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志看一眼風玲抓着自己的手,一看就是養尊處優養出來的一雙手,“我等着出關去跟沙邺人打仗,我能有什麽時間做壞事?”安元志問風玲道。
風玲松開了手,說:“可你今天很奇怪。”
“我本來就是一個怪人,”安元志笑道。
風玲搖頭,說:“我沒覺得你奇怪。”
安元志看着風玲笑。
風五小姐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怎麽了?”
“臉紅了,”安元志小聲道。
風玲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捂臉,但在聽到安元志歎氣後,又放下了雙手,擡頭看向了安元志。
“五小姐,”安元志望着風玲說道:“我是驸馬。”
風玲呼地一下,又把頭低下了,安元志的這句話讓風玲感覺到了一股寒意,透過了她身上的錦襖,一直滲透進了自己的骨中。
安元志轉身往院外走去。
風玲呆愣地看着安元志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頌經聲,廟外滿樹風玲在風中的清脆響聲,聽在風玲的耳朵裏,讓風玲一陣恍惚。
安元志沒回頭再去看風玲一眼,他在一間仍是供奉着南海觀音像的佛堂裏找到了袁威。
袁威在香案上的香爐裏插了三柱平安香,聽見有腳步聲,回頭看見是安元志,便道:“看過法事了?”
安元志點頭,說:“看過了,就是一幫人跪着念經。”
袁威一笑,說:“你這是外行看熱鬧。”
“錢都花掉了?”安元志問袁威。
袁威說:“香燭花不了幾個錢,剩下的大錢我捐給這廟了,你看行嗎?”
“求的平安?”安元志又問袁威。
袁威說:“你不是說要求平安的嗎?”
“那走吧,”安元志轉身就出了這間佛堂。
“你不上個香?”袁威追着安元志問。
“我不用。”
“其實我也不用啊,我們花這麽多錢到底是爲了什麽啊?”
安元志沒理袁威的問,出了觀音廟,上了馬後才跟袁威說:“我橫豎一個人活着,我求什麽平安?你現在能跟我一樣嗎?”
袁威被安元志說的一愣,他家中有妻兒,自然不能跟安元志一樣。
安元志打馬往駐軍地跑去。
袁威騎馬跟在了安元志的身後,有心再問問安元志這是怎麽了,可是看看安元志陰沉着的臉,袁威就什麽話也問不出來了。
白承澤跟席琰一行人出了雲霄關的北門之後,策馬跑了整整一夜。
天亮之後,衆人才停下來,在官道旁的空地上稍事休息。
白承澤叫過了自己的侍衛長,小聲道:“你先行一步,趕上夏将軍,跟他說,到了軍營之後,席家軍往雲霄關趕,衛**駐紮原地,就說這是聖上的意思。”
侍衛長忙道:“爺,沒有聖令,衛**的那幫人能信夏将軍的話嗎?”
白承澤給了侍衛長一塊令牌,說:“你把這個給夏将軍。”
侍衛長看一眼手裏的令牌,竟是軍中正在用着的虎符,侍衛長也不敢問白承澤這虎符是真是假。
“快去吧,”白承澤看着這侍衛長道。
“是,”侍衛長躬身領了命。
席琰看白承澤的這個侍衛長騎馬先行了,問白承澤道:“五殿下,這個侍衛爲了何事先行?”
白承澤笑道:“我父皇隻給了我們六日的時間,我讓他替我去催一催景臣他們。”
白承澤這話說的合情合理,讓席琰一點也沒有生疑。
衆人休息了一個時辰之後,上馬又往前趕路。
趕了一天的路後,白承澤在官道上停了馬,搓了一下被風吹得已經麻木的臉,跟席琰道:“大将軍,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席琰這會兒還想趕路,六天的時間,他們已經用去一天了,還要休息?席大将軍心裏不樂意,隻是白承澤的面子他不能不給,沖白承澤點了點頭後,席琰跟左右道:“下馬歇半個時辰。”
白承澤的幾個侍衛在官道旁的空地上點燃了篝火。
白承澤在篝火旁坐下了,招呼站在不遠處跟手下說話的席琰道:“大将軍,你過來烤烤火,暖和一下吧。”
席琰走了過來,在白承澤的身旁坐下了。南疆的冬夜寒冷,席琰在篝火前坐下後,身上頓時就是一暖。
白承澤遞了一碗熱水給席琰,說:“剛燒開的水,大将軍喝吧。”
席琰謝了白承澤後,才接過了水碗。
白承澤拿起放在自己腳下的水碗,喝了一大口,說:“大将軍,我們這是在拼死趕路嗎?”
