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跑着,我就聽到橋面上發出“嗞嗞啦啦”的響聲,先前那種蒸騰似乎正在石闆上加劇。同時,腳底下的水泡也翻湧得更厲害,顯然,水裏那東西是要有動作了。
“那東西該不會是要爬出來吧?”我大喊着問道。
花生根本就不理我,似乎隻想着怎麽快點通過這裏。我們跑到橋中間的時候,秦風也趕了過來。
“小爺,這霧氣不對勁,你們沒事吧?”秦風問話的時候,也沒有耽擱,直接扭轉身型,變成了我們的先鋒。
“先擔心你自己吧。”花生說着,忽然就停了下來。
我這下完全沒有準備,立時就撞在他後背上。這家夥,别看着精瘦,卻跟堵牆一樣,差點沒把我給撞翻。
“怎麽了?”秦風回頭問道。
“來了。”花生的語氣很輕很輕,在那一刻,我生起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腳底下的水潭變得極度安靜,翻湧的水泡好像都停下來了,隻剩下橋上那蒸騰的白氣。我們三個人都安靜了下來,摒住了呼吸,直盯着腳下的水面。也不知是過了幾秒還是幾分鍾,忽然,隻聽到水潭裏發出一種類似海潮的巨大聲響,整個水潭都好像被什麽東西卷帶着,裏面的水急速的往上空湧去。
同時,我們所站立的石橋也劇烈的搖晃起來,秦風抓着我,三個人都蹲了下來。好在腳底下的蛛絲有粘姓,不然我們很難在這沒有橋欄的地方穩住身形。
“後面。”花生一喊,三個人都迅速轉過身去。
當我們的手電光舉起來的時候,我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簡直就是神迹。
“我的天呢!”就是給我一百個腦子,我也不敢想象,這世界上居然會有這種事情。我感覺自己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栗,那種震撼,那種恐懼,我就算翻遍人類所有的典籍都無法找到詞彙去形容它。
我們的視野裏幾乎是一片白色,石橋另一端的上空,一隻巨大到無法形容的生物躍在我們的上方。我們所看到的是它的側面,隐約之間,我竟然感覺它仿佛是一條巨型白色鲶魚,因爲它頭部的兩邊,分别有一條幾乎跟它身體一樣長的觸須。但是,跟魚不同,它的身上長着四隻尖利的爪子,恍然一看,那爪子似乎跟華夏古代神話當中龍的爪子有些相似。
而眼前的情景,也真的就好像是一隻潛龍飛天的情景。那畫面可能隻有兩三秒,可是我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就在那巨物将要觸碰到頂上的山岩之時,隻見它身型猛地一側,忽然就把腦袋轉向了我們。此時此刻,橋上的白氣都被它身體所帶動的氣勢驅散了,那東西渾身雪白,仿佛散發着一層淡淡的光澤,即使這個時候我們關掉手電,我也能完全将它看清。看到他腦袋的一瞬間,我根本就分不清它到底是一種什麽生物。它的嘴的确跟鲶魚有幾分相似,可是,嘴的上方,那眼睛,那高聳的眉骨,還有白色的眉毛......竟然又有幾分像人。
此刻,驚恐和畏懼已經不重要了,我隻是想極力的看清它的模樣。可這時候,卻聽到半空中那東西嘴裏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令人不敢相信的是,那真就和我曾經想象當中的龍吟一樣,尖利、雄渾。
同時,它嘴裏還吐出一陣水花,那是一團又一團白色的東西,就好像無數的雪球從天空墜落一般。
“小心那些白色的東西,碰到會死的!”花生猛地一喊,同時把自己的背包擋在了身前。
我跟秦風都有些神魂颠倒了,隻是呆呆的注視着頭頂。緊跟着,一團白色的液體落在了石橋上,頓時,上面的蛛絲就發出一陣“嗞嗞啦啦”的聲音,然後開始迅速的溶化。
随即,又有幾團白液掉在我們周圍,那種強酸腐蝕的聲音也驚醒了秦風。他反應極其迅捷,一手便将自己的背包擋在了我的腦袋上,然後又拿起地上的大燈,随手擋住了一團噴向自己的白液。
