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妃在千秋殿的一間偏廳裏見了魏、宋二妃。
“娘娘呢?”宋妃見是齊妃出來見她們,忙就問道。
齊妃說:“娘娘身子不适,不能出來接待兩位了,讓我跟兩位說一聲對不起。”
魏妃說:“娘娘的身子也不适了?九殿下呢?”
“九殿下就不勞魏妃娘娘你操心了,”齊妃說:“他隻是受了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一點小傷能讓安錦繡“病”到不出來見她們?魏妃與宋妃互看了一眼。
齊妃看着魏妃說:“兩位還是請回吧。”
魏妃說:“請太醫來看過了嗎?”
“請了,”齊妃說:“娘娘又不是叫不動太醫的人,九殿下隻是一點小傷罷了,沒事的。”
宋妃說:“那我們去看看九殿下吧。”
齊妃掩嘴一笑,說:“我的宋姐姐,不是我說你,這個時候,你怎麽去看九殿下?還是先回去吧,過幾日等娘娘身子好了,她再請你們過來就是。”
魏妃冷笑道:“你現在能在千秋殿裏作主了?”
齊妃說:“談不上作主,就是我說的話比魏妃娘娘的要管用些。”
宋妃看這兩位又要吵起來了,忙起身跟魏妃說:“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過幾日再來看九殿下和娘娘。”
齊妃說:“是啊,魏妃娘娘不要難爲我這個傳話的。”
魏妃起身就走。
齊妃坐着道:“魏妃娘娘用我送你出去嗎?”
“少說兩句吧,”宋妃沖齊妃搖了搖頭,追着魏妃出了偏廳。
齊妃坐着冷笑了一聲。
“魏妃娘娘,”偏廳外的千秋殿管事嬷嬷看見魏妃出來了,忙給魏妃行禮道:“奴婢送您出去。”
“不用了,”魏妃看了這嬷嬷一眼,說:“告訴你家主子,身子不好就好好将養吧,有事盡管命人去雯霞殿找我。”
“奴婢知道了,”這個管事嬷嬷忙應聲道。
魏妃看這嬷嬷領了命後,還是跟在她的身後,好笑道:“怎麽,你這是怕我不認識出去的路,還是在防着我呢?”
“奴婢不敢,”管事嬷嬷說:“奴婢恭送魏妃娘娘。”
“我說了不用你送,”魏妃說:“你沒聽見?”
宋妃這時趕到了魏妃的身邊,小聲跟魏妃道:“這是在千秋殿,少說爲妙啊。”
魏妃邁步往外走。
宋妃跟管事嬷嬷說:“既要送我們出門,你還不在前帶路?”
這個管事嬷嬷忙緊走了兩步,走在了兩位貴妃娘娘的身前。
魏妃出了千秋殿,跟宋妃坐着軟轎回到雯霞殿後,将衆人遣退了,才發狠道:“我看她們兩個能得意到幾時!”
宋妃說:“也許這一次九殿下傷得重了。”
“來人,”魏妃沖暖閣外喊道。
一個雯霞殿宮人應聲走了進來。
“你去太醫院打聽一下,”魏妃命這宮人道:“問問九殿下的傷到底如何了。”
這宮人領命退了出去。
宋妃說:“去千秋殿的太醫隻會是她安錦繡信的過的人,你派人去能打聽到什麽?還要招安錦繡的忌,何必呢?”
魏妃說:“我就是招了她的忌,她又能拿我怎樣?她還是先想想她的兒子吧。”
宋妃歎了一口氣,小聲道:“怎麽突然之間又出了這種事?”
魏妃說:“她安錦繡平日裏太風光了。”
“此事與我們無關,”宋妃看着魏妃道:“我們還是不要參合到裏面去了。”
魏妃說:“我會在旁邊看着的,安錦繡要是沒了兒子,我看這個女人還怎麽得意!”
宋妃隻得說::“也許九殿下隻是受了點輕傷。”
“白承意若是無事,她安錦繡會不出來裝樣子嗎?”魏妃冷笑道:“你方才也說,白承意的傷怕是不輕,被狗咬,哈,這是個什麽死法?”
宋妃看魏妃笑的得意,便不再說話了。在宋妃看來,安錦繡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人,今天這樣做,說不定不是她們想的那麽回事,但魏妃這會兒正在興頭上,宋妃想自己又何必在魏妃高興的時候,潑這人一盆冷水呢?
“你覺得這事會是誰幹的?”魏妃問宋妃道。
宋妃忙就搖頭,說:“我現在不問宮裏的事了,前朝的事我也不清楚,我怎麽知道這是誰幹下的事?”
“恨她安錦繡的人太多了,”魏妃說着又笑了起來,道:“我倒是要感謝這個兇手,九殿下若真的死了,這可是替四殿下除了一個大麻煩啊。”
宋妃微微一笑。白承允日後成皇,對白承意最多也就是照顧一二的事,怎麽就成了大麻煩了?宋妃看一眼魏妃,隻怕還是這位未來的太後娘娘,想看安錦繡無子傍身,要仰仗他們母子鼻息過日子的樣子吧?
