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一看,老譚跟另外兩個夥計都圍着我們。秦風把我扶了起來,接着,我們都脫下了雨衣。雨衣上全都是空洞,我們的衣服褲子都被灼穿了。好在那白液沒沾上皮肉,很快的,我們就把自己裏裏外外的衣服褲子都脫了下來,赤條條的換上了兩個夥計帶來的備用衣物。
弄好之後,我接過夥計遞過來的水壺,猛灌了兩口才稍微感到肌肉開始放松。
老譚又湊了過來,“你們到底遇到什麽啦?對了,花爺呢?”
“花......”我一下醒悟過來,“花生還在橋上呢。”
接着,我就返身走到橋邊,一看之下,卻不由得就是一呆。隻見,石橋上的白氣逐漸散開,半空當中,那巨大的影子又一次劃空而過。老譚和其他人也走了過來,看到那東西之後,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抽動了起來。
忽然,隻聽到前面“咵啦”一陣巨響,緊跟着,整座石橋就開始崩塌散落。幾秒鍾之後,我眼前除了白氣,就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橋斷了,橋斷了,那,那花生......”我心裏咯噔了一下。
這時,斷崖底下忽然傳來一陣香煙的氣味,我一低頭,猛然就看到一隻手抓住了崖邊的一塊凸岩。接着,一個嘴裏叼着香煙,身材修長的身影便從斷崖下爬了上來。
“花生。”我驚叫了一聲。
花生卻沒什麽反應,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後就喘着大氣,坐在了洞口的邊上。
我心下一松,暗想這家夥肯定是從橋底下懸空爬過來的。老譚和兩個夥計還盯着前方,一動不動,我再一次回過頭去,再看到那騰空而起的身影,我心裏的震撼絲毫沒有減少。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長着半張人臉的巨物才終于消失在平靜的水潭之中。
“我的個姥姥。”老譚忽然看向我,“老袁,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苦笑了一下,心說老子自己現在都分不清呢。
接着,秦風給我一支煙,自己也點上,幾個人就都坐了下來,開始靜默的抽煙。
“風哥,橋沒了,我們怎麽回去啊?”一個夥計問道。
秦風吐了口煙,“墓室裏可能有當時民工用來逃生的排道,實在不行,我們就自己挖條路出去。”
“诶,剛那東西到底是什麽啊?”老譚伸長了脖子問道。
我心裏也疑惑,想想剛才的事情,就看向了花生。
“那是一隻‘逆鱗’。”花生淡淡的說道,眼睛卻眯成了一條縫,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在思考别的問題。
“逆鱗?”秦風皺着眉頭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東西應該是南海龍王的曾孫,‘帝潭九子’之一的神仙,沒這麽離譜吧?”
花生微微睜開了眼睛,笑道:“你說得沒錯,不過放在墓葬之中,逆鱗可就有别的說法了。”
我們就都盯着花生,等他繼續說下去。
“要說逆鱗,你們必須知道一點别的事情。”花生深吸了一口煙,“古代的墓葬,都講求葬位,也就是陵墓的地脈風水,以風水配人事。這座山的地勢是‘衆生拜母’,不過不适合葬人,所以,這座古墓本身就有些可疑。可以說,在古代,隻要是稍微了解風水脈絡的人,都不會在這裏埋葬家人。因爲這樣做,不但得不到任何好處,還有可能犯了天沖,也就是和神脈發生沖突。但是有一種情況,卻可以讓這種沖突化解,那就是将有子系的神脈的東西放在陵墓裏面。逆鱗是傳說中南海龍君的後裔,他所盤踞的地方,不管是在何處,隻要不跟大羅風水的六十六條主脈沖突,就不會有任何影響。相反,這樣的地方不管此前的風水有多平庸,反倒可以成爲‘龍潭寶地’。”
秦風接道:“可‘龍潭寶地’都隻有那些未能繼承皇位的太子享用,你該不會是想說,這裏是西漢某個太子的陵墓吧?”
