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慎刑司,”安錦繡走出小花廳後,跟袁義小聲說了一句。
袁義說:“你要親自去審那些流民?”
安錦繡的腳步一停,她一個後妃如何見外男?
“要不,我去一趟好了,”袁義說道:“我跟韓約去審那幾個流民。”
安錦繡搖了搖頭,“不過就是多放一張屏風的事,我想去聽聽那幾個人是怎麽說的。”
袁義看安錦繡堅持要去,也就不再攔了,點了點頭道:“也好,主子就這樣去嗎?”
安錦繡被袁義問得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衫周正,她這樣不能出門?
袁義閃身進了小花廳裏,不一會兒手裏拿了一件安錦繡的披風出來,不等安錦繡說話,直接一擡手,把披風披在了安錦繡的身上。
披風由貂皮制成,一般人到了隆冬時節才會用,安錦繡卻在還沒入冬之時就已經用上了。披風上身之後,身上一暖,安錦繡雙手不由自主地把披風一攏,沖袁義一笑,道:“我都差點忘了要穿上它了。”
袁義替安錦繡正了正披風的位置,小聲道:“現在可不是能生病的時候,主子,我感覺我們後面的日子都不得太平了。”
安錦繡臉上的神情也凝重起來,轉身由袁義陪着往院外走。
白承意手裏拿着一個風車,從院門外跑了進來,看見安錦繡之後,人還沒到安錦繡的跟前,便舉着手裏的風車,跟安錦繡大聲道:“母妃,承意新得了一個風車,是齊母妃送給我的。”
安錦繡停了下來,等白承意跑到自己的面前後,彎腰替白承意把跑出汗的小臉擦了擦。
白承意把風車送到了安錦繡的眼前,說:“母妃你看,這風車好看不?”
安錦繡看一眼兒子手裏的風車,木制的風車在白承意不再奔跑之後也停了下來,風車被各色顔料塗抹了,五顔六色的,大人看着眼暈,卻得小孩子的喜歡。
“母妃?”白承意看安錦繡不說話,把手裏的風車又晃了晃,說:“你喜不喜歡?”
“你齊母妃送來的?”安錦繡問白承意道。
白承意點頭說:“是啊。”
一個倚闌殿的宮人這時被袁章領進了院中,跪下給安錦繡行禮之後,說:“娘娘,這是我家主子的兄弟做給九殿下玩的,我家主子特命奴婢給九殿下送來。“
安錦繡聽了這宮人的話後,心中就是一動,說:“齊姐姐的兄弟?那位齊子阡将軍?”
這宮人忙道:“是,正是齊将軍。”
白承意拉着安錦繡的披風說:“母妃,這個齊将軍是誰?”
“他是你齊母妃的弟弟,”安錦繡摸了一下白承意的頭。
白承意哦了一聲,突然又說:“平甯的爹爹也是将軍呢。”
安錦繡收在袖中的手一握,看着白承意還是一笑。
倚闌殿的這個宮人這時又道:“娘娘,我家主子讓人帶話給齊六少爺,說九殿下喜歡小玩意兒,沒想到六少爺把我家主子的話記在了心裏,這還沒過幾天,就自己做了一個風車,命人送進宮裏來了。”
白承意這一回總算是抓住了這宮人話中的重點,說:“這是齊将軍親手做的嗎?”
這宮人說:“奴婢回九殿下的話,這是六少爺親手做的。”
白承意看向了安錦繡,說:“母妃,齊将軍就是齊六少爺?”
安錦繡笑着點一下頭。
袁義在一旁道:“九殿下,這就跟安元志将軍被人稱爲安五少爺一樣。”
白承意這下子懂了,跟安錦繡說:“母妃,齊将軍就是齊家的六少爺。”
“是啊,九殿下說的沒錯,很聰明哦,”在能誇兒子的時候,安錦繡是從來不會吝啬的。
被安錦繡這麽一誇,白承意得意起來,說:“母妃,你看。”
白承意舉着風車,在庭院裏瘋跑了一陣,讓風車在他的手裏轉得呼呼作響。
“好了,好了,”最後還是安錦繡蹲下身子,把正好跑到她身前的白承意抱到了懷裏,這才把跑起來沒完沒了的九殿下給攔住了。
白承意喘着氣跟安錦繡說:“母妃,隻要承意跑得越快,這風車就轉得越快。”
安錦繡替兒子擦着汗,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原來是這樣啊,母妃不知道會這樣。”
白承意說:“那母妃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安錦繡說:“母妃謝謝九殿下了。”
“母妃不用跟承意客氣,”白承意把小胖手一揮,說:“以後母妃不懂的事,承意都會教母妃知道的。”
“好,”安錦繡在白承意的臉蛋上輕輕拍了一下。
白承意轉身又看着倚闌殿的宮人,說:“你替我謝謝齊母妃,還有謝謝齊六少爺,告訴他,我很喜歡他做的風車。”
倚闌殿的宮人忙道:“奴婢遵命。”
“也替我帶話給齊姐姐,”安錦繡站起身跟這宮人道:“我很謝謝她,得空我會去倚闌殿看她。”
這宮人忙也應了安錦繡的聲。
“袁章,”袁義喊了袁章一聲。
袁章上前,跟這宮人道:“這位姑姑,我送你出去。”
宮人又跪下給白承意和安錦繡行了禮後,跟着袁章退了出去。
袁章帶着這宮人出了小花廳所在的庭院之後,就給了這宮人一份賞錢,說:“這是我家主子謝姑姑你的。”
這宮人忙又對着庭院的院門千恩萬謝。
宮人的謝恩,還站在庭院中的安錦繡是一句也沒有聽到,她這會兒正跟白承意小聲道:“母妃有事要跟袁義出去一下,九殿下在千秋殿裏跟四九和七九好好玩,不要随便亂跑。”
白承意說:“母妃要去哪裏?承意也去。”
“母妃有宮務要辦,”安錦繡說:“九殿下要跟母妃去嗎?”
