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當着秦寂言的面,爽快的将胭脂淚倒進嘴裏,在外人看來他應該是喝了,可實際是他隻是藏在喉嚨裏,想等秦寂言走後再找機會吐出來,卻不想他了解秦寂言,秦寂言也了解他。
一壺水,少說也能倒四五杯,全部喝下去就算不會太灌,但也絕對不會舒服,最主要的還是老管家把這壺水灌下去,嘴裏的胭脂淚還藏得住嗎?
不想喝,真的一點也不想喝。
老管家拎着水壹,幾次提到嘴邊卻沒有灌下去,臉上的笑容有幾分牽強。
他自以爲自己的表情正常,動作小心,卻不知秦寂言将他的不自在與緊張盡收眼底。當老管家再次提起水壺,卻仍舊遲遲沒有往嘴裏倒時,秦寂言開口了,“彭長老要是累了,朕可以讓人代勞。”
子車一直站在老管家面前,盯着老管家,完全不給老管家耍花招的機會
老管家擡頭看了一眼,對于秦寂言洞悉一切的眸子,狼狽的别開了臉,拎水壺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他一直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其實他的小動作早就暴露在人前,他不過是自作聰明罷了。
知道今天逃不過,老管家咬咬牙,提起水壺,閉上眼,往嘴裏灌水。爲了表明自己的誠意,老管家喝得很慢,中途一滴水都沒有漏出來,将整整一壺都喝光了,當然也包括他嘴裏的胭脂淚。
“皇上,我喝完了。”老管家将水壺倒置,再次證明自己的誠意。
“很好。朕這就安排人送你去江南。”秦寂言看了一眼顧千城,眼中有不舍也有擔心,可最終卻化爲堅定。
想要顧千城和她腹中的孩子無事,他就必須盡快把老管家送到江南,即使再不舍也不行。
“皇上您太心急了,老奴不差這一兩天。”老管家得便宜還賣乖巧。
秦寂言冷笑,半點面子也不給他,“朕也不差這十幾天,彭長老你要等嗎?”
老管家現在隻有一個月的壽命,并且這一個月他會越來越虛弱,要是一個月後拿不到解藥,老管家就死定了。
一兩天老管家浪費得起,可十幾天老管家真不應。
“皇上,你說笑了。”老管家幹癟癟的應了一聲,神情有幾分不自然。
秦寂言高傲的掃了老管家,那眼神就如同在看臭蟲,隻一眼就移開了眼神,厭惡到連多看一眼都懶得。
老管家一默,低頭不言語。
秦寂言冷哼一聲,看向顧千城,眼神溫和了許多,“千城,我讓子車送你去江南,路上有什麽事,你隻管找他給你辦。”
“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顧千城輕輕點頭,嘴角還帶着一抹笑意,眉眼間的憂慮與不安也淡去了不少。
顧千城相信,有胭脂淚在,她和她的兒子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就算你能照顧好自己,我不在你身邊,我也是會擔心。”秦寂言伸手想要摸一摸顧千城的頭頂,可伸到一半又頓住了,“算了,我等你回來。”
此時與顧千城有肢體上的接觸,很容易讓老管家起疑,會加深到顧千城的防備,也會加大顧千城催眠老管家的難度。
很明顯,顧千城也是這麽想的,在秦寂言伸手的刹那,她就朝秦寂言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别碰。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塊,雖然什麽也沒有說,可顧千城和秦寂言都知道彼此心裏在想什麽。
兩人相視而笑,那種幸福與甜蜜似要将人融化。
世間最幸福的事,莫過于你我心意相通,你知道我在想什麽,而我知道你要什麽。
兩人打着啞迷,除了他們自己外,旁人都不知他們此刻在想什麽,隻知他們兩人沒有分别的愁緒與不安,隻有甜蜜與幸福,不由得有幾分不解。
而等到顧千城說:“兩個月後,我會帶着孩子一起回來。”景炎、老管家這才明白,這兩人爲什麽高興。
原來……直到這個時候,兩人才有初爲人母、人父的喜悅。
景炎看了兩人一眼,眼神一黯,很快的别過臉。老管家的心情就複雜多了,他跟在秦寂言身邊二十多年都沒有被發現,不僅僅是他裝得好,而是一直以來,他都是打從心底把秦寂言當成主子,現在他看着長大的主子有了小主子,他怎麽能不高興?
可是,他卻要利用他的小主子,傷害他的小主子,他怎麽能不悲哀?
“皇上,老奴對不起你。”老管家眼睛一酸,給秦寂言行了一個大禮。
他是皇上的奴才,可他先是長生門的長老,他隻能對不起主子了。
“朕當不起彭長老的大禮,。”秦寂言話是這麽說,可他卻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坦然自若的受了老管家的大禮。
老管家行這個禮,隻爲了求一個心安,秦寂言受不受他的禮都不重要,無視秦寂言的嘲諷與冷淡,老管家繼續道:“皇上,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宮了,奴才也該走了。”
最後,老管家還是選擇今晚就走,即使他并不願意現在就走,可是他知道秦寂言不會讓他在京城多留一晚,有機會給長生門的人傳口信。
“子車,娘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朕就交給你了。”秦寂言沒有阻攔,隻對子車交待了一句。
“娘娘”二字秦寂言咬得極重,明顯是告訴子車,顧千城和她腹中孩子重要性。
子車雙手抱拳,中氣十足的道:“請聖上放心,屬下定不負聖上所托。”老管家了解秦寂言,子車比老管家更了解秦寂言,也比老管家更了解,顧千城對秦寂言來說意味着什麽。
如果顧千城和秦寂言當中,隻有一個人會犧牲顧千城腹中的孩子,還有她以後生育的可能,那個人一定不會是秦寂言。
除非顧千城腹中的孩子威脅到了她的生命,要在孩子與顧千城之間選一個。不然,秦寂言絕不會犧牲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