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戰舟之上,玄甲元嬰修士望着下方竭力抵擋金龍轟擊的慕蘭法士大軍,不屑一笑。
在他看來,區區慕蘭人,根本不配當大越靈軍的對手啊!
百龍聚神大陣,僅僅隻是‘百龍’,便已然打得他們隻有招架之工而無還手之力了,要是開啓第二階段的‘聚神’,區區慕蘭法士,還不是彈指可滅?
在玄甲元嬰修士看來,隻要他們願意,靈軍抵臨岚天城上空的第一天,就可以徹底驅逐,并殲滅大部分的慕蘭法士了,而不是隻是滅殺了幾個小小的結丹修士。
至于築基?靈軍之前,那是個什麽東西?
作爲親身經曆過聚神大陣的元嬰修士,在玄甲元嬰眼中,靈軍就是整個人間界最強的力量!
什麽正魔兩道,慕蘭突兀,就連大晉,也不配擋在越國靈軍之前。
而爲什麽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驅逐慕蘭人?
當然是爲了待價而沽了,如果輕易收拾了慕蘭人,能撈的好處不是就少了很多嗎?
地面上,毒蛙部的十幾隻巨型毒蟾獸,俨然隻剩下了七隻。
耀眼的金光,粉碎了無邊的黑夜。
漫天的金色光柱,如同毀滅的洪流,将大地劃開一道又一道巨大的傷口。
慕蘭法士大軍之中,魁梧大漢咬牙看着這一切,尤其是看到又一隻毒蟾巨獸,因爲後繼無力,在奔流不息的金光之下灰飛煙滅的時候,一雙眼睛已是漲得通紅。
整支慕蘭大軍,在徹底擺開‘百龍’陣勢的越國靈軍面前,雖然沒有被摧枯拉朽般擊潰,但是很明顯,他們的徹底失敗,僅僅隻是時間問題。
而毒蛙部作爲先遣軍中實力最強的部落,受到的損失,也是最大的。
不單單是結丹期上師的折損,那些部落經過數百年培育的毒蟾,就這樣不斷的淪爲消耗品,對于毒蛙部的底蘊,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毒蛙部的兩位大上師之中,雖然蒼上師的實力更強,平日裏也多是以他爲主。
但是論起對部落的看重與感情,卻遠遠比不上魁梧大漢。
魁梧大漢血紅的眼睛盯着蒼上師看了一會,最終還是沉默的低下了頭。
相處多年,哪怕隻是一個眼神,他也能讀懂蒼上師的意思——這是必要的犧牲!
他咬着牙,憤恨的盯着肆意逞威的金龍戰舟,将一切都記在了越國靈軍的頭上。
在慕蘭大軍的核心位置,仲神師面無表情的看着逐漸開始崩潰的前部防線,袖子裏的拳頭已然握緊。
他本以爲本族大軍全力之下,即使真的應對數百元嬰,應該也能堅持一會。
可實際上,他顯然是有些高估了慕蘭各部在靈傳脈術加持下的戰力,也低估了越國靈軍的戰舟金龍。
僅僅交戰不到半個時辰,頂在最前方的毒蛙部精銳,就已折損近半,其餘諸部,損失更是不計其數。
這樣的損傷,說實話,已經超乎仲神師的預料了。
再這樣堅持下去,說不得就算越國靈軍崩潰,這支慕蘭大軍的法士,基本上跟全滅也差不了太多了。
身爲慕蘭族的三大神師之一,這一點,是仲神師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該死的合歡老魔,到底在搞什麽,爲什麽還不動手?!!!’
仲神師咬着牙,憤恨的想着。
随即,他又想到了之前幾天裏,蒼上師不止一次的規勸他不要如此行險,而是退回上虞國的建議,心中不由得暗暗後悔起來。
“仲神師,現在要不要……”
站在他身側的樂上師也是俏臉鐵青,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是還沒等她話說完,就被仲神師打斷了。
“不行,聖禽是最後的手段,再等等!現在,爲時太早!”
