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沒有允許自己走到白承澤的跟前去揮刀相向,他知道這會兒殺了白承澤的後果是什麽。總是顧念别人的人,在面對白承澤這種不擇手段的人時,總要受氣,要吃些虧的。大雨澆在身上,上官勇就在想,老天爺還真是不開眼,白承澤這樣的人,竟然還能好好的活着。
白承澤一催馬走進了玄武大營,在上官勇的跟前下了馬。
上官勇的戰刀還握在手上,見白承澤竟然就這麽大剌剌地到了自己的跟前,上官勇手一擡,在上官大将軍人還沒想清楚,自己要怎麽做的時候,他手裏的刀已經指向了白承澤。
“喲唷,他娘的!”韓約看上官勇拿刀指着白承澤了,心裏喊着要壞事,帶着他手下的大内侍衛們就往玄武大營裏跑。
賢王府的侍衛們跑得比韓約還快,片刻之間就沖到了白承澤的身後。
上官勇左右身後站着的衛國軍們,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有一個人舉了手裏的兵器後,大家夥兒手裏的兵器呼啦一下,都舉了起來。
韓約跑到之後,站在了上官勇的身旁,小聲道:“國公爺,不是時候啊!”
“退下,”白承澤跟自己的侍衛們道。
韓約也那兒跟衛國軍們說:“沒事兒啊,各位都後退。”
衛國軍們不會聽韓約的話,都亮着兵器,站着一動不動。
白承澤的侍衛們猶豫了一下,往後退到了離白承澤十步開外的地方。
“衛國公爺!”韓約沖上官勇喊了一聲。
上官勇慢慢放下了手臂,跟手下們道:“都退下。”
衛國軍們這才也往後退了。
韓約看上官勇把刀放下了,籲了口氣,扭頭沖大内侍衛們道:“你們站這兒做什麽?退下。”
大内侍衛們跟衛國軍們站在了一起。
白承澤看着上官勇道:“想殺我?”
上官勇說:“王爺,你殺的人太多了。”
白承澤笑道:“我殺的人太多?衛朝,你殺的人就少嗎?”
上官勇抹了一把臉,将手上的雨水甩了一下,道:“我覺得你是個瘋子。”
白承澤笑而不語。
“多行不義的人,不會有好下場,”上官勇看着白承澤道:“你想成皇,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白承澤說:“你現在也信命了?”
“我隻信你沒有成皇的命,”上官勇說道:“你覺得你會很長命?”
白承澤看向了韓約,道:“韓大人,本王欣賞完了衛朝殺人的工夫,可以走了嗎?”
韓約忙就點頭,說:“王爺請便。”
白承澤轉身往轅門那裏走,有侍衛替白承澤牽了馬來。白承澤上了馬,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上官勇道:“上官衛朝,我這人不信命。”
白承澤騎馬帶着侍衛們出了轅門後,很快就走沒影了。
韓約松了一口氣,跟上官勇說:“國公爺,方才我真怕你跟他打起來。”
上官勇扭頭看了看韓約,說:“我這裏還有些事要做,你先回宮禀報太後娘娘,木方藝及其子侄已死的事吧。”
韓約點了點頭,帶着大内侍衛們也走了。
白承澤和韓約都走了後,有将官上前來,站在上官勇的身後問道:“大哥,這些降将和兵卒怎麽辦?”
上官勇轉身,發現跟他說話的這人是曲遊。
曲遊盔甲上這會兒也看不到血了,全身濕淋淋的,隻是剛殺過人,身上還帶着的一股煞氣。
上官勇說:“死多少?”
曲遊說:“死傷了不到一百人。”
“我問的是木方藝的人。”
曲遊四下裏看了看,營地裏屍體到處都是,一下子想數清不大可能。
“去清點人數,”上官勇道:“投降的先看起來,不要爲難他們。”
曲遊領了命,帶着人忙活去了。
兩個兵卒把木方藝的屍體拖了來,放在了上官勇的跟前。
一個中軍官問上官勇道:“國公爺,這屍體要怎麽辦?”
上官睿這時騎馬跑進了玄武大營裏,跑到上官勇跟前下了馬,看見地上的木方藝屍體後,愣在了當場。
上官勇看一眼自己的弟弟,說:“你怎麽來了?”
上官睿說:“你沒跟他解釋一下?”
“說了,”上官勇道:“他不相信。”
上官睿罵了一句粗話。
“他死的冤,”上官勇低聲說了一句。
上官睿往上官勇的跟前走近了一些,說:“現在沒時間證明給他看了。”
“他跟錯了人,”上官勇道:“我也有錯,之前一直想除掉他。”
上官睿盯着木方藝的屍體看了一會兒,然後道:“木氏子弟都死了?”
