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受傷的時候,花生說:“我是百毒不侵的”
花生解開紫心草的毒之後,沖破口處喊:“我沒那麽容易死的。”
難道這些我不曾在意的話,也是花生刻意對譚偉說的?越想我越覺得周身發冷,我無法接受的是,在我身邊,在我認識的人裏,居然有這樣的陰謀。
“你跟我去見一個人,到時候該幹什麽,你自然會知道的。”譚偉說着,慢慢的朝我走了過來。
譚偉的語氣太自信了,“你跟我去見一個人”,這句話仿佛就否定我能從他手裏逃走的可能。
“别跟我來這套,老子是不會跟你走的。”這時候,兩個人劍拔弩張,我一邊說,腦子裏就在盤算着對策。
如果耗子真是被譚偉用那種詭異的手段做掉的話,那這個人的身手肯定非常的了得,我估計可能跟花生有得一拼,但因爲他摸不清花生的底細,所以才等到現在對我下手。可不管怎麽說,要對付我,譚偉肯定是有把握的。我現在要嘛往回跑,要嘛就沖下去跟他硬拼。
可是,一看譚偉在底下的那種神态,我心裏就虛了。硬拼?拼不拼得過是一回事,這種斜坡,兩邊又是懸崖,一個不小心摔下去那就是立馬玩兒完。看樣子隻能往回跑了,可是,上面的坡度太大,很難跑得動,以我跟譚偉現在的距離,他隻要稍微腿力好點就能追上我。
狗曰的,難怪他這麽有把握,這地方對我來說就他娘的是個死局。
“走不走不由得你,我勸你收起你的少爺脾氣,也少遭點罪。”老譚說着,就朝我走了上來。
我看到,他往上走的時候,腳後跟是離地的,那是一種随時準備往上沖的姿态,這種動作需要極強的小腿力量,是一些專業的運動員才能負荷的極限攀登技巧。而譚偉此刻的身型極其的輕松,似乎對他來說,這種動作完全沒有壓力。
我緊張到了極點,忽然想起自己還有秦風給我的手槍,于是,我順手就想從腰後把槍拔出來。可剛這麽一動,譚偉忽然就從自己身後取出了一件東西。
“你要這個是吧?”譚偉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搖晃着那把手槍。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情。跑過石橋之後,我和秦風都換過衣服,但那個時候,我,我沒有看見過那把手槍。當時因爲逆鱗的事情,我完全沒有注意。現在看來,在過橋之前,手槍可能就已經被譚偉偷走了。
一面暗罵自己沒用,我更是感到眼前這個人是如此的可怕。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以那種讓人無法想象的方式殺掉耗子,自然,他要拿走我身上的任何東西恐怕都不會留下任何痕迹。
“袁傑,你的記姓真不好啊,你忘了在蛛繭房裏,手槍裏的子彈已經被你打光了嗎?”說着,譚偉随手就把手槍扔進了身旁的懸崖,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聽到手槍砸在石頭上的聲音。
聽他說完,我不由得更是心裏一抖。他知道我們在那個房間裏的事情,那很可能當時他就呆在那間屋子裏,一直偷偷的監視着我們。也就是說,譚偉對這座古墓非常的熟悉,他真的來過這裏。再一想之前的事情,他當時突然出現在廣場底下,那必然就是在故意給我們提示。這個人......這個我認識了四年的人,他到底是誰?
