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的信有兩封,一封是給顧家的,一封是單獨給顧千城的。
顧二爺與二夫人看着千城手中的信,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總之不好受就是了。隻不過有老太爺在,這二人也不敢不說什麽。
顧千城拿到了信沒有在人前拉仇恨,和老太爺說了一聲,便提前回去了。
承歡給顧千城的信,寫得是途中的瑣事,還有一路的見聞,處處都透着親近與輕松。當然,末了承歡不會忘記得正事,這件事承歡在信中也和老太爺提了。
西北的大軍很不尋常!
顧承歡說得并不詳細,隻說了一些小細節。可從這些小細節上,顧千城也能看出西北大軍有問題。
趙王果然沒有将寶全部押在老皇帝身上!
趙王絕對是要造反了。
西北,危險了!
顧千城捏着信,眉頭緊鎖:承歡敢在信中寫這些事,就表示這封信送來的渠道絕對安全。光憑承歡可做不到,這裏面必然有言傾的手筆。
言傾把消息送到顧家,想必是希望她将事情傳遞出來去,好讓大秦提前做準備。就在顧千城想着,要不要通過秦寂言,把消息送到平西郡王府時,下人來報老太爺要見她。
顧千城不用想也知道,老太爺此時見她,肯定是爲了承歡信上所寫的東西。
承歡寫給顧千城關于西北大軍的事,是單獨用一張紙寫的,顧千城抽出來立刻将其泡在藥水裏,搗爛,直到看不出那原本是紙,這才出去。
顧千城過來時,書房裏隻有老太爺一個人,老太爺的臉色很不好,顧千城卻神色如常,甚至笑着問了一句:“祖父,是不是承歡說了什麽事,惹你不高興了?你别生氣,等承歡回來了,我幫你教訓他。”
“你不知道?”顧老太爺審勢地看着顧千城。
顧千城一臉茫然地回視,“知道什麽?”
“承歡給你寫了什麽?”老太爺收回目光,問道。
“寫了他路上發生的事,還說我給他準備的銀子派上了大用場。他們中途中遇到暴雨,行禮全部沖走了,銀票濕了,銀子也找不着了,虧得我給他的銀票外面都用蠟紙包住,這才解了他們燃眉之急。”顧千城挑了幾件事來說,聲音輕快,沒有一絲擔心。
顧老太爺懷疑地看着顧千城,“信能給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我讓人去取。”爲了表明那封信并不重要,顧千城沒有帶在身上。
“不必,我讓人去取。”老太爺召來自己的心腹,讓他去顧千城的房間取信,顧千城沒有反對,隻在對方走後,神色凝重的道:“祖父,出了什麽事嗎?”
“嗯,”老太爺點了點頭,“有些事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不過祖父也是爲了你好。”
顧千城卻不聽,問了一句:“和承歡的來信有關?”
“這件事你不必管。”老太爺擺明不會告訴顧千城,“千城,千雪的事你怎麽看?”
“千雪?”顧千城心裏明白,老太爺怕是要撇清他們顧家與趙王府的關系,隻是……
真有那麽好撇清嗎?
當初費盡心思巴結趙王府,現在想要撇清,晚了!
“終歸是我們顧家的孩子,即使有錯也不能太難看。給趙王府遞個信,讓楚世子來一趟吧。”當年也是真愛,這個時候楚世子怎麽能不來接呢。
“不……我想讓千雪回來,讓楚世子寫放妾書。”老太爺已經想好了,說給顧千城聽,隻是希望她有一個心裏準備
顧千城故作吃驚的道:“這個時候?不好吧。”
趙王剛剛受了皇上斥責,他們顧家就與趙王府撇清關系,可真正是冷情呢。
老太爺也想到了這事,眉頭一皺:“千雪在趙王府已經沒有用處了,楚世子不會正眼瞧她。”
“接回來,也沒有用處。”一個給人當過妾的女子,真以爲還是顧家金尊玉貴的二小姐。
老太爺卻隻當沒有聽見,問道:“你有沒有辦法,讓千雪與趙王府分開。”
“祖父……”顧千城神色淡然地看着老太爺,隐含嘲諷。
“千城,我是爲了顧家。”老太爺也知自己是強人所難,可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顧千城深深地吸了口氣,“祖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還能如何?”
“說說……”知道顧千誇失望了,可老太爺卻不後悔。有些事比個人恩怨更重要。
“楚世子最近不是經常往城外跑嗎?祖父派人去查一查,應該能查到可用的東西。”顧千城說完這話,起身道:“祖父,要是沒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欠身離去,在出門時遇到取信回來的下人,顧千城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麽,淡漠的離開。
“老太爺……”下人将信奉到老太爺面前,擔憂地看了一眼。
大小姐好像不高興了。
對現在的顧家來說,大小姐不高興,全家上下都别想好過。
“她會明白的。”老太爺揮了揮手,示意下人退下,自己拆開承歡寫給顧千城的信。
誠如顧千城所說的那樣,信裏面的内容隻有家常,和寫給老太爺的完全不一樣。
“人老了,果然心思就重了。”老太爺歎了口氣,頗有些後悔将信取來,可是不看到這封信他又無法安心。
“去看看,大小姐現在在做什麽。”老太爺叩了叩身後的書架,立刻就有一道人影閃現,朝顧千城的院子奔去,速度快到讓人看不清。
顧千城從老太爺的書房出來,并沒有回院子,而是去馬廄牽了一匹馬,騎馬出去了。
身後的探子一直跟着她,看着顧千城騎馬去了東林書院,卻在書院門口站了半天沒有進去;又看着顧千城騎馬去了城郊,遠遠地看着京郊大營沒有靠近。
尾随顧千城的人,不知道顧千城去這兩個地方做什麽,可是顧老太爺卻明白,聽到探子的回報,顧老太爺閉上眼,才忍住眼中的酸意……
他知道,他傷了千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