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一座青瓦白牆的大宅内,一名秀麗的女子緩步走了出來。她一身白色長袍,一手持劍,頓時在那美豔如花容貌下,增添了不少英武的氣質。
她雖然看着前方,但她的目光中,卻顯化出這個時候山腳下的場景。
那山腳下,此時正有一少年模樣的人,和一個小女孩一起轉身離開。她的目光先是在那個少年模樣的人身上打量了一遍,然後便将目光全部放在了那個小女孩身上。
“這不是周縣虛無山一帶三個女魔頭中,最小的那一頭女魇嗎?”
“當初因爲那兇絕一時的無上天魔——黎祖離奇失蹤,其所留下來的生懼之門落入了這女魇手裏,惹得陰司枉死城的十王都忍不住出手,結果這女魇兇惡無比殺退了十王不說,更是活吞了一個想學河蚌之争漁翁得利的鬼王,怎麽眼下這頭女魇竟如尋常修仙之人一般了?”
“這女魇莫不是動了春心嗎?那可真是有意思了。不過這少年也是倒了黴了,隻可惜這少年的天賦。能以這個年齡修成六禦,也算是極上上乘的天資了!就是比之那兇絕一時的無上天魔,也有這無上天魔的十之一二了。”
這秀麗女子口中呢喃着,她那一雙美麗的雙眼中,便猛地湧出了大量慘綠色的光芒。
這光芒一路綿延。
然後就在前方化作了一面圓鏡,鏡子裏是一個同樣慘綠色的世界,然後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孔出現在鏡子裏。
這青面獠牙看着這秀麗女子,便是露出了厭棄之色:“畫皮,你這又是從哪兒弄來的玩意兒?看着真是膩歪!”
不過說完了,這青面獠牙便又是一搖頭,不耐煩的說道:“算了,不與你說這個,庸朝的玄靈帝怎麽說?這西僵石祖索要的十萬青壯,還是以庸朝的名義更合适募集,而且也可以讓我們更省心。”
說到這,這青面獠牙頓了一頓:“畢竟,那無上天魔是人族出身,而眼下這無上天魔又隻是離奇失蹤了而已。哪天這無上天魔回來,知道了我們今日所爲,我們可都難逃一死!就是天地四門出面,都護不住你我!更何況眼下已經缺少了一門!”
“玄靈帝自然是答應了,區區十萬青壯,又算得了什麽?雖然會動搖一時國本,但相較于我們給出的好處,玄靈帝沒辦法拒絕。”畫皮冷聲一笑。
“這倒是。”
鏡子裏的青面獠牙點了點頭。
“玄靈帝年輕時掏空了身子,又落下病根,如果不想進虛世苟延殘喘,那麽他隻能通過屍轉之法才能活下去。既然玄靈帝爽快,那麽我們也爽快點,等到十萬青壯上路,就讓夢祟和幻境生一起去找玄靈帝。”
夢祟雖說隻是一虎級不詳,但手段特殊,且極難殺死,一身本事,頗有那位“變化之道誰爲尊,焦桃點落盡成空”魔尊的一兩分真傳。
而幻境生,則是一鬼王。
從陰司而來。
“好。”畫皮點了點頭,然後便一指頭點碎了眼前這一面鏡子,鏡子破碎前,隐隐約約有聲傳出,那是那青面獠牙在破口大罵。
聽到那青面獠牙的罵聲,畫皮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恨色:“若非當年我一時眼瞎,想要以畫皮之身去誘惑那無上天魔,結果還沒靠近,就被那無上天魔伸出一指頭,遠遠地點滅了真身,不得不以這分身現世,你敢這般與我說話?”
真身被滅,不光是實力變得殘缺,由于記憶殘缺,她這一身本事也沒了七七八八。
不過旋即,她的目光便是一定。
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自身。
她這次的這一身“皮膚”,可不是尋常之物。而是一位大派真傳弟子,所修功法更是仙經級别的劍經。
念及此,畫皮擡手便是一劍。
頓時,隻見劍光轟鳴,直接就斬出了一道驚天的黑色劍氣,詭異之意彌漫間,便劈入雲中,一瞬間,這天空就好似裂開了一道口子般。
這“皮膚”的身份和所修功夫發不一般,這劍自然也不一般。
這是劍榜之上的靈劍!
排名還不墊底,位列第一百六十九,名号——三雪紫霄劍。
原本這一劍斬出,這劍氣堂堂正正,浩浩蕩蕩,然而眼下,由于被他以畫皮之身驅使,這三雪紫霄劍的一劍,所斬出的劍氣,充斥着一股詭異之意。
收回手中的靈劍,畫皮便是盈盈一笑,然後她人便走了出去。
她一走,這宅子内的真正主人才顯現出來。
那似乎是一家子。
隻不過看起來是一家之主的人歪着脖子,渾身哆哆嗦嗦,猶如一個在大冬天吊死的吊死鬼。
而那女主人,看起來很是漂亮,隻不過一根舌頭極長,從口中卷出,能直接蔓延到數十步開外的地方。
就仿佛這不是一根舌頭,而是一條大蟒蛇!
還是成精的那種大蟒蛇。
這一家子中最後的一個,是一個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孩童,穿着紙做的衣服,臉塗得花花綠綠的,呆呆地站着不動,七竅中不停有黑血滴落下來。
而這些黑血一落下,還沒到地面上,便直接消失不見了,就好像是被蒸發了一樣。
這是不詳的特性。
無時不刻演化詭異之象。
“這位可算是走了。”這一家子般的三個不詳,這時候看着那畫皮離去的方向,不由都露出了笑容。
那畫皮可是曾經的殁級不詳!
雖說現在不知爲何變成了拘級,但那也不是他們有資格可以招惹的。
而和這樣的存在待在一起,無疑是伴君如伴虎,生怕對方一個不滿意,或者一個生氣,就把自己給徹底抹殺了。
“這位是來等什麽的?莫非剛才想要上來的那個少年和那個少女嗎?”舌頭極長的女主人,這個時候忽然問道。
盡管舌頭長得驚悚,但卻并不影響她說話。
這個不詳的口齒非常清晰。
“多半是的。至于那少年和少女,就是最近流傳開來,喜歡登門拜訪不詳來蹭飯的那一對吧?”歪着脖子的一家之主,哆哆嗦嗦的說道。
這個事,現在已經流傳很廣了。
畢竟這就跟找和尚化緣是同程度的獵奇。
“這人窮起來,也挺可怕的。”舌頭極長的女主人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