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我這樣不對?”安錦繡看着安元志道。
安元志搖頭,說:“沒有。”
“就治國而言,一家獨大是爲王者的大忌,”安錦繡小聲教自己的弟弟道:“就算是在朝堂之上,都得做到各方制衡,對文官們尚且如此,對待手握重兵的将軍們,你怎麽能不做提防?”
安元志說:“姐,那我姐夫也是手握重兵的将軍啊。”
“我在跟你說治國,”安錦繡說:“你跟我說什麽你姐夫呢?”
“少爺,”袁義在一旁說:“你要是沒事,就坐下來歇歇吧。”
袁義的話說得很委婉,其實意思就是,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好聽話來,那就閉嘴吧。
“坐下吧,”安錦繡說:“你還要我請你嗎?”
安元志走到袁義的身邊,一屁股坐下後,跟安錦繡說:“那雲蘇還得待在北境嗎?”
“楊家不敢跟他在明面上翻臉,”安錦繡說道:“你再見雲蘇時,跟他說,以前他是如何給先皇上秘折的,日後還是如此行事好了,聖上和我都不會虧待了他。”
“那楊家呢?”安元志問道:“你這樣待雲蘇,楊家會不會惱你?”
“心知肚明的事,楊家爲何要惱我?”安錦繡說:“元志,你記住,在朝政上有同黨,但沒有朋友。”
安元志說:“那袁義是你的什麽?”
安元志問得很随意,但袁義的心就是一懸,有些期待,又能些害怕安錦繡的回答。
安錦繡很莫名其妙地道:“袁義是我的兄長,他跟朝政有什麽關系?你給我記住,袁義也是你的兄長,你要是……”
“姐,姐,”安元志跟安錦繡讨饒道:“我又說錯話了,我要是在袁義的面前犯渾,你讓袁義直接宰了我,我絕無二話。”
袁義看着安錦繡一笑,然後沒好氣地跟安元志道:“你的命我要不起。”
安元志看着袁義笑道:“要不我喊你一聲哥吧,哥?”
袁義被安元志喊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白了安元志一眼。
安錦繡這會兒又突然想起上官勇來了,說:“将軍傷口開裂,他還騎馬進城來?”
安元志一愣。
袁義站起身來說:“那我去衛**營裏,讓将軍不要進城來?”
安錦繡這裏還沒來及說話,袁章的聲音就又從門外傳了來,說:“太後娘娘,衛國侯爺求見。”
安元志一下子就站起了身來,伸手一拉袁義,跟安錦繡說:“那什麽,姐,我跟袁義就先走了,你有事讓袁章去叫我們。”
袁義被安元志硬從椅子上拉了起來,說:“我們去哪兒?”
“先吃點東西去啊,”安元志拉着袁義就走。
“讓侯爺進來,”安錦繡坐着說了一句,聲音聽着就發冷。
安元志把袁義拉出堂屋後,低頭跟袁義耳語道:“我姐夫這下子一定又要倒黴了,我就沒見過我姐這麽唠叨的女人,爲了不陪着挨罵,我們趕緊走。”
袁義往旁邊站了站,站得離安元志遠了一點,說:“你就不怕我把這話告訴你姐?”
安元志看着袁義一笑,趁袁義分神看走進了院門的上官勇時,安元志是一把捂住了袁義的嘴,拖着袁義往台階下走。
上官勇看見安元志和袁義後就停下了腳步,等安元志拖着袁義到了他的跟前後,上官勇說:“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元志,你這樣像個什麽樣子?”
袁義顧念安元志的身上有傷,沒大力掙脫安元志的手,隻是瞪着安元志看。
被上官勇和袁義同時瞪着了,安元志這才讪讪地收回了手。
袁義說:“将軍,主子在堂屋裏,您進去吧。”
上官勇沖袁義點了點頭。
安元志看看院中這會兒沒幾個人站着,便跟上官勇小聲道:“我姐知道你被白承澤拍一巴掌的事了。”
上官勇正要走,聽了安元志的話後,又不走了。
袁義說:“是少爺說的。”
上官勇擡手就在安元志的額頭上釘了一下。
安元志沒敢躲,揉一下被上官勇敲疼的額頭,說:“我也是沒辦法。”
上官勇說:“你又出了什麽事兒?”
“主子教少爺做事,”袁義看一眼安元志,說:“隻可惜少爺不是個好學生。”
上官勇說:“你又惹你姐姐了?”
安元志記得自己答應過上官勇的話,所以安五少爺很聰明地換話題道:“我姐一天沒吃東西了,姐夫你勸勸我姐吧。”
上官勇看向了袁義。
“這天太熱,我姐沒什麽胃口,今天又是陣亡将士的頭七,白天我看她就心情難過,”安元志說着話拉着袁義就走,給上官勇丢下一句:“姐夫你哄哄我姐吧。”
看着安元志拉着袁義逃也似地走了,上官勇有些英雄氣短,他不會哄女人啊。
袁章這時從走廊下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說:“侯爺,太後娘娘讓您進去見她。”
上官勇走進了堂屋裏。
袁章看着上官勇走進屋後,守在了走廊外的台階下面。
安錦繡迎到了上官勇的跟前,馬上就聞到了上官勇身上傷藥的味道。
沒等安錦繡說話,上官勇就道:“一點小傷,你别聽元志胡說。”
“軍裏的大夫會胡亂做事嗎?”安錦繡讓上官勇坐下,說道:“小傷的話,他給你用這麽多的傷藥?傷藥不要錢的?”
