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确是衆生拜母不假,可你知不知道,衆生拜母是哪種風水裏的說法?它到底有什麽意義?”
“我......我當然知道。”耗子磕磕巴巴的,明顯是答不上來。
“你剛才說的那些恐怕是上次在路上聽袁老爺說的吧?”花生此言一出,耗子就更是說不出話了。“我告訴你吧,衆生拜母是天羅風水裏的說法,天羅風水是大頭風水,墓葬陵寝不入其列,講的是山川大勢,而衆生拜母又是天羅風水當中最小的一種,這樣的地方,最适合修建廟宇,拜祭母姓宗神,和地藏根本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可是那西漢的王墓就在上頭,那你又怎麽解釋?總不至于,當時的風水先生還沒你的眼力好吧。”耗子很不服氣的盯着花生。
“很奇怪啊。”花生卻望着頭頂上那座山,忽然反問耗子:“依你看,那座王墓的規格如何?”
“絕對的王墓啊,我走過不下二十個王墓,就沒見過那麽大的,光前墓道就有幾百米,我後來還算過,加上我跟六爺迷路的那些連環耳室,這座山估計都給挖空了。”耗子的表情雖然有些誇張,但不像是在吹牛的樣子。
“這種地方建陵墓雖然沒有壞處,但也不符合風水裏的任何一種地勢,一般人也就罷了,如果是西漢時期的王爵,那就非常古怪了。”
“怪不怪我不知道,但死耗子,咱什麽時候上山啊?前面我都看到好幾條山路了。”我上前催問。
“那些路是給人走的,也能到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過得從山頂上吊繩下去。走得快的話,明天晚上就能到了。”耗子顯然是在諷刺我。
“那我們到底要在山腳下轉多久啊?”老譚也問。
“快啦,就前面十幾裏,那裏有條直通山脊的路。”耗子說話時候的表情裏透着一股怪笑,我感覺他好像對我們隐瞞了什麽。
後來我才知道,花生之所以要在那兒跟耗子聊這座山的風水,一是他當時心裏的确有疑問,二是借機讓我和老譚有時間喘口氣。
短暫的休息之後,我們又在黑暗中走了三個多小時,從山的一側繞到了另一側。前方嘩啦啦的傳來溪水聲,幾個人都走過去取水洗了把臉。
“好了,準備上山吧。”耗子站起來往前面黑乎乎的山林一指。
我剛要準備站起來,花生卻說:“不,我們現在休息。”
“啊,又休息啦?”耗子敵視的看了花生一眼,我們也弄不懂他爲什麽要選在這裏休息。
還沒等我開口,花生就拍了拍我的肩膀。“累得跟灘爛泥,下了古墓也是死,現在我們休整四個小時,吃東西、睡覺。”
我真是不想休息,但疲乏是騙不了身體的,我和老譚沒經曆過這樣的跋涉,都太累了。特别是老譚,這時候,他累得連話都不想說了。于是,我們按照花生的安排,拿出食物,吃飽了肚子,然後各自噴上驅蚊水,我和老譚就靠着背包坐在[***]的石頭上休息。
耗子在小河邊上扔石子,花生沒在看他,而是拿出那三塊金屬磚闆,似乎在思索什麽。
閉了一會兒眼睛,我發現自己根本就睡不着,就點上一支煙,走到花生前面坐了下來。
“來一根?”我把煙遞給花生,花生先是搖了一下腦袋,可忽然又把煙接了過去。看他抽煙的樣子,我就知道這人以前肯定沒抽過。
“你真是我爹的朋友?”我想跟他問清楚一些事情。
花生學着我的樣子,呼了口煙,然後笑着回答我,“至少幾年前,我們是打過交道的。”
“那你怎麽會睡在我家地窖的棺材裏?難道是我爹把你關起來了?”
花生接下來的回答就有些奇怪了。
“有些東西是關不住的,可能是我自己太累了吧。”說這話的時候,花生笑得更起勁了。
“咱能不能不要講這種深奧的話,你直接告訴我不就得了嗎?”我發現跟這人聊天看上去很容易,但說上兩句就讓人心裏憋得慌。
“我這個人很麻煩的,你最好不要問我什麽,不然,你也會很麻煩。”
我的天呢!這家夥該不會是看那種無腦言情小說看多了吧。才幾句話,我就幾乎放棄了跟這人繼續交談的**。但我咬了咬牙,還是繼續問了一個問題。
“花生,你到底叫什麽名字?”
花生咧嘴一笑,“你可以叫我花爺。”
“呸,我還叫你劉德華呢。”說完我起身一拍屁股,準備去找耗子過來聊兩句。
“我叫陳梓祥。”轉身的時候,花生忽然低聲說道。
“陳梓祥......”我心說好名字,“得,你還是叫花生吧。”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我把那包煙和打火機扔給他,然後就去找耗子,跟他閑扯了起來。從小老師就教我們“語言是打開心靈的鑰匙”,可那死耗子第一句話就把我老師給否定了。
“找我聊天來了,啧啧,算了吧袁少爺,我們不是一路人,知道的我都說了,别想從我這兒套到什麽。”
我哼了一聲,“我想知道我爹他在你們盜墓這行,是個什麽人物?”