仲神師搖頭道,現在就動用底牌,毫無疑問是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
在戰場上,越是處于下風,就越要沉得住氣。
本就是弱勢一方,若還先一步動用底牌,就是徹底落入了對方的節奏,屆時,萬一對方也留有後手,大敗虧輸都是最好的結果。
當然了,真到了即将崩盤的時刻,不想用也得用了。
不過慕蘭大軍眼下的形勢倒也還沒有淪落到那一步,在替換掉幾個被打殘的部落之後,原本搖搖欲墜的防線竟又穩固了下來。
隻是,作爲第一批次核心主力的毒蛙部,哪怕毒蟾巨獸已經隻剩下了五隻,依舊沒有被允許撤回後線休整。
這不是仲神師在刻意針對毒蛙部,而是毒蛙部因爲自身的特殊性,對于靈傳脈術的運用冠絕慕蘭各部,就連金陽部都遜色于他們。
這也是此次慕蘭大軍先遣軍,會以毒蛙部爲首的原因。
他們雖然隻剩下了五隻毒蟾巨獸,但就這五隻,就相當于五個法力源源不斷的元嬰大上師啊。
若是把他們撤回後線,慕蘭大軍至少要抽調三個以上的大上師,以及更多的結丹上師、築基法士來補位。
對于人手已經逐漸捉襟見肘的慕蘭大軍來說,毫無疑問會加速全軍的崩潰。
所以,雖然心中對毒蛙部很是愧疚,但是爲了整個慕蘭族的将來,仲神師還是沒将他們撤下來。
不僅僅沒撤下來,他甚至于大手一揮,原本充當傳聲筒的另一半毒蛙部法士,又被抽調了一部分,進入了後備役。
隻等哪幾處陣點的部落堅持不住,就要被替換上去。
畢竟,因爲大量法士的戰死,現在的慕蘭大軍,已經不需要這麽多的戰力充沛的傳聲筒了。。。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這一句話,用在如今的毒蛙部身上,還真是十分的應景。
他們因爲靈傳脈術的開發程度冠絕慕蘭族而快速發展了實力,極大的提高了自身在整個慕蘭族中的地位,甚至得以成爲慕蘭先遣軍的統帥與核心。
可同樣因爲靈傳脈術,以及快速提升的戰力,在此刻成爲了損失最大的一個部落,甚至于有全滅的可能。
當聽到仲神師又抽調了一部毒蛙法士之後,魁梧大漢險些沒有忍住就要去跟仲神師理論,可又一次被蒼上師死死的按住了。
蒼上師遠比魁梧大漢更了解仲神師此刻的心理活動,所以他才更知道,如果此時魁梧大漢敢跑到仲神師面前質問對方,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現在的仲神師就恍如一個靠着出千本以爲自己能夠必勝,壓上了全身家當,事到臨頭卻發現對方的手牌出乎自己的預料的賭徒一樣。
這種時候去進一步激怒他,被打成重傷都是最輕的下場。
就這,還是蒼上師考慮到一旁的樂上師肯定會在魁梧大漢找死的時候規勸仲神師的因素。
而且此刻的慕蘭大軍,的确輸不起。
在接近全面開戰的情況下,如果這個時候撤退,最終能退回草原的法士,能有十分之一已經算是萬幸。
作爲此次慕蘭大軍的最高領袖,同時也是慕蘭族地位最高的三大神師之一的仲神師,是絕對不會接受這個結果的。
“準備!”
“放!!!”
随着一聲厲喝,一艘戰舟上的士兵們,再一次拉滿弓弦,射出了璀璨的金色光矢。
最終,又是一道金色光柱從巨龍的口中噴出,在成功擊碎一小塊慕蘭人的營地防禦陣法之後,将力竭之下無力閃躲的十幾位法士直接蒸發。
而同樣的一幕,在同一時間環繞整個慕蘭營地,并不隻有這一處。
後方的仲神師臉色愈發鐵青,但最終又一次拒絕了準備出手的樂上師,而是取出了一枚黑色的傳訊玉簡揚手打出。
…………………………
岚天城城内,合歡老魔看着手中的黑色玉簡眉頭緊鎖,臉上滿是怒容。
“砰!!!”
他重重的将黑色玉簡拍在桌案上,連玉簡帶桌案全都化作了灰燼消散。
也就是合歡老魔還知道注意力道,不然這座普通的閣樓,可扛不住元嬰後期大修士的含怒一擊。
“合歡道友,怎麽如此動怒?”
一旁的至陽上人皺眉看着合歡老魔的表現,到了他們這個境界,這等失态,實在是少見。
合歡老魔重重的“哼”了一聲,怒然道:
“慕蘭族那姓仲的,居然也敢對本座頤指氣使?句句威脅?本座看他真是昏了頭。”
“而且這慕蘭族實在廢物,以近乎半族之力組建的法士大軍,面對越國人,這還不到一個時辰,就要讓我等提前發動了?“
“越國戰舟的儲備靈石,現在隻怕是一半都沒消耗掉,如何發動?”