席琰一笑,說:“五殿下,軍情如火,聖上這也是等不得了。”
“是啊,”白承澤說:“我父皇的案頭已經壓着不少上報各地災情的折子了,雲霄關的這場仗,最好是盡快打完。”
一個席琰的親兵這時給席琰送來了水和烤好的幹糧。
席琰放下了拿在手裏的水碗,喝了這親兵送過來的水。
白承澤假裝什麽也沒看到,隻跟席琰說“我們再行一天半,估計就能遇見後軍了。”
席琰說:“但願吧,不過他們應該沒有這麽快。”
白承澤吃着侍衛替自己弄好的熱幹糧,沒再說話。
半個時辰後,衆人又上馬趕路。
又是一天的急行之後,在這天的三更天,還是白承澤最先停了馬,跟席琰說想休息一下。
席琰在休息的事上順着白承澤的意,當下就跟左右道:“休息半個時辰。”
就在衆人下馬,準備點篝火燒水熱幹糧的時候,官道兩邊的地面突然就被人從下面翻開了,數十名黑衣人從藏身的坑洞中一躍而出。
“有剌客!”有席家軍的兵卒大喊了一聲。
雙方人馬馬上就纏鬥在了一起。
席琰站在了白承澤的身邊,在他看來,這幫剌客的本事不差,可是他手下的人對付這幫剌客不在話下。
白承澤卻是驚道:“這裏怎麽會有剌客?”
“爺!”白承澤的一個侍衛沖白承澤喊道:“您先走!”
“爺,這些人是沖你來的!”另一個侍衛喊道:“您先走啊!”
席琰的腦子裏數個念頭轉瞬而過,這些剌客是沖着白承澤來的?這是白承允派來殺白承澤的?
“席琰!”就在席琰驚疑不定間,一個剌客沖到了他與白承澤的跟前,大聲高呼着席琰的名字,手中劍直剌席琰的咽喉。
白承澤揮劍擋住了這個剌客,大聲道:“你們是什麽人?!”
剌客理都不理白承澤,沖自己的同夥們高喊了一聲:“席琰在這裏!“
剌客們一起往席琰這裏沖殺過來。
席琰這時笑了一聲,道:“沒想到我席琰在這裏還能遇上仇人。”
白承澤隻覺得一陣風掠過面頰,随後就聽見剌客一聲慘叫。
席琰一刀便将剌客的頭顱斬落,跟白承澤道:“五殿下先行,下官随後就到。”
“大将軍?”
“既然這幫屑小是沖着下官來的,那下官就不能連累了五殿下,”席琰說話間,刀下就又添了兩具亡魂。
“爺,我們先走吧,”五王府的兩個侍衛這時跑了過來,一起沖白承澤喊道。
“你們兩個護送五殿下先走!”席琰沖這兩個侍衛下令道。
有侍衛替白承澤牽了馬來,說:“爺,上馬吧。”
“五殿下!”席琰又沖白承澤喊了一聲。
白承澤一咬牙,上了馬,跟席琰道:“這既然是大将軍的私事,那我就先行回避了,席大将軍多加小心。”
席琰朗聲一笑,道:“五殿下放心,這幫屑小之輩,還入不了下官的眼。”
白承澤帶着自己的侍衛們先走了。
剌客們武藝雖高,但跟席琰手下的兵将相比還是差了一些,更何況這一回席琰是親自動了手。半刻鍾的時間不到,這場打鬥就結束了,剌客們的屍體倒了一地,席琰的手下隻是傷了幾人。
“說,誰派你們來的!”席琰把刀架在一個剌客的脖子上喝問道。
這剌客看了席琰一眼,笑了一下,說:“你反正活不成了。”
“找死!”有親兵在後面踹了這剌客一腳。
這剌客倒地的同時,嘴中狠狠地一咬,鮮血湧出嘴唇。
“咬舌頭了,”一個兵卒上前看了這剌客之後,跟席琰大聲禀道。
剌客們這下子就都死了,席琰看看這一地的屍體,隻覺得心中血氣翻湧,太陽穴那裏有什麽東西從裏往外撞着,讓他一陣的頭疼。
“大将軍?!”席家軍的衆人看席琰站得好好的,突然之間就倒下了,一起驚呼了起來。
席琰倒地之後,迷茫了一下,反應不過來自己這是怎麽了。
有兵卒舉着火把跑到了席琰的跟前。
光亮之下,席琰發現圍在自己身遭的這些兵将都是一臉的驚愕,席琰說:“你們怎麽了?”
“血……”有兵卒看着席琰顫聲道。
席琰這時胸口憋悶,張嘴就嘔了一聲,卻什麽東西也沒有吐出來。
“大将軍!”有親信的将軍把席琰扶坐了起來,叫道:“您哪裏不舒服?”
席琰這會兒面色迅速慘白,嘴唇一張一翕,旁人卻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麽。
這一回沒有軍醫随隊而行,席家軍的衆人全都慌了神,他們方才也沒見有剌客傷到席琰啊。兩個親信的将軍解開了席炎的戰袍,查看起席琰有沒有受傷來。
席琰這時感覺自己身上發冷,自己的身邊就是火把,他卻感覺不到一點暖意。
“沒傷啊!”一個親信将軍喊道。
幾員将領這會兒一起看着席琰的臉,臉上的表情都僵着。
席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手上沾到了一些黏糊糊的東西,把手放到眼前一看,席琰這才發現,這東西發黑,有一股腥味,是血。
“大将軍你撐着一些,”一個蹲在席琰身邊的将軍要抱席琰起來,叫道:“末将這就帶您去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