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無果,那就隻能是有一方聽令了,安太師最後隻能再次妥協。
“周相既然這麽能幹,”安錦繡跟安太師道:“讓他的人把白承澤的人找出來。”
安太師聽安錦繡說了這話後,心裏才隐隐有些高興了,問安錦繡道:“你覺得周孝忠的人能是賢王手下的對手?”
“找軍中之人的麻煩,”安錦繡冷聲道:“我一直以爲周孝忠是個文官,沒想到他跟太師一樣,手也伸到了軍營裏。”
安太師道:“錦繡,我做任何事都不會危及你的性命。”
“跟安家的前途比起來,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麽?”安錦繡問安太師道:“把判甯夏川一案的官員抓起來押往京城,人不是周相一黨殺的,讓他們自己證明無辜好了。”
“想要證明無辜,就一定得找出白承澤的手下來,”安太師說道:“可是錦繡,他們也有可能棄車保帥。”
“等周相一黨棄車保帥的時候,太師你再動手去查好了,”安錦繡道:“這幾日好好安撫甯氏,我爲甯氏備了些禮,明日就會送去安府。這個時候隻要安家和我不棄了甯氏,那外人們就會知道,甯家之事還沒有蓋棺定論。”
安太師起身道:“太後娘娘說的是,甯家父子的死,是打在我與你臉上的兩記耳光。”
“耳光而已,”安錦繡一笑,道:“丢臉面不會死人,我還是那句話,周孝忠是我要留與聖上用的人,所以我現在不會殺他。”
安太師面沉似水地看着安錦繡。
安錦繡卻直接叫了袁章進小花廳,道:“送太師出宮。”
袁章跑到了安太師的跟前站下了,躬身跟還坐着的安太師道:“太師,請。”
安太師起身跟安錦繡道:“關于周孝忠之事,下官隻希望太後娘娘日後不要後悔。”
安錦繡沒說話。
安太師退出小花廳後,袁義拎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安錦繡看着被袁義放在了自己面前的飯菜,摸一下自己的肚子,說:“我不怎麽餓。”
袁義把筷子硬塞進了安錦繡的手裏,低聲道:“晚飯拖到現在才吃,你還不餓?成仙了嗎?”
安錦繡看袁義也拿了雙筷子在手裏,說:“你餓了?”
袁義沒好氣道:“我陪你一起餓着,你還不吃飯嗎?那我再等你一會兒?”
安錦繡這下子在意了,說:“你到現在還沒吃東西?”
“吃飯吧,”袁義敲一下自己面前的碗,看着安錦繡說:“主子,能賞奴才用飯了嗎?”
安錦繡看着袁義眨一下眼睛,然後也玩笑道:“那還是奴婢伺候大老爺用飯吧。”
袁義一個沒繃住先笑了起來,安錦繡倒還能忍得住,直接把兩個雞腿送袁義的飯碗裏了。袁義看看兩隻整個把米飯都蓋住了的雞腿,跟安錦繡說:“雞身上就這個最好吃,你怎麽就是不喜歡呢?”
“省給你吃的,”安錦繡說:“兩隻夠嗎?不夠我再讓人去做。”
跟安錦繡說嘴,袁義就沒赢過一次。最後這一桌的飯菜,還是一多半都進了袁義的肚子。
安錦繡跟袁義坐一張桌子吃飯的時候,安太師回到了安府裏,先去給還沒歇下的老太君請安。
老太君看到兒子好好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後,才松了一口氣,說:“什麽要緊的事,你與那丫頭說到現在?”
安太師說:“母親怎麽還不休息呢?”
老太君看安太師答非所問,沖安太師擺一下手,道:“好,我也不問你朝廷的事了,我現在隻問你,甯家的事你要怎麽辦?”
安太師說:“明日太後娘娘會賞下東西給甯氏,母親,甯家的事我們會看着辦的。”
老太君在心裏念了一聲佛,道:“你們不棄了甯家就好啊。”
“棄了甯家,跟我們安家結親的人家都會寒心,”安太師道:“太後娘娘知道我們安家衆叛親離的後果,甯家她是一定會保的。”
老太君冷笑了一聲,道:“既然要保甯家,爲何一開始她不出手相救?她是安家女,這麽對我們安家,對她究竟有什麽好處?”
安太師不認爲自己解釋的話,老太君能聽得懂。
“你養了一對好兒女啊,”老太君看着安太師恨道。
安太師隻有苦笑了,神情疲憊。
“你去休息吧,”老太君看安太師這樣,心頭一軟,讓安太師去休息。
安太師這裏剛起身,門外就響起了一個婆子驚慌失措地喊聲:“老太君,大少夫人投缳了!”
老太君一下子就從太師椅上站起了身來。
安太師驚了一下之後,馬上就問道:“人救下了嗎?”
