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琰的親信将軍們跪在白承澤的面前,心有不甘,但是想想白承允連他們的大将軍都可以下手除去,那等白承允成了皇帝之後,他們這些席琰的親信會是什麽樣的下場?不寒而栗啊。與其日後被新皇秋後算帳,這個現在明顯得依仗他們的五皇子,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白承澤也不擔心跪在自己面前的這些人會反悔,夏景臣隻要被這些人視爲少主,那這些人就會對夏景臣死心塌地。席家軍是席家四代人經營起來的,軍中的兵将對席家的忠心要強于對于皇室的忠心,就如同當年的雲霄鐵騎一樣,不殺光項氏,将雲霄鐵騎屠去大半,雲霄鐵騎就會永遠姓項,而不會被編入衛**,成爲衛**的一部分。
夏景臣眼巴巴地看着白承澤,等着白承澤的松口。
白承澤最後歎道:“你們這是在逼我不忠不孝啊。”
夏景臣道:“四殿下不仁,他若成皇必是我祈順的劫難,爺怎麽不忠不孝了?”
白承澤閉一下眼睛,睜眼後對夏景臣道:“你們先出去吧,讓我再想想。”
将軍們退了出去,夏景臣卻還是留了下來。
白承澤道:“打完了沙邺人後,上官勇就可以空出手來對付我們,我四哥那裏還有一個風光遠,我父皇身邊的将軍們也都會幫着我四哥,你覺得光憑一個席家軍,我們能成什麽事?”
夏景臣道:“我信爺一定能想出辦法來。”
這是什麽?事情我做下了,怎麽善後你來想嗎?白承澤搖頭歎氣,道:“我有預感,我一定會成一個大逆不道的人。”
“隻要爺能成皇,大逆不道又如何?”夏景臣卻完全就是一個亡命徒的心态。
二日之後,林兆被人領進了上官睿的帳中。
戚武子說:“聖上又有了聖令?”
林兆拿出了虎符,讓上官睿等人接旨。
上官睿聽完林兆的話後,接旨道:“下官遵旨,”雙手接過了林兆手中的虎符。
林兆見上官睿起身,便道:“大人,聖上催得急,您還是快些動身的好。”
上官睿道:“退守落月谷,雲霄關的戰事有變嗎?”
林兆說:“這個末将也不知道。”
“那五殿下與席大将軍呢?”上官睿又問道。
林兆說:“五殿下與我家大将軍還是帶兵趕往息龍山谷。”
上官睿看着林兆,道:“之前聖上還說要一舉擊潰藏栖梧,現在怎麽又說要以防不測了?”
林兆忙道:“大人,聖上的心思末将不懂,也不敢問。”
上官睿一笑,說:“看來林将軍是一問三不知啊,那你知道些什麽呢?”
林兆說:“大人,末将倒是知道五殿下和我家将軍之後也要退守至落月谷。”
“什麽時候?”上官睿問道。
林兆說:“應該就是打完眼前的這一仗,我家大将軍說,不管戰況如何,他們馬上就會回兵至落月谷。大人,末将聽大将軍說過,若是雲霄關戰事生變,落月谷是唯一有險可守的地方了。”
上官睿若有所思。
林兆沖上官睿一抱拳,說:“大人,我家将軍說請大人務必盡心,落月谷不容有失。”
“比起落月谷,雲霄關不是更不容有失?”上官睿看着林兆道:“席大将軍以其擔心我這裏,不如好好去打雲霄關接下來的這場仗。”
“大人說的是,”林兆忙道:“末将回去後,一定把大人的話帶給我家大将軍。”
“你去吧,”上官睿道:“一路趕來,辛苦了。”
林兆也不敢多說,馬上就告退了。
“戚大哥,”上官睿道:“你送林将軍出營吧。”
戚武子往外送林兆。
上官睿坐在了帳中的太師椅上,翻看手裏的虎符翻看了很久。
戚武子送了林兆回來,進帳就看見上官睿盯着虎符看,戚武子看向了兩旁在座的将官,想知道上官睿這是怎麽了。
将官們都沖戚武子搖頭,從林兆走後到現在,上官睿一句話也沒說過。
戚武子走到了上官睿的跟前,說:“二少爺,這事有問題?”
上官睿把虎符遞給了戚武子,說:“戚大哥,你看看這虎符。”
戚武子把虎符拿在手上,認真看了看,說:“跟你手上的那半塊對不上?”
上官睿說:“能對上。”
戚武子說:“那這虎符就沒問題啊。”
“退守落月谷,”上官睿說道:“聖上怎麽會突然下這個決定?是這一仗他沒有把握?”
戚武子說:“聖上的心思一向不好猜,他突然下旨,我們還能不遵旨嗎?”
“那爲何不是雲霄關那邊的人來傳旨?”上官睿道:“連着兩道旨,都是席家軍中的人來傳,雲霄關那裏連傳旨的人手都分不出來了?來衛**中傳旨,聖上不派自己身邊的人,至少也該派一個我大哥身邊的人來吧?”