半空中那巨物很快落回水潭當中,震得整個山洞似乎都在搖晃。
我猛然驚醒,再看向周圍,發現一地的蛛絲和石闆都在被那白液腐蝕。還沒反應過來呢,花生就把我的背包奪過來扔給了秦風。
“别碰那些東西,一點一點的往前挪,那東西還會再起來的,這座橋恐怕堅持不了多久。”花生喊道。
我恍然大悟,随即感到橋面開始往左邊傾斜。頭頂上,那些一團一團的白液還在往下掉,不時就有幾團掉在我們的身邊和背包上。
花生手裏的背包已經被白液浸透了,腐蝕的速度極快,背包擋在外面的表層已經完全被溶掉了。不過,還好我們的背包都不是便宜貨。除了表層的尼龍,裏面還有一層防水防火和防腐蝕的密封層。不過,那白液也不知道是什麽,居然連石頭都能化開,所以,密封層估計也頂不了多久。
我們蹲在地上,像小醜表演一樣的往前挪步,非常的吃力。可是過了半分鍾之後,頭頂上掉下的白液密集程度明顯變小了。就在我以爲這陣強酸雨過去了的時候,忽然又聽到水裏一聲龍吟,緊接着,那龐然巨物又一次從水面上飛騰而起。
這一次,它從我們左邊的水面飛起,又在我們頭頂上橫空而過。我們全都吓呆了,感覺就好像一架播音737客機從腦袋上掠過一樣。在上空一個翻身之後,它又紮進了石橋右側的水裏。一時間,橋身再度搖晃起來,半空中那些白液更加密集和兇猛的朝我們撲來。
“曰你個仙人闆闆。”秦風悶聲一罵,忽然就發狠了,他一把将背包取下來,然後不顧打在身旁的白液,直接從裏面翻出一樣東西,然後随手扔掉了背包。
我看到,秦風拿出的是一件綠色的雨衣,他急速的穿上之後,竟然還從帽子上翻下一個透明的面罩。
“秦風,你瘋了,這雨衣頂什麽用?”我疾聲喊道。
“這是美國野戰隊的東西,防腐效果比背包好多了,我在你們包裏都放了一件,趕快穿上。”秦風說着,一團白液就砸在了他的身上。我一看,那白液果然沒有立即腐蝕掉他的雨衣,頓時也感到一絲希望。
瘋子的外号不是随便起的,這人要是被逼急了,那簡直就什麽都不管不顧了。他說完之後,随即用身體給我擋住白液,讓我有時間能把雨衣穿上。
我穿好那厚重的雨衣之後,随即看向花生,這一看,我心裏頓時就是一涼。花生背包的密封層已經被腐蝕幹淨了,白液全都掉在裏面的裝備上,用手一碰,肯定就完了。
“這雨衣夠大,咱們一起用吧?”我想了想,就想解開雨衣的扣子。
花生一把摁住我,“不用了,你們快跑,我有辦法。”
“你能有......”我正說着,一團白液就狠狠的砸在了我的腦袋上,因爲雨衣的保護,皮肉雖然沒被腐蝕,但是這一下卻把我砸得有些犯暈,秦風一把就扶住了我。
恍恍惚惚的,我就看到花生忽然把背包一扔,然後掏出了匕首,雙手抓住石橋的邊緣。我正疑惑他想幹什麽,花生接着就翻下了橋面,整個人都不見了。
“花生。”我連忙想湊過去看,但被秦風給攔住了。
“他自己會想辦法的,小爺,再不走我們就都沒命了。”說完之後,秦風也不管不顧,拉着我就向前飛奔。
這一路,幾乎就是我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次短袍。
一路上,那些白液就跟冰雹一樣,好幾次都把我砸翻在地,要不是秦風拖着,我可能早就掉進水潭裏了。同時,蛛絲也顯然再沒法固頂石橋了,腳底下越來越軟,好像随時都有坍塌的危險。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忽然,前面的霧氣中出現了幾個人影,同時就聽到秦風大聲喊:“别過來,我們身上有強酸。”然後,我就感覺自己被秦風一把給提了起來,接着,兩個人同時躍起,一下就撲倒在地上。
身體接觸到地面堅硬冰冷的岩石,我頓時就感到渾身沒有了一絲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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