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寂言還沒有回到皇宮,就已經讓人通知封首輔、焦次輔等人進宮,一同商談災後處理事宜。
連喘息的時間也沒有,秦寂言一到皇宮,太監就來報,“聖上,封首輔與焦次輔已在議事殿等候。”
“嗯,讓他們等着。”秦寂言走下龍攆,快步朝殿内走去。
殿内,大宮女早已将龍袍準備好,秦寂言一進去,便有人上前将他的外衣褪下,捧上擦臉的毛巾。
秦寂言一路趕來,風塵仆仆,就算他精神再好,此時也不免露出了疲态,宮女忙将一旁的參茶奉上。參茶的溫度正正好,秦寂言一口喝盡,又閉了閉眼,緩了緩神,這才張開雙臂,好方便宮女給他換衣服。
換上嶄新的衣袍,又将頭發重新梳理了一遍,秦寂言看上去精神多了,至少沒了連日趕路的風塵。
對着銅鏡看了一眼,秦寂言面無表情的轉身,朝議事殿走去。
議事殿内,封首輔和焦次輔早已在等候,除了他們外還有鳳老将軍,新任戶部尚書,九門提督等人。
秦寂言一進來,衆人就忙不疊的跪下行禮,秦寂言沒有叫起,一路走到龍椅上坐下,這才冷冷的說了一聲:“免禮!”
秦寂言對手下的官員一向厚待,從不在禮儀上爲難他們。這次等他們跪了半天才叫起,不用猜也知,秦寂言這會很不高興。
封首輔和焦次輔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随即又同時低頭,恨不得當自己不存在。
“說一說,地動是怎麽回事?工部的人事先沒有預警嗎?欽天監的人在做什麽?除了京城外,還有哪裏地動了?”秦寂言一開口,就隻問地動一事。
現在,大秦最大的事就是地動的事。這事不解決,其他一切都是白搭。
封首輔默默地看了一眼,知道這話隻有他能回,“回聖上的話,地動來得很突然,工部事先沒有任何預警,欽天監也沒有發現異常。據最新傳來的消息,京城并非地動中心,離京城百裏處的薊縣,才是地動中心,有好幾個村子,直接被埋了。”
京城地動最嚴重的地方是城門口,離薊縣最近的方位,皇宮也正好在那條線上。
“可有派人去薊縣處理災情?”薊縣離京城并不遠,秦寂言會這麽問,再正常不過,可是……
“回聖上的話,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臣等正在商量。”從地動發生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時辰,京城這一團亂都沒有整理出來,他們哪有時間去處理薊縣的事。
“商量?商量什麽?等到你們商量完,百姓們不是凍死就是餓死了。”天災與人禍有時候是密不可分的,天災沒有處理好,就會引起人禍。
地動過後,房屋倒塌,糧食全部被掩埋。沒有住的地方,沒有吃的東西,那些百姓會如何?
自然是搶!甚至更可怕的是人食人。
爲了避免人禍發生,一旦發生災難,國家就要立刻出動人力、物力,去救助災民。
秦寂言暗自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說道:“立刻開倉,運糧去薊縣,發放救災物資。去兵部,将不用的帳蓬全部清理出來,送往薊縣,确保薊縣的百姓今晚有地方可睡。太醫院也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安排人去京城與薊縣救治傷民。”吃、住、衣、病。這是百姓最關注的事,如果這幾樣沒有解決好,極有可能發生暴動。
内亂,是秦寂言不想看到的。
“臣遵旨。”封首輔應得極快。
他當首輔這麽多年,遇到的天災人禍并不少。一個小小的地動,他當然知道如何處理,可是……
皇上不在,他就是知道怎麽處理,也沒法去處理。
有些命令,隻有皇上能下,而他不能。
封首輔一應下,新任戶部尚書就要哭了,“啓禀聖上,我們糧倉的存糧不多了,怕是,怕是……”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可在場的人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他們大秦的糧倉沒糧了!
這并不是什麽秘密,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多少都知道一些,隻是他們不知大秦缺糧缺到什麽地步,隻有秦寂言的幾個心腹才知曉,大秦的糧倉幾乎是沒有糧了。
“沒糧,就想辦法征糧,朕知道那些世家富商都有糧,讓他們把糧食拿出來。”世家門閥的存糧多到吃不完,年年堆在糧倉發黴,而普通百姓卻無糧可吃。
“聖上,臣,臣……”新任的戶部尚書有苦說不出來。
他自己就是門閥出身,他很清楚門閥的作派,那些人就是有糧也會說沒有,他不會絕不會把存糧拿出來。
不拿出來的原因很多,一是爲了藏富。畢竟,要讓皇上知道,他們比國庫還要富足,這讓皇上怎麽想?
另一則是爲了保命。不管何時何地,有糧食就能活下來。那些世家門閥都是經過戰亂洗禮的,他們很清楚亂世中的糧食有多金貴,沒有存糧他們根本無法安心。
可這些,戶部尚書都沒有辦法跟秦寂言說。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說,當然秦寂言也不想聽,“朕不需要聽你說理由,朕隻要知道你能不能辦到?辦得到,這個位置你繼續坐着,辦不到朕就換個人來做。”
當初,秦寂言會選擇世家門閥出身的人做戶部尚書,就是有這個考量。大秦糧倉沒有糧,他要從世家門閥手中拿糧,就得挑一個世家門閥出身的人去辦這件事。
世家大多都是姻親,彼此關系密切,雖不至于一損俱損,但卻是一榮俱榮。
世家這些年一直被打壓,能身居高位的人越來越少,能掌實權的人也越來越少。這位戶部尚書正好是其中一個,要是他做不好,官職被撸,那麽世家門閥在朝中,就會少一個很大的助力。
秦寂言相信,爲了保住這位戶部尚書,世家門閥的人一定會把糧食拿出來,隻是多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