至陽上人聽了合歡老魔此言,也是眉頭緊鎖。
他搖頭道:
“慕蘭人這個時候就要我等出手,貧道估計他們即使還未底牌盡出,估計也不剩多少了。最多剩下個壓箱底的手段。”
“合歡道友,恕貧道直言,若是此刻拒絕慕蘭族的仲道友,他們甚至有倒向越國靈軍的可能。畢竟到了這個關口,撤,肯定不在他們的可選範圍之内了。”
其實至陽上人這句話還有言下之意,那就是慕蘭人最後的底牌估計不是留給越國人,而是防他們這些‘合作夥伴’的。
所以無論處境如何,都不太可能直接用在對付越國靈軍上。
真要是逼急了對方,投降越國人的可能性的确遠大于跟越國人死磕。
現在出手或許有可能失敗,但如果再拖下去,真的拖到慕蘭人扛不住按了投降,别說謀劃了,面對聯合起來的越國靈軍跟慕蘭族,他們幾個恐怕也隻能仗着修爲滿人界逃竄了。
合歡老魔何等才智?如何能聽不出至陽上人的言下之意?
因此,他的臉色雖然難看,但在再度怒哼一聲之後,還是取出一枚黑色的玉簡揚手打出。
像合歡老魔這樣的老妖怪,在重要時機,理智還是能壓過一時惱怒的。
畢竟這種‘服軟’隻是丢面子,謀劃失敗,不僅丢裏子,甚至有隕落的可能。
“合歡道友,剛剛玉簡中寫的是?”
“哼,至陽道友何必明知故問?你我還是快些準備,帶人去幫一把仲道友吧!!”
合歡老魔怒聲道,在說‘仲道友’三個字的時候,很明顯的加重了語氣。
“呵呵,合歡道友果然是不會讓貧道失望啊,既然如此,貧道也就放心了。”
至陽上人呵呵笑道,合歡老魔聞言皺眉,他突然感覺至陽上人這句話有些許古怪。
可仔細回想又沒什麽毛病,最後隻當是對方在嘲諷自己,隻能怒哼一聲轉身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飛離了閣樓。
“呵呵。”
看着合歡老魔離開之後,至陽上人竟再度發出一聲輕笑,似乎對于現在‘緊張’的局勢毫無擔憂一般。
而至陽上人握在袖子裏的手,也是悄無聲息的捏碎了一枚赤色的玉符……
…………………………
岚天城外,正帶着一群岚天城修士遠遠的像看電影一樣觀賞着慕蘭族與越國靈軍大戰的魏無涯,突然瞳孔一縮。
若是有神識超過這位大修士許多的強者觀察他袖袍下的手的話,就會發現一枚碎裂了的赤色玉符……
而與此同時,身處慕蘭大軍營地之中的仲神師,也收到了合歡老魔的回訊。
老魔回訊的語氣自然是十分的不客氣,但是最終的結果确實是仲神師想要的。
既然如此,仲神師也不打算跟老魔計較一些用詞上的問題,未免過于幼稚。
他在重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給身旁的樂上師遞了一個眼色。
見狀,一直鐵青着臉的樂上師神情終于和緩了一些,緊緊握着一盞古燈的玉手也不由得松開了些許。
既然仲神師有這般表現,也就意味着眼下越國人的得意不會持續太久了。
……
靈軍戰舟群的核心處,唯一沒有化身金龍的三百丈戰舟的艙室中,一身黃色錦袍的令狐老祖笑眯眯的看着手中碎裂的紅色玉符,對着侍立一旁的白天鷹笑道:
“大勢已定,去吧,是該到了下面慕蘭族的道友們‘反擊’的時候了。”
白天鷹看着令狐老祖臉上的笑意,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絲毫不敢怠慢,轉身離開了艙室。
而在白天鷹離開的片刻之後,從最後方開始,越國靈軍的戰舟金龍突然開始劇烈的晃動。
甚至于,就連表面半實體的金龍之影也出現了一陣陣的模糊。
這種景象就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迅速波及到了所有的靈軍戰舟。
原本幾乎不間斷向着地面的慕蘭法士大軍的傾瀉力量的數百金龍,幾乎是在兩三個呼吸的時間裏同時‘失聲’。
僅剩下七八條正常的金龍,一下子就顯得有些孤零零了起來。
看到等候已久的時機終于到來,仲神師的眼中頓時爆出一陣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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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