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我摸着墓道盡頭的岩石,就回頭看向了胖子。
胖子說他是沿着台階掉下來的,那這條墓道後面竟應該有一扇石門,石門的裏面就應該是那條台階啊。可是,眼前卻是厚重的山岩,什麽也沒有。
難怪剛才胖子會是那種反應,現在看來,恐怕他自己也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當時肯定就是摔倒這兒的,可是連着好幾天了,我硬是沒找到自個兒掉下來的那條路。”胖子苦笑了一聲,接着又蹲下來繼續抽煙。
我突然出現的希望又突然熄滅了,一時間,也呆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說實在,我感覺這古墓真不像是那種葬人的地方。”胖子忽然嘀咕了起來,他的話竟然跟花生說的一樣。
“哦,那你認爲它是幹什麽的?”花生轉頭問道。
“一聽就知道你們倆沒什麽見識。”胖子一副高深的模樣說道,“古墓它講究一個密封姓,你想想啊,一個王爺大臣,費老了勁給自己修一陵墓,肯定是希望陵墓保存的時間越久越好。可是這裏呢,所有的設計都有自然的通風系統,進來後,你們難道就沒感覺?”
我雖然沒心情去聽這些,但是也不否認胖子說的這一點。進入古墓之後,所有的地方,我都感覺空氣還是蠻流通的,而且,這裏幾乎沒什麽黴味,想來還真是奇怪。
胖子見我想得出神,就又是一笑,“這還不是最古怪的,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古墓裏頭的所有東西,不管是石頭砌的城樓還是木質的棺材,都像是給做過保養一樣,腐壞的程度太輕了。”
我聽完,不知道爲什麽,身體突然抖了一下。
“西漢,一兩千呐,你就是塊金子,放在這樣的地方,也該掉渣了,可你們一路上也都看見了,那城樓,還有你們身後的那棺材,它哪兒像是放了兩千年的東西。如果不是這古墓的年份不對,那......就肯定是有人對它進行過某種保護,不讓裏面的東西腐爛。”
胖子說得我心裏有些發毛,兩千年,誰能在這麽長的時間裏給這古墓做保養啊?秦非子到秦始皇700年統一中國還可以,兩千年?古墓管理員?那怎麽可能啊。
看了看我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胖子又說:“所以,這地方妖姓,找不到那條下來的路也算是應景。”
我忽然想到什麽,就問胖子:“對了,你找不到下來的路,但爲什麽不出去啊?”說着,我就看向了我們來時的方向。
看這死胖子灰頭土臉的樣子,應該是在這兒呆了很久了,可大門就在墓道後面,他總不能一直就住這兒了啊。
胖子的表情忽然顯得非常的沮喪:“出不去啦。”
花生眉頭一皺,忽然說道:“不好。”接着,他就往石門大方向跑去,我立刻追了上去。
兩個人跑過去,再往石門的方向一看......我頓時松了口氣。
石門還是開着的。跑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爲事情真會離譜到那種程度,再一想,這有門有路的,胖子一直呆在這裏裝僵屍就更不對勁了。可我剛這麽想着,才往前走了兩步,心裏突然就涼了。
我腳下的地方,原來那條石闆路已經完全不見了,手電光一照,腳下竟然是一片深淵。一瞬間,我腦殼就繃緊了,回頭看看花生,他卻也是一臉的沉寂。
我忽然就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耗子此前說過,他們回頭的時候,一條墓道變成了三條。那也就是說,我們走下來的那些路應該原本是不存在的。而我們,卻沿着那些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出現的道路一直往前,那麽,這些路突然消失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越是有寶貝的古墓,想走回頭路,就越難。”胖子忽然在我們身後說道,他拍了拍我,忽然笑起來,“甭絕望啊,三個人一起死,黃泉路上也能湊搭子鬥地主啊。”
一下子,我隻覺得全身無力,事情,終于還是發展到了我最不願意面對的那種情況:路不對,人也回不去。
三個人走回了墓道,胖子帶我們在那間放有空棺材的耳室裏坐了下來,拿外頭的火把挂上,還讓我們别客氣,搞得好像這兒真是他家一樣。
胖子一邊招呼着我們,一邊把棺材裏的那塊破布張開,然後放到了三個人中間的地方。我一看他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心說**不會真的要來鬥地主吧?
