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跟上官睿擺了擺手,小聲道:“現在調兵過來,隻會讓人生疑,這裏是帥府,風家的地方,我們調兵過來,算怎麽回事兒?”
上官睿想想上官勇這話也對,這才不說話了。
等上官勇兄弟二人進了世宗卧房所在的庭院,就看見吉和站在院子裏發呆。
“吉大總管?”上官睿喊了吉和一聲。
吉和看清來人後,馬上就要下跪給上官勇行禮。
上官勇把手擺了擺,說:“我們進屋說話。”
吉和點了點頭,跟在了上官勇的身後。
卧房裏沒有生爐子取暖,跟室外一個溫度,冰窟一樣。
“讓他們都出去吧,”上官睿看看站在外屋裏的太監們,跟吉和說道:“要他們伺候的時候,再讓他們進來好了。”
吉和沖外屋裏的太監們揮了一下手,說:“都到外面候着去吧,都給我把嘴閉緊了,吵到了聖上,你們就等着掉腦袋吧。”
太監們都知道現在事情不對勁,但都不敢問,聽了吉和的話後,都低低地跟吉和應了一聲是,退了出去。
上官勇走進了内室裏。
站在床榻前的安元志回過頭來,聲音很低地喊了上官勇一聲:“姐夫。”
上官勇沒上前去看世宗,隻是道:“聖上換過衣了?”
吉和忙道:“奴才伺候聖上洗了身,是五少爺替聖上換的衣。”
安元志說:“皇子殿下們都不在,那就隻有我替聖上換衣了。”
吉和說:“侯爺,得在城裏替聖上尋一口好棺啊。”
上官勇道:“這事我會讓人去城裏打聽的。”
“奴才謝侯爺,”吉和忙跟上官勇躬身道。
上官睿道:“我們還是去外屋說話吧。”
安元志站得雙腿都沒知覺了,跟上官睿說:“你過來扶我一下。”
上官勇跟吉和道:“大總管守着聖上吧。”
“是,”吉和應聲道。
上官睿把安元志扶到了外屋,又進了内室,把吉和叫到了一邊,小聲道:“大總管,你是安妃娘娘這邊的人。”
吉和一聽上官睿這話,吓得就是一哆嗦。
上官睿看着吉和一笑,說:“大總管不要緊張,不是安妃娘娘說,我們也不可能知道這事。”
“你,”吉和看着上官睿說:“上官大人想跟奴才說什麽?”
上官睿道:“我們上官家是幫着安家的,所以接下來,我們還想大總管多多幫忙。”
吉和說:“上官大人想讓奴才做什麽?”
“有事我會跟大總管開口的,”上官睿道:“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活着回去見娘娘,不是嗎?”
吉和看着上官睿,心裏驚疑不定。
上官睿沒再說什麽,又往床榻那裏看了一眼,轉身便走了出去。
吉和一個人站在内室裏,心裏不安之下,吉和甚至都沒注意到,上官勇和上官睿方才進屋來後,都沒有給世宗行一個禮。
上官睿出了内室,就看見上官勇和安元志面對面坐着,兩個人都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
“坐吧,”安元志見上官睿走出内室了,跟上官睿小聲說了一句。
上官睿坐在了安元志的身邊,跟上官勇道:“大哥,我還是那句話,我們該拿聖上的遺旨怎麽辦?”
“遺旨,”安元志說:“媽的,我們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呢!”
上官勇道:“你嫂子說過,聖上不可能再回京城的。”
安元志看着上官睿說:“你沒去拿聖旨?”
“沒去,”上官睿說:“我們一去,風光遠他們就知道聖上的事了。”
安元志說:“這事我們能瞞多久?”
“你說聖上會傳位給誰?”上官睿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先說了句:“這我怎麽知道?”然後想了想,說:“聖上之前将風光遠的嫡孫女兒指給九殿下了,他把聖旨放在程氏那裏,這是要立九殿下的意思嗎?畢竟風家日後就是九殿下正妻的母族啊。”
上官睿若有所思了。
上官勇卻道:“聖上要傳位給九殿下?”
安元志說:“這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事嗎?”
上官勇看着安元志說:“你要讓你姐姐當太後?”
安元志臉上的神情變了變,有些尴尬地看着上官勇道:“姐夫,我沒想到這個。”
上官勇歎口氣。
安元志幹咳了一聲,說:“萬一聖上真下了傳位給九殿下的旨呢?”
上官睿道:“聖上傳位給九殿下,不管以後如何,這對我們現在來說是好事。”
安元志不敢看上官勇,低着頭跟上官睿道:“這是好事?”
“隻要不傳位給白承澤,還有二殿下白承路,”上官睿小聲道:“其他的皇子,誰當皇帝都不要緊,隻是若是聖上傳位給九殿下,安氏是九殿下的母族,元志本身就是安氏的公子,大哥也是幫着安氏的人,這對我們現在掌控雲霄關這邊的人有好處。”
上官勇道:“我們要掌控雲霄關這裏的人做什麽?”