門外的婆子說:“救,救下了。”
老太君一下子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去請大夫,”安太師沖門外道:“這事不要再宣揚了。”
婆子應了一聲是後,跑走了。
安太師快步走了幾步,到了老太君的跟前,道:“母親,人沒事,你就不用憂心了。”
老太君手一松,拐杖掉到了地上。
“要請大夫來看看嗎?”安太師慌忙就問道。
老太君搖搖頭,想站起身來,隻是沒有了拐杖,試了一下後,沒能成功。
安太師忙扶起了老太君,說:“母親,您還是去休息吧。”
“來人,”老太君沖屋外喊道。
兩個婆子從屋外跑了進來。
“扶我去大公子的院子,”老太君道。
安太師松了手,讓兩個婆子一左一右地扶住了老太君,他自己彎腰替老太君拾起了地上的拐杖。
“你讓元文去見見你,”老太君把拐杖拿在了手裏了,跟安太師道:“這個兒子你不能不顧啊。”
安太師連聲答應了,陪着老太君走出了屋子。
安元文這時站在甯氏的床前,看着躲在被窩裏,痛哭不止的妻子,安元文是驚怒交加。
屋子裏的婆子丫鬟們不敢說話。
安元文看了甯氏一會兒,沒說一句安慰的話,轉身就走出了甯氏的卧房。
上吊自盡卻沒死成的甯氏,看安元文就這麽走了,哭聲更加絕望了。
管着安府後宅事的馮姨娘慌慌張張趕到甯氏卧房門外的時候,正好看見安元文走出了房門。
“甯氏沒事了,”安元文冷冷地看了馮姨娘一眼,道:“姨娘回去吧。”
馮姨娘說:“大公子,太師已經讓人去請大夫。”
“我這裏的事,不用你管了,”安元文說道:“請回吧。”
馮姨娘急切道:“大公子……”
“我這裏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過問了?”安元文說話的聲音突然就一高,道:“要我命人請你出去嗎?”
馮姨娘這下子聽明白安元文的話了,這是在嫌她這個姨娘呢。
“太君,”院門處,這時響起了衆人問安的聲音。
安元文忙迎到了老太君的跟前,方才安元文的話老太君也聽到了,安撫地拍一下長孫的手,老太君跟也迎到了自己跟前的馮姨娘道:“大公子不願用你,你就回去吧。”
馮姨娘心中難堪,但還是态度恭順地給老太君行了禮後,才帶着人走了。
“你去你父親那裏,”老太君又跟安元文道:“甯氏我會勸她的。”
安元文要扶着老太君往裏走,被老太君拒絕之後,隻得自己先帶着人往院外走了。
等安元文到了安太師的書房庭院裏,大管家一臉抱歉地跟安元文說:“大公子,有三位朝中大人來見太師,太師讓您先去耳房等他一下。”
“那我一會兒再過來吧,”安元文看一眼父親的書房,說完這話,不等大管家反應,掉頭就走了。
大管家隻得又跑到了書房門外,跟房裏的安太師大聲禀告道:“太師,大公子方才來過了,說太師有事,那他一會兒再過來。”
安太師在書房裏對此隻嗯了一聲。
這會兒坐在安太師面前的三位官員,是要去西畿道宣旨抓人的人,安太師連夜把他們叫來,就是要把這事先跟這三位交待一下。
安元文在後花園裏,尋了一處偏僻的地方坐下了,看着面前的還有着殘荷敗葉的湖面發呆。
伺候安元文的下人們遠遠地站着,不敢走,卻也不敢靠近安大公子。
天色轉眼間就亮了。
安太師與三位門生說了小半夜的話,到了天亮之後,這三個門生才領命告辭。
大管家送了這三位官員走再回來,就聽安太師跟他道:“送元志出征的家宴,讓下面的人用點心,多弄些元志愛吃的菜。”
“是,”大管家道:“奴才記下了。太師,大公子那裏?”
安太師捏着眉心道:“甯氏不是沒事了嗎?”
大管家說:“老太君去勸過大少夫人了。”
“去喊元文和元禮,該去上朝了,”安太師道:“讓人看好了甯氏。”
大管家忙就讓下人去喊安元文和安元禮。
安元禮在來安太師書房的路上遇見了自家大哥,忙就問道:“大哥,昨天晚上……”
安元文沖安元禮搖了一下手,道:“沒什麽,女人家想不開。”
“是爲了甯家的事兒?”安元禮關心道:“這事,父親到底準備怎麽辦?”
“不知道,”安元文小聲道:“随便吧,我們先把元志送走,這才是府裏的大事不是嗎?”
安元禮聽安元文說這些話,更加擔心了。
“走吧,”安元文卻不想從安元禮的嘴裏聽到什麽安慰的話,邁步先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