“兩位初來乍到,胖爺一定好好招待你們。”胖子說着,就從兜裏掏出一塑料袋來,然後,他從裏面抖出幾塊壓縮餅幹,然後拿起一塊,又把其他的放了回去。接着,胖子把那塊壓縮餅幹掰成三份,給我和花生一人手裏遞過來一份。
“别客氣,飽餐一頓之後,胖爺可以給你們講講金瓶梅。”說着,胖子就拿起那壓縮餅幹,一點兒一點兒的開始舔。
我本來心情是很糟糕的,不過給這胖子一弄,臉上也是一樂。瞅着胖子那樣,我就從包裏拿出一袋牛肉幹,然後撕開封口,非常做作的聞了起來。
這一下,胖子那眼睛都瞪直了。這家夥可能好幾天都沒吃飽了,盯着我手裏的牛肉幹,嘴唇抖了一陣,“那,那是啥、啥東西啊?”說完還一個勁兒的溜哈喇子。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就把肉幹扔給了他。胖子一瞬間,整個人的表情都變了,一手就伸進塑料袋裏,抓起一把牛肉幹就往嘴裏塞。可是,剛到嘴邊,胖子又把手停下來。隻見他把牛肉幹心疼的放了回去,隻拿出一條來,然後又開始舔。
“我艹,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皺着眉頭看向他,“我們背包裏還有很多,你就好好的吃吧。”
胖子白了我一眼,“小姐,你知道我們要在這兒困多久?就算你們包裏全都是吃喝,那也有吃完的時候,這一包牛肉幹,老子能挺一個星期呢。”
我一下就笑不出來了,頓時發現,自己那種危機意識實在是太弱了。
花生點上一支煙,又把剩下的都給了胖子,“現在還不到考慮食物能撐多久的時候,你既然是從上面掉下來的,那這裏肯定有上去的路。”
胖子抽出一支煙,點上,然後又把煙盒扔還給花生,“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啊,那還能有什麽辦法?從後面的懸崖爬上去?”
花生笑了笑,沒有說話。我忽然想到這人的厲害,暗道就算是要讓他從外頭爬出去,或許也不是沒可能。
“之前是你一個人,現在我們三個人,肯定能找到什麽的。”我說着,卻發現自己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還有,死胖子,老子叫袁傑,别他娘給老子亂蓋。”
胖子一笑:“袁傑袁傑,原來是小姐,胖爺沒說錯啊。”
我發現,這是我進了古墓之後笑得最多的一次。三個人吃了點東西,非常奢侈的輪了一罐啤酒。雖然東西不夠任何一個人一頓的飯量,但我這時也吃不下什麽,隻背靠着那口棺材,靜靜的坐着。
胖子一躺下就開始打呼噜,花生則繼續在那兒抽煙。
不知道爲什麽,我感覺花生此時此刻的神情跟之前都不相同。他靠在牆角下,一隻手環繞着自己的雙腿,眼睛盯着門口搖曳的火光。不管是處在什麽樣的情緒當中,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有自己的特點的,特别是眼睛。你是什麽樣的人,你在思考什麽,你想做什麽,想要去哪兒,這些東西不管怎麽隐藏,都會在你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痕迹。
可是現在,花生的眼睛卻是如此的平靜,整個人好像跟此前的任何時候都不一樣,我看着他,竟覺得自己仿佛是在看一尊雕像,忽然就覺得自己跟這個人之間,有一種很遠很遠的距離感。甚至覺得,他不是花生,至少不是這幾天裏,我認識的那個花生。
但是再一想,對他,我又到底知道些什麽呢?
除了一個名字,他是哪裏人?從什麽地方來?爲什麽會出現在我家的老宅子裏?他和我爹是什麽關系?爲什麽會這樣的幫我?爲什麽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一無所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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