戚武子在上官睿的身旁坐下了,說:“你懷疑這虎符是假的?”
上官睿看着被戚武子放在茶幾上的虎符。
戚武子說:“這不能夠吧?席家軍的人都活夠了?”
“别忘了,五殿下和夏景臣都在席琰的身邊,”上官睿小聲道:“這是席琰的意思,還是五殿下意思,這都還不好說。”
帳中的衆将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事還真是不好說,誰也不敢下個定論出來。
戚武子頭疼,他甯願跟着上官勇去雲霄關,待在後軍,天天跟白承澤這兒勾心鬥角的,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有将官道:“五殿下不敢假傳聖旨吧?這是要殺頭的罪啊。”
“你敢保證他不敢?”另一員将官問這位道。
這位将官啞口了,這他哪敢打包票啊?
将官們商量了半天,也沒商量出一個主意來。
戚武子撓了半天的頭,最後問上官睿道:“二少爺,你是什麽個意思?”
上官睿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去雲霄關。”
戚武子說:“萬一這聖旨是真的,我們不就是抗旨不遵了?”
上官睿這會兒也是猶豫不決,他覺得這事有蹊跷,但又不大相信白承澤能有這麽大的膽子假傳聖旨,白承澤就算爲了皇位孤注一擲,席琰會帶着席家軍陪着白承澤一起玩命嗎?席琰就算跟白承允不合,但世宗沒死,席琰不能瘋到這種地步吧?
戚武子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在帳中來回繞圈。
上官睿幾經思量之後,開口道:“派快馬去雲霄關,找我大哥把事情問清楚。”
戚武子停了步說:“那我們呢?”
“我們先往落月谷去,”上官睿道:“事有不對,我們再往雲霄關趕。”
有将官道:“就怕到時候我們對侯爺他們來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了。”
上官睿道:“情況不明,我們不能妄動。”
戚武子點了點頭,說:“二少爺說的也對,萬一這真是聖上的意思,我們不去落月谷,侯爺他們不是要倒大黴了?”
“就這麽辦吧,”上官睿跟衆将官道。
衆将官一起沖上官睿點了點頭。
上官睿看着戚武子說:“戚大哥,你帶五萬兵馬先行,我帶剩下的兵馬在路上慢慢走,等我大哥那裏的消息。”
戚武子點點頭。
衆将官一起出帳準備行軍去了。
帳中隻剩下戚武子和上官睿後,戚武子跟上官睿道:“小睿子,你給我一句實話,這聖旨有幾分可能是假的?”
上官睿說:“白承澤真的有膽子在這種時候假傳聖旨?”
戚武子說:“他要真假傳聖旨,這人的膽子得有多大啊?”
上官睿搖頭道:“我不知道。”
戚武子說:“在江南他跟我們作對也就罷了,這會兒是在雲霄關啊,他跟聖上也作對?水匪跟藏栖梧能是一回事嗎?”
“戚大哥覺得這聖旨是真的?”
戚武子擺擺手,“我哪知道,小人的心思我怎麽猜?”
上官睿道:“派出去的人分兩路,一路明,一路暗,我們與雲霄關之間隔着一支席家軍,以防萬一吧。”
戚武子拍一下茶幾,說:“隻能這樣了。”
一個時辰之後,軍營裏跑出了一匹快馬,往雲霄關跑去。
半個時辰之後,又一匹快馬從軍營中跑出,隻是馬上的騎手沒有着軍裝,而是着普通南疆百姓的棉衣,同樣往雲霄關跑去了。
白承澤和席琰離開雲霄關的第五天夜裏,一個席家軍中的中軍官進了雲霄關,被人領到了世宗的前面,跟世宗禀道:“小人啓禀聖上,五殿下與席大将軍已經到了息龍山谷。”
“他們跑得倒是挺快,”世宗自言自語了一句。
中軍官呈上了白承澤親筆寫的奏折。
世宗揮手讓這中軍官退下。
白承允替世宗拆開了奏折的封口,将奏折送到了世宗的手上。
世宗看完奏折後,讓白承允也看這奏折。
白承允看了這奏折後就說:“上官睿他們帶着糧草後行,未到息龍山谷?”
世宗道:“怪不得他們能跑這麽快,原來還是分了兵,讓上官睿他們帶着重家夥慢慢走,這兩個家夥在跟朕玩心眼了。”
白承允說:“父皇想速戰速決,上官睿他們沒到息龍山谷,似乎也沒有什麽大問題吧?”
世宗皺一下眉頭。
白承允說:“要等上官睿他們也到了息龍山谷,才能開戰嗎?”
世宗道:“去宣上官勇過來。”
白承澤親自出了書房,命吉和去宣上官勇過來。
吉和忙就跑着走了。
那個來送信的中軍官這會兒還在院中站着,白承允站在廊下看了這中軍官一眼,覺得這中軍官看着自己的眼神帶着恨意。
中軍官看白承允往自己這裏看了,忙把頭一低,恭恭敬敬地沖白承允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