“宮務?”白承意的臉上皺出了好幾道褶子,說:“宮務就是女人們的事,承意不問女人們的事。”
“那你就乖乖地在千秋殿裏玩,”安錦繡在白承意的腦袋上又輕輕敲了一下。
白承意一手拿着風車,一手捂着腦袋跑走了,邊跑還邊跟安錦繡喊:“母妃,四九他們都說老被人敲頭的人,長大後一定是笨蛋,母妃不要再敲承意的頭了,承意不要做笨蛋!”
再一次被白承意出賣了的四九,眼角抽了抽。
“你們去吧,”安錦繡看了四九一眼後,笑道。
“是,”四九領命後,就跟着白承意跑走了。
七九卻還傻站着。
袁義說:“七九你怎麽還不走呢?”
七九看着安錦繡說:“主子,那話不是四九哥跟九殿下說的。”
安錦繡忍俊不禁道:“嗯,這種傻話多半是你說的。”
“我,”七九俊臉一紅,這話還真是他說的。
“快去吧,”袁義笑着趕七九,說:“你也聰明不到哪裏去。”
七九默默轉身,拔腿就落荒而逃了。
安錦繡在七九跑走之後,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消失了,邁步往庭院外走去。
袁義緊跟在安錦繡的身後,小聲道:“齊子阡怎麽突然送東西來了?”
“看來齊妃娘娘牽線成功了,”安錦繡道:“我會回禮給齊子阡的。”
袁義說:“我去見見這位齊六少爺?”
安錦繡搖頭,“他送禮給承意,這就說明他并不想直接面對我這個後妃。”
袁義的臉色就一沉。
安錦繡一笑,說:“這也是人之常情,誰都希望靠着自己的本事更上層樓,靠一個女人上位,就算日後位極人臣,這也是一件讓人诟病之事。”
“那他是什麽意思?”袁義說道:“九殿下現在能幫他什麽?”
“讓韓約或是慶楠去見他,”安錦繡道:“都是從軍之人,他們之間應該有話可說。”
“這個齊子阡真的有大用?”袁義道:“我也打聽過這個人,這個齊六少爺手下最多兩百來人,還不及慶将軍手下兵将的一個零頭。”
安錦繡回頭又看了袁義一眼,說:“莫欺少年窮嘛,今日兩百,日後也許就是二十萬了。”
袁義說:“他跟齊家的關系很差,齊家家主據說已經放話不認他這個兒子了。”
“放話作不得數的,”安錦繡說:“太師也多次說不認元志這個兒子,到了今天元志不還是安家的五少爺?真要不認,那就應該族譜除名,齊家也是大家,這樣的規矩他們不會不懂。”
說話間,安錦繡與袁義出了千秋殿。
袁義攙着安錦繡坐上了步辇,跟擡步辇的太監道:“去慎刑司。”
一行人走到半道上,有韓約手下的大内侍衛從後面追上了安錦繡,禀報道:“娘娘,韓大人遣小人來禀報娘娘,人已經送進慎刑司。”
“好,”安錦繡坐在步辇上道:“韓大人現在在慎刑司?”
這個大内侍衛道:“是,韓大人在慎刑司。”
袁義道:“娘娘也正要去慎刑司,你先行一步通知韓大人一聲,就說娘娘過來了。”
這大内侍衛領命之後,往慎刑司跑去了。
“走,”袁義看這大内侍衛跑走之後,命擡辇的太監道。
等安錦繡到了慎刑司的門前,就見全福帶着幾個太監等在慎刑司的大門前。
全福見安錦繡到了,忙上前幾步,伸出手讓安錦繡搭着他的手臂下步辇。
安錦繡下了步辇之後,看着全福一笑,說:“你來的倒是快。”
全福忙道:“娘娘,韓大人進宮門的時候,奴才正好看見了,這才跟着韓大人一起過來的。娘娘,奴才不敢亂打聽娘娘的事。”
“跟我進慎刑司吧,”安錦繡笑道:“我說什麽了,你就吓成這樣?”
全福忙賠笑道:“娘娘最善心不過的一個人了,奴才沒吓着,真的沒吓着。”
安錦繡嘴角帶笑,邁步進了慎刑司的大門,對于奉承的話,安錦繡是從來不會聽進耳中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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