我開始往後退,但因爲太緊張了,剛退了幾步,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我頓時就有些懵了。
如果這個人不是譚偉,我心裏的惶恐可能還會小點。可他偏偏就是那個我認識了四年的好兄弟啊,現在,他居然要來對付我,這種情況表面上是一種驚駭,但在我心裏,卻是一種無法接受的現實。在這種心理暗示之下,譚偉,在我眼前從一個朋友、兄弟,變成了敵人,然後變成了我無法去戰勝的......心魔。
“袁傑,你用不着害怕,對你來說,這隻是一種過程,一種你必須經曆的過程。”譚偉在我身前停下,說出了這句讓我無法理解的話。但是現在,我的大腦已經無法再思考了。我唯一的打算就是這麽坐着,管他娘的想對我做什麽。他要讓我走,我就讓他拖着我走吧,我不想動了,更準确的說是動不了。
但是,這種類似于耍賴皮的抵抗一下就被譚偉化解了。他伸出自己的右手,一把就将我從地上拖了起來。我能感到譚偉手臂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力量,開始相信,這個人,就算是要把我拖上斜坡,也絕對不是問題。
被提起來之後,我跟譚偉面面相觑。我看着那張臉,心裏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悲涼。我真是個沒用的人,當初要不是我,老爹說不定就不會帶土狗那些人來這兒。說是來救人,但一路上卻總是拖累别人,現在,還把這麽一個人潛伏在我身邊四年的人帶了過來。要是知道我也出事了,二叔他們該怎麽辦?繼續找我爹還是救我?那個時候,他們的處境可能比我更艱難。
在燕京呆了十年,除了學校,我幾乎舉目無親,不過後來,我覺的自己還算不錯,遇到譚偉這麽好的一個兄弟。可是到最後,發現連他也不是站在我這邊的。人活到我這個份上,除了爲自己感到悲哀,我幾乎不再有任何的想法。
譚偉在我眼前笑着,笑得無比猙獰,甚至幾乎于瘋狂。我明白,要一個人在四年時間裏裝出另一種身份、姓格,是非常壓抑的,現在,他終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一個悲哀,一個瘋癫,兩種自我相對之下,這場面真是無比的諷刺。
就在我不敢再直視譚偉那張笑臉的時候,隐隐約約的,從譚偉身後的黑暗中,一隻帶着傷痕的右手緩緩的伸了過來。那隻手越過譚偉的脖子,将一把白光閃動的匕首貼在了譚偉的脖子上。
“放開他。”
一個比譚偉更加陰冷的聲音傳來,轉眼之間,譚偉的笑容就凝固了。
是花生!我心裏頓時喊了起來。此時的感覺我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但就好像跌入深淵的自己恍然抓住了什麽,一種古怪的感覺沖破了我内心的絕望。
“你......”譚偉的神情變得極爲震驚。
“哼,讓你失望了。”花生低聲的說着,另一隻手摁着譚偉的右臂,沒有用力,卻讓譚偉松開了我的衣領。
“真是小看你了,姓陳的,你到底是什麽來頭?”譚偉微微的側着臉說道。
“你現在還有談條件的資格嗎?我們是不是該說點别的,比如你的命。”花生的言語冰冷到了極點,一瞬間,我看到譚偉就完全放棄了做任何反抗,肌肉松弛下來,連連的喘着粗氣。
“你想怎麽樣?殺了我?”
花生沒有回答他,而是說道:“袁傑,到下面來。”
我知道花生的意思,于是,就立刻越過譚偉,往花生背後走去。剛經過譚偉身旁,我忽然想起了什麽,然後就去取譚偉身上的背包。
譚偉忽然又是一笑:“好歹也是一場兄弟,哼,袁家少爺,你玩兒的夠絕啊。”
我這時候腦子已經清醒了不少,心說現在老子什麽也顧不上了,那些裝備留給你也白搭,老子拿去還要救人的。想完,譚偉的背包也被我取了下來。
可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譚偉忽然推了我一把,那一下力道極猛,我整個人就被他給推出了墓道,墜下一旁的深淵。
花生反應也是極快,同時就把譚偉推開,抓住了我的手臂,這才沒讓我掉下去。
一看自己一隻腳都踏出去了,我渾身就涼了半截。回頭一看,譚偉卻已經不見了。
“袁家少爺,這次算你走運,不過别忘了我說過的話,總有一天,你會求着讓我帶你去見那個人的。”聲音是從斜坡上方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我腦子一熱,拔腿就想去追,卻被花生一把攔住。
“追不上的。”花生淡淡的說道,然後,他松開手,把匕首插回去,接着又沖我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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