上官睿道:“我知道雲霄關這裏的兵馬,大哥現在都能支使的動,隻是文官這一塊兒,這些人未必會跟大哥一條心。”
安元志狠道:“不聽話?那就一起宰了,誰有工夫跟他們這些人磨叽?”
“宰了?”上官睿說:“他們都是聖上的近臣,身後的家族也都是大族,元志,你要一下子結幾個仇人?”
安元志說:“聖上傳位給九殿下,他們就能聽話了?”
上官睿道:“九殿下名正言順地成皇,這些人就會想想他們的後路,不管心裏怎麽想,至少表面上,他們不會跟我們對着幹了。”
“這樣有什麽用?”安元志說:“這不還是懷着二心嗎?”
上官睿看一眼自己的大哥,說:“我們現在要想怎麽過落月谷這一關了,先把雲霄關這裏的人穩住,等落月谷這一關我們過了後,再想這些人吧。”
安元志撇嘴一笑,說:“落月谷這一關我們怎麽過?還不是得打?”
說到打仗,上官睿就隻能看上官勇了,他能拿住夏景臣一次,上官睿相信自己不可能再有機會抓住夏景臣第二次了。
上官勇說:“先說聖旨的事。”他們現在得先把雲霄關穩下來,然後再去想落月谷的事情,現在連手裏還剩下多少兵都不清楚,上官勇覺得他們現在把心操到落月谷去,完全就是扯。
吉和沒敢站在内室門前,他知道外室裏上官睿不會武,可上官勇和安元志都能知道他站在哪兒,這個時候去偷聽這三位說話,自己完全就是找死了。吉和恭恭敬敬地跪在了世宗的床榻前,這個時候,這個才是他該幹的事。
安元志坐在椅子上,腦子轉了半天,跟上官勇和上官睿說:“如果聖上真的傳位給九殿下,我們就請程氏夫人當衆把聖上的遺旨拿出來,這樣不就行了?”
上官勇和上官睿都沒說話。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道:“姐夫,這就是權宜之計,等我們過了落月谷,弄死了白承澤,你回去京城後,你跟我姐商量着辦,遠走也好,随便你們拿什麽主意,反正京城裏不是隻有九殿下這一個皇子殿下,你還怕你跟我姐走了後,我祈順沒人當這個皇帝嗎?”
上官勇道:“元志,你說的是皇位啊。”
安元志說:“皇位又怎麽了?藏栖梧還真龍天子呢,現在還不是屍首分家了?哎,對了,藏栖梧的頭在哪兒呢?”
上官勇說:“我讓人用木匣将他的頭裝起來了。”
安元志說:“怎麽不挂在城牆上呢?跟這個老東西有什麽好客氣的?”
“這個我說了不算,”上官勇小聲道:“人都死了,還記着他做什麽?”
上官睿說:“元志,我大哥的意思是人死債了。”
安元志又是一撇嘴,按他的脾氣,一定把藏栖梧的頭挂城門上去示衆,“不提他了,這聖旨怎麽辦?你們倒是說話啊,”安元志說道。
上官勇說:“那就讓程氏夫人把聖上的遺旨拿出來吧。”
安元志聽了上官勇這話後,就要起身,說:“那我這就去找她去。”
上官睿卻在這時把安元志的手一按,說:“你再等等。”
安元志說:“你又想到什麽了?”
上官睿搖了搖頭,說:“萬一聖上的遺旨上,繼位的不是九殿下怎麽辦?”
安元志說:“不是九殿下,他讓程氏夫人拿着遺旨?”
“聖上就不會想到,他駕崩之後,是我大哥暫時掌控了雲霄關嗎?”上官睿說道:“我們現在瞞着衆臣坐在這裏商量遺旨的事,若是聖上事先就預料到了呢?”
安元志想了想上官睿的話,覺得腦子有些犯暈,說:“你到底什麽意思?”
上官睿看着上官勇。
上官勇說:“有話你就說吧。”
“當衆宣讀遺旨,這對繼位的殿下來說,是他這皇位來得明正言順的最好證明,”上官睿壓低了聲音跟身邊的上官勇和安元志道:“但這樣一來,我們就要冒爲他人作嫁衣的風險,萬一被聖上寫在遺旨上的人,不是九殿下,到時候衆目睽睽,我們就是想救,這事我們都救不回來了。”
安元志說:“我還是那句話,聖上不傳位九殿下,他把遺旨給程氏做什麽?他就不怕風家爲了自己的将來,把他的這份遺旨改了?”
上官睿道:“風光遠應該是個忠臣吧?聖上對他也有知遇之恩,他會輕易叛了聖上嗎?”
安元志說:“可這是皇位啊,九殿下成了皇,娶了風蕊,他們風家就是我祈順最顯貴的外戚了。”
上官睿說:“九殿下若是不娶風蕊呢?我聽說了,這事隻有聖上的口谕,據說聖上還跟四殿下吩咐過,可是如今四殿下也過世了啊,這事沒有黑紙白字的寫下來,風家憑什麽認爲,九殿下一定會娶他風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