“你爹啊,那倒是蠻有說頭的。”耗子坐下來,跟我讨煙,于是我把兜裏另一盒煙直接塞給了他,“袁少爺真豪氣,跟你爹袁六爺一樣......說起你爹,那可真是咱們這行裏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你知道你爹的外号是什麽嘛?”
我示意他接着說。
“摘星手。”說着耗子就一個勁兒的晃腦袋,“你爹的那雙手可真是奇了,任何棺材裏頭的物件兒,他都能一眨眼的就給拿到手裏,又快又穩。”
我聽完不禁有些疑惑,“拿棺材裏的東西,是快是慢那不都一樣嘛。”
“下面的事情,你不懂的,一座古墓再大,陪葬品再多,棺材裏頭的東西才都是最值錢的,但那些東西都是墓主人的摯愛,怎麽可能讓别人輕易拿走。那些沒經驗的人,以爲撬開棺蓋就行,結果大都死在這最後一步上。開棺,那就是盜墓裏頭最難的一件事,有時候,是生是死,也就看那幾秒鍾的事情。而你爹,可以說是開棺人中最厲害的,像我這樣的頭牌,在南邊到處都有,跟你爹那,那簡直沒法比啊。”
我聽完之後,心說那破衣爛衫的老家夥真這麽牛?不過多多少少的,心裏也對我爹生出幾分敬佩。耗子提起我爹的幾樣得意之作,不由得就是直拍大腿,各種羨慕嫉妒恨都跟着他那唾沫飛奔而出。
我聽他說什麽南邊啊北邊的,就問他這些東西是怎麽分的。
“那都是個說法,說到底,還不就是一賊。不過要說區别嘛确實也有很多,長江爲界,北方的盜墓賊善于風水周易之術,用眼睛就能找到古墓的位置,确實沒得說,不過那些人不擅長地底下的事情,面子上說自己講規矩,其實他們是不夠本事,沒法從古墓裏拿出很多的冥器。我們南方人就不一樣啦,隻要找到古墓,大多都能一次姓把那地方給他弄個底兒朝天,走後保證裏頭三光。”
看着耗子那一臉得意的樣,我心說你這不是在自己罵自己是混蛋嗎。
耗資意猶未盡,“我們爲什麽這麽厲害,那就是因爲我們南邊人才濟濟,我耗子是靠嗓子混飯吃的,那些靠手,靠眼睛、鼻子耳朵,總之全身上下有多少零件,我們南邊就有多少種類的人才。而巴蜀這塊地方,就你爹他們啊,跟我們就不一樣了,南北都沾着一點,但南北的規矩都管不了他們,實際上已經是自成一派了,人雖然少,但宗族的關系很多,也就是你們這些地方的盜墓賊都是家族姓質的,逮着一個,全家玩兒完。”
前面還好好的,聽到最後一句,我差點就起來揍那小子。
兩個人聊了不少,我也了解很多盜墓這一行裏奇奇怪怪的事情。一仰頭,發現天邊已經露出晨光。
花生用手拍了拍老譚的腦門,把他叫醒,然後大家敞開肚子的吃了一頓,接着便跟着耗子往山上走去。
耗子帶我們走得那條路,簡直就不是路。在超過五十度角的斜坡上,我們要一手抓着山上的雜草,然後再用腳踩上那些從山體中凸出來的石頭,跟徒手攀岩沒有什麽區别,而且還不帶保險繩的。
死耗子在最前頭跟隻野猴一樣,噌噌噌的就往上爬,不時還刨下幾顆碎石子砸我腦袋上,也不知那狗曰的是不是故意的。而在我前面的花生則刻意放慢了速度,偶爾停下來拉我和老譚一把。我以前在燕京玩過攀岩,但現在背上背着十幾公斤的裝備,一路上的蟲蟻又拼了命來咬我的胳膊,弄得我整個人又累又心煩。
“耗子,你他娘沒搞錯?我們,呼,我們就要這麽一直爬上去?”老譚停下來大喊。
我心裏也正想着這事,不由得也開罵:“**是不是想把我們甩開?”
耗子斜靠在一塊岩石上,沖着我們哈哈大笑,“瞧你們那樣,沒力氣就别跟來,讓我和花爺去不就得了。”
我心裏暗罵,你他娘果然是想甩開我們。
等我們爬到耗子所在的那塊大岩石上,花生眯縫着眼睛看向耗子,“這兒離山腳大概有六七十米,你覺得一個人從這兒摔下去活命的機會有多少?”
耗子聽完就傻笑,“花爺,别跟我開玩笑了,我也不是故意折騰你們,但這條路隻能這麽走。”說着,耗子一直前面那片一個人多高的草隆。“你們看那兒,草叢後面就有台階了。”
我仔細的去看,感覺那堆雜草後面就是岩壁啊,怎麽可能有台階?
“台階?”花生也疑惑的看向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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