,這一下來,我就感到潮濕跟悶熱一下向我撲了過來。還沒進去呢,幾個人身上都開始出汗了。
跟胖子說的一樣,這裏似乎有積水,光是在門口,就有很多的小水坑,如果是中午一兩點的話,這裏肯定跟桑拿房差不多。
不過,一行人很快就被門上那些磚雕給吸引住了。我走近一看,發現這裏所有的壁畫都是雕在磚上的,而且用的都是陰線,我不由就納悶,問陳教授:“這些雕刻很複雜啊,教授,爲什麽上面的這些磚一點兒也沒開裂?”
陳教授說:“這種磚雕跟石雕不同,它是在這些磚還是泥胚子的時候先刻上去,然後再把泥胚拿進磚窯裏烤,等那些泥胚變成磚之後,再一塊一塊的拼成原來的圖樣,工序非常的複雜。”
我聽完不由得說:“幹嘛要弄得這麽麻煩啊,随便找塊石頭調上去不行嗎?”
“你懂什麽啊?”背後突然傳來諸葛萱的聲音。回頭一看,她手裏拿着照相機,身後依然是那倆錦衣衛。
一看到這女的我心裏就不舒服,剛才好容易才有的一點兒學習精神頓時就沒了。不過我現在也沒辦法把自己的郁悶表現出來,畢竟這小妮子逮着我跟胖子的馬尾呢。
于是我苦笑了一下,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對諸葛萱說:“願聞高論。”
诶,誰知道這丫頭吃這一套,立刻就沖我笑了起來,“告訴你吧,其實磚雕也好,磚墓也好,雖然工序上都繁瑣了一些,不過相比于其他類型的大墓,這已經是很節儉了......”
魏晉之前,中原人都講求“視死如生”,也就說,一個人(一般是男姓)他活着的時候過着什麽樣的生活,那在他死後,這些東西還是要繼續下去。所以,當時那些帝王将相,都拼了命的要給自己找一塊好地方,修建規模浩大的靈宮。等到自己死的時候,還會把很大一部分的财物帶到墳墓裏,以便自己在陰間繼續享受。
而這種風光殓葬的做法到了東漢的時候,那就更是到了離譜的地步。
東漢時候的人要做官有兩條路,一是舉孝廉,二是舉秀才,所以一個人孝不孝順,那就不僅僅是一個品行問題了。而孝的最重要的一個表現,就是給父母的葬禮。于是乎,當時的人爲了做官,就開始瘋狂的舉辦大喪,傾家蕩産、賣地賣田的給自個兒爹媽辦喪的人不計其數。所以,東漢時期的大部分财産都被埋進了墓葬當中,這也是東漢衰亡的一個重要原因。
而第一個真正改變這種錯誤做法的人,就是曹艹。魏晉時期的簡葬也是由曹艹、曹丕等人帶起的。所以,那時候的陵墓工程都不是太大,方便運輸而又随處可得的磚也開始逐漸的興起,并被大範圍的利用到墓葬當中,磚雕也是那時候興盛起來的。
看我聽得入神,諸葛萱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以後啊,有什麽不懂的就問我吧。”沖我露出了一個“孺子可教”的微笑之後,她就走到一旁,繼續去拍照了。
而這時候,楊朗已經在我們面前的一扇門裏挂上了熒光燈,接着沖上面高喊:“我們準備好了!”
他喊完之後,上面的人就開始一點一點的把遮雨布給合上了。
仿佛是雙眼忽然失明了一樣,四周立刻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足有三四秒之後,我才感覺到面前那盞熒光燈的光亮。接着,身邊的人就相繼擰開了手電,集中到挂着熒光燈的那扇門之前,準備進入這座古墓。
出發前,陳教授對大家說道:“裏面的情況可能很複雜,大家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要先問過我和曹先生。”
其他人沒有意見,就隻有那諸葛萱哼了一聲。胖子也沒搭理她,便開始安排衆人進入古墓的順序。這次,胖子是打頭的,他當然走在最前面,我和陳教授緊随其後,接着是花生、諸葛萱、張亞東、張亞西以及墊後的楊朗。
可胖子這麽一布置完,隊伍裏忽然有人把手給舉了起來,“報,報告。”
看到花生像個學生一樣踮着腳舉手,我差點兒沒噗哧一聲笑起來。
胖子說:“花......陳梓祥,你有什麽問題啊?”
花生演戲的那功夫那絕對是影帝級别的,這時候,就看他一臉緊張的看着四周,說:“我,我有點害怕哦,能不能讓我走後面啊?”
“哼。”張亞東忽然就冷笑了起來,“你要害怕的話就别跟來。”
“就是,膽小鬼。”張亞西随聲附和。
我和胖子是能明白花生的用意的。胖子在前面一站,先不說這人的能耐,就是他一身的肥膘也是夠用,加上陳教授的經驗,所以,隊伍的前排是沒有問題的。如果花生在我們後面的話,那至少我跟胖子是最放心的。
“不準笑。”胖子吼了那倆兄弟一聲,然後一本正經的說:“好吧,那你就走最後,既然你膽子小,我就特别委派我的得力助手袁小姐給你壓驚。”
“袁小姐?”胖子這話聽得旁邊的人一頭霧水,他也不解釋,說完就拿着礦燈第一個往裏面走去。
大家随即跟上,我和花生先停下腳,到了隊伍的最後。
可是,就在大家都往裏走的時候,我忽然看到楊朗停在了原地。他目光一直在我們這些人身上掃來掃去,皺着眉頭,似乎有什麽事情讓他非常的疑惑。
“你怎麽了?”我不禁問道。
楊朗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接着又沖我僵硬的一笑。“呃,沒,沒什麽。”說完,他低着頭就往前走去。
我看他樣子有些慌亂,不由得也往大家身上看了看,卻沒發現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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