“不知道還有沒有活的,”上官勇又往軍營裏看。
衛國軍們現在開始把玄武大營的兵将們,往一塊兒押,因爲上官勇說了不要爲難這些人,所以整個軍營裏這會兒聽不到高聲斥罵聲。
“跟我進宮,”上官勇跟上官睿道。
上官睿跟着上官勇騎馬往轅門外走,小聲問上官勇:“到底出了什麽事?”
“不知道,”上官勇說:“白承澤也許是瘋了,誰能知道一個瘋子在想什麽?”
白承澤騎馬走在回賢王府的路上,這會兒整個京都城都很安靜,也不知道是因爲大雨,還是玄武大營的這場厮殺,把已經神經脆弱的京城人給吓回了家中。
白承澤回到了王府後,還是馬往前走。
侍衛們先是跟在白承澤的身後,然後發覺不對,一個侍衛喊了白承澤一聲:“王爺?”
白承澤聽見人喊,停馬回頭,說:“何事?”
開口喊白承澤的這個侍衛指了指身後的王府大門,小心翼翼地跟白承澤說:“王爺,王府到了。”
白承澤看着自己的王府,說了一句:“原來到了。”
侍衛們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家主子這是怎麽了。
白登這時從王府裏跑了出來,沒打傘,跑到白承澤的馬前時,整個人就是一隻落湯雞。
白承澤突然就甩蹬下馬,把身上穿着的蓑衣脫下往地上一扔。
白登也是愣怔着看白承澤,然後反應過來,沖府裏道:“來人送傘啊!”
白承澤沒理會白登,淋着雨從白登的身前走過。
白登視意一個侍衛撿起地上的蓑衣,他自己緊跟在了白承澤的身後,跟白承澤小聲道:“王爺,逸郡王爺離京了。”
白承澤嗯了一聲,說:“有人盯他嗎?”
白登說:“奴才跟逸郡王爺是前後隔着很遠走的,應該有人盯着奴才,奴才想逸郡王爺應該無事。”
白承澤站在王府門前,看了看匾額上的賢王府三字,然後又往王府裏走。
白登從下人的手裏接過雨傘,舉在了白承澤的頭頂。
白承澤有些茫然地往自己的書房走去,等他停步的時候,白承澤發現自己停在了遠渚書齋的院門前。
白登站在白承澤的身後,給白承澤打着傘,大氣都不敢喘。
白承澤看着遠渚書齋已經上了鎖的院門,問自己,我怎麽又走到這裏來了?我這是真瘋了?
主仆二人站在大雨裏,打一把傘,一站就是半個時辰。
賢王府裏的人,連同楊氏夫人在内,都隻敢遠遠地看着白承澤,沒人敢上前來。
上官睿跟着上官勇進宮之後,先進秘室看白柯。
安元志這時又把白柯的嘴給堵上了,看見上官睿到了床榻前,就問:“你怎麽來了?”
上官睿盯着白柯看。
安元志把白柯朝裏側躺着的身子扳正了,說:“你看看你大侄子吧。”
上官睿說:“你堵他的嘴幹什麽?”
安元志說:“聽他罵人?我有病?”
上官睿想伸手摸摸白柯的臉,被白柯一偏頭,躲了過去。
“讓人摸一下你能少塊肉啊?”安元志把白柯的下巴一扳。
上官睿不忍心道:“行了,我不碰他,你放開他。”
“小崽子,”安元志松開了手,跟上官睿說:“油鹽不進,老子口水都說幹了,還是沒用。”
上官睿說:“你給他點時間。”
安元志說:“真的就是真的,我要給他什麽時間?我是要他,早跳起來殺白承澤那貨去了,我還躺着裝孫子呢?”
上官睿給了安元志一巴掌,強調了一句:“他是平安!”
安元志說:“他不認那倆,他平什麽安啊?”
上官睿想了想,附身跟安元志耳語道:“你就這麽想,你恨了那個秦氏一輩子,然後到了發現,秦氏才是你的親生母親,你會怎樣?”
安元志打了一個哆嗦,然後就沖上官睿橫眉豎目了,說:“書呆子,你是不是想死啊?”
上官睿說:“平安就是這麽個情況,你得給他一點時間。”
安元志扭頭看了白柯一眼。
白柯一眼瞪過來。
安元志指着白柯問上官睿:“他是不是還想咬我一塊肉下來?”
上官睿看着白柯歡喜有,總算這孩子還活着,可同時也憋悶,他同樣不知道該拿白柯這小孩怎麽辦。“我去見大嫂,”跟安元志說了一聲後,上官睿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