我聽了一會兒,雖然不算很懂,但還是有那麽一點感覺,于是我略帶興奮的問花生,“那我們剛才看到的東西真就是神仙啦?”
花生笑了笑,“風水講求的是其實是一種意向,并不是什麽都要真的,隻要具備了某種定義,那就可以說是,至于水裏的東西,我不覺得它跟神仙有什麽關系。”
“咱甭管那是神仙還是妖怪?”老譚插嘴道,“這麽大個的家夥,咱們把它拍下來,放到上去,保準能火。”
老譚一說完,幾個人都笑了。一夥計說:“你可以拍,肯定火。不過你見過哪個盜墓賊把自己的犯罪證據拿出去炫耀。小兄弟,你可是跟我們進來的,我被抓了無所謂,反正看你油光水滑的,家裏肯定也是有背景,我到時把你供出來,沒準少坐幾年牢呢。”
老譚一聽,就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立馬就不支聲了。
花生繼續說道:“那東西是不是逆鱗不要緊,關鍵是它出現在陵和墓的中間,那就可以理解爲逆鱗。‘逆者,百裏不得相近,白雨相隔,入者皆化骨骸’,這話裏頭形容的就是我們剛才那些腐蝕姓極強的白液。相傳,這種東西每三十年才出水一次,這回,居然給我們撞見了。”
我腦子裏忽然一閃,說道:“對了,你之前說這裏可能是什麽夜郎古國,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夜郎古國的扛把子最多也就是王啊,還是邊境小國,有什麽能力跟大汗叫闆?”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花生說道,“夜郎古國是在西漢初年被滅掉的,那一段的曆史極爲的隐秘,記載下來的多是一些不太可靠的野史,這些東西我們不用去管。但是,如果這裏真是被做成了‘龍潭寶地’,那麽,翻過來推測,我們就可以知道,修建這裏人,要麽就是皇帝,要麽就是想逆天轉命,用‘龍潭寶地’來改換自己家族的命數。”
“聽你的意思,那夜郎王是想用風水去改換大汗老劉家的皇命?”我說着不禁又想起了夜郎自大的故事,心說這玩意兒看來不是空穴來風啊。
花生的表情忽然就很奇怪,過了幾秒才說:“通過我們眼前見到的這些東西,可能就是這樣,不過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頓了頓,花生笑道:“這裏,并不是當年夜郎古國的屬地。”
“嘁,那不等于白說嘛。”一夥計就笑道。
我乍一聽也覺得花生的推測沒有什麽基礎,可是一細想又不對。之前我們下來的時候,所利用的那方法就是一本關于夜郎古國的古籍,這總不能隻用巧合來解釋。一想到這兒,我又回想起花生當時那種駭人的表情。他當時到底看到或者想到了什麽,會表現得那麽激動?
秦風這時候問道:“你跟我們扯這麽多不會就是想閑聊吧?”
這人果然是老江湖了,看人看事都入木三分。我聽他這麽問才反應過來。他娘的,是啊,花生給我扯這些幹嘛?老子是來救我爹啊。
花生笑道:“沒錯,這些事情跟你們的目的沒太大關聯,不過,這裏是做出來的‘龍潭寶地’,誰都知道強擰的瓜不甜,陵墓的風水也一樣,哪怕這兒真做得天衣無縫,它本身卻也會出現很多問題,現在墓道還沒有走完,我隻想提醒你們,這裏既是龍潭寶地,也可以稱爲龍潭邪地。”
“說得跟什麽似地。我就不信,裏面還有什麽能比那大蜘蛛和大魚更邪門的。”一夥計就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卻不這麽想,“花生,你是說裏面還有危險?”
“用逆鱗來創造一個地方的風水,說白了,其實就是逆天,這種地方,沒有危險才叫奇怪呢。”花生說完就又點起煙,似乎不想再開口了。
秦風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有什麽風險都比不上老爺的命重要,大家收拾一下,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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