齊妃這時陪安錦繡坐在小花廳裏,兩個人面前的茶水由熱放到冷,誰也沒去喝上一口。
“你準備怎麽辦?”齊妃等到不耐煩後,開口問安錦繡道:“這人不找出來,你在千秋殿裏能住的安心嗎?你明敵暗的,你要怎麽防?”
安錦繡說:“搜宮有用嗎?這樣一來,不是連前朝都要被驚動了?”
“那是兒子啊,”齊妃說:“你還想什麽前朝啊?這事你不做,我做!”
安錦繡看向了齊妃,說:“你要做什麽?”
“我帶着全福去搜宮啊,”齊妃說:“這個時候了,你還要想這麽多嗎?找不出這個人,也要讓這個人害怕吧?”
“好,”安錦繡說:“齊姐姐去搜吧,我想你搜不出什麽來的。”
齊妃說:“這要搜過之後才知道。”
安錦繡苦笑一聲。
“全福進來,”齊妃喊候在小花廳外的全福。
全福忙就跑了進來,一臉的慌張,看着安錦繡道:“娘,娘娘。”
“九殿下無大礙,”安錦繡道:“你不用緊張。”
全福松了一口氣,說:“娘娘,奴才聽到九殿下出事,奴才這,奴才差點沒吓死過去啊!”
“行了,”齊妃起身道:“你帶着人跟我走。”
安錦繡忙道:“還是再準備一下吧,你這樣怎麽去?”
齊妃說:“搜個宮要準備什麽?我帶着全福這就去。”
全福說:“娘娘,齊妃娘娘說的對,得搜宮,得把這個該千刀萬剮的人找出來!”
安錦繡看着還是猶豫。
齊妃不耐煩道:“行了,你别說話了,我帶着全福去辦這事了。”
齊妃往小花廳外走了,全福看着安錦繡不敢動。
安錦繡沖全福揮一下手。
全福沖安錦繡躬身行了一禮後,追着齊妃出去了。
袁義在齊妃帶着全福走了後,走進了小花廳裏,說:“主子,齊妃娘娘帶着全福走了。”
安錦繡說:“他們去搜宮去了。”
袁義走到了坐榻跟前,說:“真能找出這個人來?”
安錦繡擡眼看向了袁義。
袁義忙道:“主子,你知道這個人是誰?”
“現在誰最希望我死?”安錦繡問袁義道。
袁義說:“總不能是五殿下在宮裏還有人手吧?”
安錦繡說:“不是他。”
袁義站着想了想,突然說:“太子妃?”
安錦繡說:“她是巴不得我死。”
“真是她?”袁義眼中的兇光一露,說:“這個女人還留着她做什麽?”
“不過她的手伸不進宮裏來,”安錦繡點手讓袁義坐下說話。
袁義這會兒哪有心思坐,站着道:“那能是誰?”
“去查一下東宮裏的那些女人,有哪些是在後宮裏有親朋好友的,”安錦繡小聲道:“這事不要聲張,你暗地裏查一下。”
袁義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袁章進來,”安錦繡又喊廳外的袁章。
袁章跑了進來,說:“主子您有什麽吩咐?”
安錦繡給了袁章一塊出宮的令牌,說:“你去安府一趟,跟太師把今天的事說一下,就說九殿下受了一點小傷。”
袁章雙手接過了令牌,說:“奴才遵命。”
“還有,”安錦繡說:“當着安府衆人的面,你傷心一些,最好能哭一下。”
袁章眨巴一下眼睛。
安錦繡說:“裝傷心,會嗎?”
袁章說:“主子放心,奴才明白了,奴才一定哭着進安府的大門。”
“嗯,”安錦繡說:“跟太師要一些藥效靈驗的傷藥,最好也是當着安府衆人的面。”
袁章點頭,然後說:“主子,這事還有安府的人參與其中?”
安錦繡道:“我不能肯定,隻是想讓某些人知道些事。”
袁章不知道這個某些人是誰,這事又是什麽事,但也不敢再問了,把令牌小心地收在了身上,從小花廳退了出去。
就安錦繡一個人坐在小花廳裏後,安錦繡才身形往下一垮,靠坐在了坐榻上。安錦顔,安錦繡再一次念着這個名字的時候,這些年過去了,恨意還是未消半分。
袁義到了這天的傍晚,才回到了千秋殿,腳步匆匆地走到了小花廳外後,停了下來。小花廳裏沒有點燈,袁義輕輕推開了半扇門,看見安錦繡坐在窗下的椅子上,雙手掩面,肩頭微微聳動着,袁義馬上就看出,安錦繡這會兒在哭。
寬大的木椅襯得安錦繡格外瘦弱,雖然這會兒還是傍晚時分,夕陽還挂在天邊,悄無聲息的小花廳裏卻已經一片黑暗了,似乎是黑夜提前降臨了一般。袁義站在門外,看着安錦繡看了很久,一個人坐在黑暗中掩面而泣的安錦繡,看起來很孤獨也很無助,但袁義就是沒有勇氣走進去。
走進去了,也許沒說上幾句話,安錦繡就會反過來安慰他。認識了安錦繡之後,袁義才知道,這個世上有女子跟男子一樣,會一個人去面對風雨,将周圍的人護在她的羽翼之下。更何況,袁義心中苦澀地想着,那個能讓安錦繡願意去依靠的男人,此刻遠在萬裏之外的雲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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