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事,他現在一無所知,他要盲目下決定,後果不堪設想。
定下處置欽差的方案後,秦寂言在慶功宴上露了一面,呆了一刻鍾左右便離開,将慶功宴交給平西郡王主持。
平西郡王紅光滿面,神采飛揚,完全看不出一絲憂色,隻是他那雙眸子卻明顯比平時暗淡了許多……
程将軍就沒有平西郡王這份定力,他的壞心情表露無遺,不過程将軍生氣是家常便飯的事,旁人看了也沒有放在心上,隻當他和平西郡王進去,一個被殿下表揚了,另一個則被罵,所以程将軍心情不好。
被平西郡王特别指出,可能是奸細的兩個副将,見程将軍悶悶不樂,兩人一左一右湊到程将軍面前,舉杯給程将軍敬酒,程将軍也是來者不拒,舉杯就喝。
平西郡王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扭頭,對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又無事人一般,繼續與衆副将把酒言歡。
秦寂言回到營帳内,召來暗衛,聲色俱厲的道:“三天之内,本宮要知道京城發生了什麽事。”
暗衛一聽,以爲秦寂言在開玩笑,擡頭看了一眼,才知道這是真的,不由得遲疑片刻,“殿下……”三天的時間,完全不夠呀!
“本宮不聽解釋,做不到就滾!”錦衣衛半點消息也沒有,三天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屬下遵命。”暗衛面色發苦,卻不敢再多說,弓身退下,可就在他準備隐匿時,秦寂言的聲音又傳來了,“本宮準你們聯系錦衣衛。”
有錦衣衛相助,暗衛三天内要查到京城的消息,也就沒有那麽難了。
聽到這話暗衛狠狠地松了口氣:他就說嘛,有顧姑娘在,殿下怎麽可能會那麽沒有人性。
暗衛走後,秦寂言獨坐在營帳内,大半個身子都處在陰暗中,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封似錦進來時就愣了一下,還是秦寂言知道他來了,特意動了一下,封似錦才發現秦寂言坐在那裏。
“殿下……”堂堂儲君,卻能瞬間就自己的氣息收斂起來,可見秦殿下的沉穩。
封似錦心裏微驚,面上卻不表露出來。
秦殿下能沉得住氣,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問出來了嗎?”秦寂言的臉,仍舊隐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沒有,欽差也不知原委,宣诏殿下進宮的任務,是皇上親自交待的,這是聖旨。”封似錦将手中的聖旨捧到秦寂言面前。
秦寂言展開一看,熟悉的字體躍然紙上。
聖紙乃老皇帝親筆所寫,字迹有些抖,可見寫的時候,老皇帝的手很不穩。落印的地方沒有蓋玉玺,而是帝王的私印,由此可見這份聖旨是沒有備案的,也就是查不到的。
“私诏?”秦寂言的手指,落在老皇帝私印處,唇角溢出一絲笑。
“殿下,京城的水怕是渾了。”封似錦之前看過聖旨,不過情況特殊,他隻是掃了一眼内容,并沒有看到蓋章的地方,現在聽到秦寂言這麽說,眉頭皺得更緊。
皇上不與朝臣商量,就派人宣秦寂言回京,到底要做什麽?
“有長生門在,怎麽可能不渾。”京城水渾早在秦寂言的預料中了,别說有長生門橫插一手,就算長生門不出現,周王和五皇子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秦寂言可不認爲,儲君一定,這兩人就會安分守己。
秦寂言眼眸一擡,好似突然想到什麽,不經意的問道:“似錦,本宮記得你與景炎交情不一般?”
封似錦的心‘咯噔’一停,不明白秦寂言好好的問這個做什麽?略一停頓才道:“景炎的父親與我爺爺曾相識,臨死前寫信拖我爺爺照看景炎,我與景炎一見如顧,算是知交好友。”這事隐瞞不了。
“如此便好……”秦寂言聲音輕極,讓人不由得提起心來。
封似錦心中隐有不好的預感,暗自歎了口氣,卻什麽也沒說。他一直都知道景炎不一般,也勸過景炎很多次,現在看來景炎似乎沒有聽他勸。
可朋友一場,他又不能一見景炎有事,就與他撇清關系。
秦寂言似沒有聽到封似錦歎氣,繼續說道:“似錦,本宮知曉景炎非普通人,你人本宮去問問景炎,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景炎也是一個不會放過機會的人。
“下官明白。”封似錦知道他無法拒絕。
憑秦寂言的情報網,景炎的底細,秦殿下就算不知十分,七八分也是知道的,景炎想要避開幾乎不可能。
封似錦默默退下,站在營帳外,看着不遠處熱鬧的場景,臉上露出一抹極淡極淡的笑。
他現在隻能祈禱景炎千萬别做什麽不該做的事,秦殿下被急诏回京一事,最好與景炎無關,不然……
落到秦殿下手中,誰也救不了他。
秦寂言在封似錦走後,又細細看了诏書的内容,将與京城有關的消息一一從腦海過一遍,心裏隐約有了懷疑,隻是秦寂言希望自己的懷疑不是真的。
如果真是那樣,大秦就麻煩了!
起身,将手中的聖旨放到燭台上,待到它燃成灰燼,半點不剩,秦寂言才往外走。
今夜軍中熱鬧非凡,可該有戒備卻沒有松懈,秦寂言繞着軍營外走了一圈,确定各處防守都沒有減弱,滿意地點頭。
今天西胡與趙王大敗,他們晚上會不會偷襲,誰也不敢肯定,秦殿下可不希望慶功宴變成送葬宴。
秦寂言巡視過後,便準備回大營,打算将诏書一事說給顧千城聽。
誠如封似錦所說的那樣,老皇帝急诏他回去,一封诏書他沒回,難保不會再下一封,如果真讓老皇帝連下十二道诏書诏他回去,事情可就麻煩了。
京城,他必然是要回的,隻是什麽時候回,就得好好思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