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景炎認命,而是當個人能力無法改變現實時,隻能向現實妥協。但景炎相信,他不會一輩子都妥協。
秦寂言把機會送到他面前,他隻要打下北齊,那麽北齊就是他的。有了北齊,他就不信憑他的能力,在這亂世中起不來。
是的,亂世!
大秦的百姓仍舊生活在一片祥和中,可對北齊與西胡的百姓來說,這一年是地獄。
大秦出兵攻打西胡,兵力是西胡的兩倍。更不用提帶兵的那個人,還是最了解西胡的風遙。
在風遙的指揮下,西胡幾乎沒有打過勝仗。幾個原本争皇位,争得你死我活的皇子,都因此停了下來,凝成一股繩,合力起來對付風遙。
沒辦法,他們要不這樣做的話,日後就是登上西胡皇位,也隻能守着一片小地方,而且那皇位坐不坐得穩還兩說。
西胡上下空前的團結,而且西胡民風彪悍,可以說是全民皆兵。當一個彪悍的民族,在滅族的壓力下凝聚起來,那股力量是巨大的。哪怕風遙擁有比西胡更多的兵力,更鋒利的兵器,一路打勝仗,可也無法在短時間内,攻破西胡。
全大秦上下都知道,這會是一場惡戰。風遙也早就做好了打個三五年準備,而這也就說明,這亂世至少會持續兩三年以上。
亂世出英雄,景炎知道這是他的機會,雖然被秦寂言逼着攻打北齊,讓他打從心底不爽,可他也知道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秦寂言能從這場戰争中,拿走最大的利益,最多的好處,可他也不是沒有便宜可占。至少秦寂言吃肉時,還給他留了一點湯。
雖說這湯也是他自己拿命拼來的,可總比給人做白工強。
要知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拼了命卻什麽也得不到的可能,比能喝到一口湯的可能大。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像秦寂言那麽講道義。秦寂言也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麽講道義。在秦寂言眼中,他景炎還是有些特殊的,所以這件事算來算去,他這個弱小子,也是占了便宜的。
當然,他做出幫大秦攻打北齊的決定時,也不是沒有人質疑。他手下的人就說過,“少主,爲何不等北齊與大秦打起來,我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這确實是好辦法,可是……
“大秦與北齊誰不知道我們正好處在他們中間,我們能想到的事,你以爲别人想不到嗎?坐收漁翁之利?你怎麽不想想,北齊與大秦在開打前,會聯手把我們先滅了?”他們卡在北齊與大秦之間,無論是大秦還是北齊都會防着他們。
兩國真要交戰,聯手滅了他的可能極大。
“這,這……”提建議的将領,被景炎堵的無話可說,之後也沒有人提這件事。
至于爲何是攻打北齊,而不是攻打大秦,這事自然不會有人提。他們雖然跟着景炎反了大秦,可他們也是大秦的人,他們支持的是大秦正統,不是要叛國。
上下一心,景炎攻打北齊的計劃,進行的十分順利,初戰便告捷,不到十日就拿下一城。
終于拿下一座屬于自己的城池,随同景炎一起走的将領們,一個個高興得哭了出來。
在荒漠呆了近一年,雖然不缺吃喝,可他們心裏怕,怕下一秒吃喝就沒了,他們得靠老天爺賞飯吃。
現在終于好了,有了城池,一切都有了盼頭,而有盼頭就有戰鬥的動力。不過休整五天,景炎就再次帶着大軍,朝北齊發起進攻。而後方景炎則全權交給倪月打理。
他相信倪月,或者說他想相信倪月一次。他不能因爲秦寂言的挑撥,就放棄自己唯一的妹妹。
當然,他這樣的人不可能不做兩手準備,雖把後方交給了倪月,可也留下了不少人幫她,或者說監視她。
到目前爲止,倪月一切都做得很好,景炎十分滿意。
是夜,景炎正與一幹将領,商量明天進攻的事,花了一個時辰,終于把計劃定了下來,可不等景炎喘氣,親兵就來報,“少主,京城那邊來人了。”
景炎身邊的人隻認他爲嫡支正統,并不肯承認秦寂言這個皇帝,除非必要絕不會稱秦寂言爲皇帝。
“帶進來。”景炎臉上表情一收,喜怒全無。
暗一進來,就看到景炎面無表情的坐在首位,不怒自威,那氣勢與秦寂言有幾分相似。
隻看一眼,暗一便收回視線,将信捧到景炎面前,不卑不亢的道:“景炎公子,我家主子的信。”
景炎沒有說話,沉默的接過信,撕開……
通篇看下來,景炎的臉色很難看,“顧千城被長生門的人綁走了?”
“是。”暗一多一個字都沒有說。
景炎也不在意,隻是又道:“在你們家主子的眼皮底下,被綁走的?”
暗一遲疑片刻,仍舊回了一個“是”字。
“哼……”景炎冷笑,“你們主子還真無能,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算什麽男人。”
“顧姑娘被下了蠱,主子投鼠忌器。”主辱臣死,暗一雖不多話,可這個時候卻不能不爲秦寂言辯解。
他們家主子已經做到了最好。
“再怎麽說,也改變不了他無能的事實。”景炎臉上帶笑,可說出來的話卻越發的刻薄,“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就算了,居然跑來向我求救,他還真是不要臉。”
景炎不高興,十分的不高興!
他和顧千城已經沒有可能的,他憑什麽幫秦寂言找人?
不對,是秦寂言憑什麽要求他幫忙?
他幫了忙又如何,他和顧千城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他們之間的羁絆,已被他主動斬落。、他燒了景園,燒掉了他義父交給他的責任,他和顧千城之間一點可能也沒有了。他現在就是救了顧千城,也得不到顧千城的感激,也得不到顧千城。
這樣的情況下,秦寂言憑什麽要求他幫忙?又憑什麽認爲他會幫忙?他景炎,是那種會做虧本生意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