上官勇說:“我能走能動。”
“是啊,”安錦繡說:“大将軍傷成那樣了,還能騎馬打仗呢。”
“你不能不講道理啊,”上官勇無奈道:“怎麽還提這事?”
安錦繡不說話了,就看着上官勇。
沒被安錦繡盯上幾秒鍾,上官勇就敗下陣來,很爽快地說:“我錯了,你别生氣。”
“白承澤那個人,你怎麽能不防着呢?”安錦繡說:“他要是手上再摸點毒,你不活了?”
“手上摸毒?”上官勇笑了起來,說:“那他自己不也中毒了?”
“他可以事先吃解藥啊,”安錦繡理所當然地說道:“你當我不知道你們男人的這種龌龊手段?”
“什麽叫我們男人?”上官勇說:“你是不是聽袁義說江湖聽多了?”
“别打岔,”安錦繡看着自己的相公說:“我在跟你說今天的事。”
上官勇說:“真的是小傷,不行我給你看傷。”
安錦繡瞪着上官勇道:“把紗布再解開?你不想這傷好了?”
上官勇再次發現,自己在安錦繡的跟前想做對一件事太難,幹脆閉了嘴。
安錦繡狠狠用手指頭戳一下上官勇的腦門,“你就不該讓白承澤碰你。”
這話聽得上官大将軍打了一個哆嗦,他一個大男人還怕人碰嗎?
“真的沒事?”安錦繡摸一下上官勇的臉,問道。
上官勇忙道:“真的沒事了,你别站着了,坐下吧。”
“能騎馬?”安錦繡又問。
“能,”上官勇點頭。
安錦繡把臉一沉,說:“跟我說實話。”
上官勇隻得又道:“要不我再歇兩天。”
“兩天就夠了?”
“大軍老是留在永康城這裏也不是個事啊,”上官勇握住了安錦繡的手,低聲道:“糧草不多了,再留下去會出事的。”
安錦繡看着上官勇的衣襟。
“撐不下去,我會坐馬車,”上官勇說:“你不用爲我擔心,隻要我人在軍中,白承澤的手就伸不到衛**中來。”
“坐馬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安錦繡說道:“到時候你可别說什麽大将軍的威風,騎馬硬撐。”
“不會,”上官勇說:“爲了你和平甯,我也得多活幾年。”
“真的?”安錦繡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一臉認真地點頭,說:“讓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啊。”
上官勇心裏真是這麽想的,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這句實話,對于安錦繡來說,勝過千萬句的甜言蜜語了。
安錦繡的臉上突然就綻出了笑容,這笑容看在上官勇的眼裏,就好像看見花開一般,上官勇形容不出來,就是覺得他媳婦這樣笑很漂亮,上官勇喜歡看安錦繡這樣笑,“多久沒看你這樣了,”心裏這樣想,上官勇把這話就說了出來,歎道:“你還是這樣我看着高興。”
安錦繡的臉上多了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上官勇擡手,他的一隻手掌就能把安錦繡的臉給包住了,“這臉巴掌大,”上官勇跟安錦繡低聲道:“錦繡,你要再長些肉就好了。”
安錦繡的臉在上官勇的手掌心裏蹭了蹭,上官勇的手掌心裏也生着繭,粗粝的讓安錦繡的臉有些發癢。
“元志說你一天沒吃飯了,”上官勇撫着安錦繡的臉,說道:“說是天太熱了,是這樣嗎?”
安錦繡彎腰,在上官勇的嘴辱上啄了一下,眉眼彎彎地道:“我一會兒就吃啊。”
“一天至少吃兩頓飯,”上官勇這會兒闆起了臉,跟安錦繡道:“你不能糊弄我,一定要吃飯。”
安錦繡說:“不是有點心嗎?我吃過點心了,袁義沒看見罷了。”
上官勇說:“點心能當飯嗎?平甯天天吃的東西不離嘴,他還一天三頓飯的吃呢,你一個大人不能不如他一個小孩子啊。”
“平甯這麽能吃?”
“别岔話,我現在是在說你。”
安錦繡笑道:“平甯是男孩子,我是一個女人,這個不好比吧?”
“你這不是強詞奪理嗎?”上官勇被安錦繡弄得哭笑不得,說:“你當我不知道女人得吃多少飯?”
“哦?”安錦繡挑了挑眉,道:“将軍還看過哪個女人吃飯?跟妾身說說看,那女子一天吃幾頓,一頓吃幾碗飯?”
上官勇知道這是又糟糕了。
“還不能說?”安錦繡手指點一下上官勇的嘴唇,笑看着上官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