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誠看了袁威後腰上的青紫之後,也是臉色難看,道:“誰會在水裏打人?不小心碰到的?”
“你傻啊?”安元志說:“這像是不小心碰到的嗎?”
袁威說:“我真被人打了?”
“行了,”安元志說:“你不冷啊?還把肉露着?”
袁威把衣服又扣上了。
老六子這時拿了酒來,給安元志三人一人倒一碗酒,說:“少爺,喝碗酒暖暖身子。”
安元志幾口便飲盡了這碗酒,心裏的熱和氣好像又多了一些。
袁誠小聲把袁威的事跟老六子說了。
老六子手裏的酒缸子沒掉地上,說:“跟着少爺一起下水的是誰?”
袁誠說:“我牽着馬跟在少爺身後,我沒看到還有别人啊!”
“這是見鬼了?”老六子看着袁威說:“你沒事吧?”
袁威道:“我說我怎麽在水裏提不了氣呢。”
安元志這時把手裏的空碗遞給了老六子,抹了一下嘴。
袁威沖還要說話的袁誠和老六子搖了搖頭,說:“你們去看看其他的兄弟吧。”
袁誠和老六子看安元志往河邊上走去,沒再說話,跑走看别的兄弟去了。
“清點一下人數,”安元志先走到了一個将官的跟前,下了命令。
這将官大聲應了一聲是。
安元志這才又往前走,最後站在了河邊上。
袁威跟着安元志到了河邊,看看身遭無人,小聲問安元志道:“是五殿下?”
安元志說:“除了他也沒别人了。”
“那他不如直接動刀,一拳頭就能打死我了?”袁威說:“不對啊,他要殺我?”
“應該是要殺我,”安元志說:“不過這一拳打你身上也一樣,我們不是差一點就死了嗎?”
“那這人幹嘛不用刀?這樣我們不是必死無疑嗎?”
“你要是死在水裏,我一定上去跟白承澤玩命去!”安元志沖袁威道:“拼着這條命不要,我也不能讓他白承澤好過!”
“你小聲點,祖宗!”袁威恨不得捂安元志的嘴,随即又動容道:“少爺,你不能爲了我把命送掉啊!”
“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安元志看着袁威道:“我是那種不顧兄弟生死的人嗎?”
袁威盯着安元志看了一眼。
安元志卻看着河對岸,站在這裏,看不清河對岸的人,隻能看見黑鴉鴉的人影。白承澤跟他下毒那會兒打的主意應該是一樣的,不管能不能把人弄死,總要先試一下,要不是怕自己去拼命,又或者自己死了後,上官勇會當衆與他白承澤翻臉,白承澤怕是會讓手下直接往他和袁威的身上捅刀子了。
袁威說:“我們現在怎麽辦?”
“我們這裏有白承澤的人,”安元志小聲道:“能在水裏揍你一拳的人,不至于死在水裏。”
袁威回頭看身後的衛**們,說:“會是誰?”
“你個傻子,”安元志說:“你光看就能看出來了?”
“不是,”袁威說:“我們要帶着五殿下的手下上路?這人不是内奸嗎?”
“走到路上了,我們再找這人出來,”安元志冷聲道。
這時,有将官快步走到了安元志的身旁,小聲道:“五少爺,人都上岸了,少了三十二個人。”
袁威看着腳下的河水,不聲不響的,三十二條命就交待在這條河裏了。
“準備走吧,”安元志跟這員将官道:“軍醫過來了嗎?”
這将官忙說:“兩位軍醫都沒事。”
“有人受傷?”
将官點頭。
安元志說:“受傷的那些人還能走嗎?”
将官說:“沒有缺胳膊斷腿的人。”
安元志籲了一口氣,說:“那就還好,讓兄弟們準備一下吧。對了,戰馬全都上岸了?”
“戰馬沒少,”将官說道。
“看來馬的命比我們的大,”安元志歎了一句。
将官歎口氣,跑走傳令去了。
安元志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面向着對岸跪下了,大聲道:“聖上,末将等俱已渡河上岸,少了三十二人,戰馬未少。”
世宗的聲音從河對岸傳了來,道:“速速南下吧,路上務必小心。”
“末将遵旨,”安元志領了旨。
近五萬的輕騎這個時候已經在安元志的身後整裝待發了。
安元志看了看自己的這支軍,那個白承澤的手下就藏在裏面,隻是他這會兒還沒辦法把這個人揪出來。
袁威小聲說:“先讓大夫把你的手看一下吧。”
“不用了,”安元志翻身上了老六子給他牽來的馬,喊了一聲:“出發。”
五萬輕騎很快就消失在對岸衆人的眼前。
白承允跟世宗道:“父皇,我們回營去吧。”
世宗看了看眼前的向南河水,跟白承允道:“丢些祭品到河裏去,死在這河裏的人,也是陣亡之人,日後見到元志,記得問他這三十二人的姓名。”
白承允應聲道:“兒臣遵旨。”
世宗轉身往回走。
上官睿跟在上官勇的身後,小聲後怕道:“元志和袁威差一點就出事了。”
上官勇沒吱聲。
“元志這個臭小子,”世宗上了馬後,恨恨地道:“朕見到他後,一定要教訓他!”
衆人知道世宗這是在說安元志沒聽世宗的話,丢開袁威的事。
上官勇這時走到了白承澤的身邊。
白承澤正要上馬,看到上官勇走了過來,便把擡起的腿放下了,說:“衛朝的馬在這兒嗎?”
上官勇看着白承澤道:“五殿下,其實袁威的水性很好。”
白承澤說:“是嗎?那他怎麽還要元志救他?”
上官勇道:“是啊,我也奇怪。”
白承澤笑道:“那就不如等我們到了雲霄關後,衛朝你問問袁威好了。”
“我信袁威的水性,”上官勇說完這話後,從白承澤的面前走了過去。
白承澤上了馬,他能聽懂上官勇的話,相信袁威的水性,那方才水裏一定是有人在搞鬼了。白承澤回頭看了上官勇一眼,就見上官勇幹淨利落地上了馬,白承澤呵了一聲,這個人是在警告他嗎?
“五弟,”白承允這時在馬上喊了白承澤一聲,道:“你還在看什麽?”
白承澤一催馬,走到了白承允的身邊,說:“沒什麽,就是覺得水流這麽急,天又這麽冷,元志他們能遊水過去,挺不容易的。”
“哥,”上官睿騎馬走在上官勇的身邊要說話。
“有什麽話,我們回營再說,”上官勇小聲道。
上官睿閉了嘴。
當世宗回到軍營,安元志帶着五萬輕騎往南策馬奔馳的時候,安錦繡派出宮,給世宗呈内宮折的大内侍衛在皇宮門前下了馬。
韓約看清來人之後,馬上就把這大内侍衛拉到了一旁,小聲道:“你怎麽到了今天才回來?我以爲你也死在路上了呢!”
這大内侍衛一身的泥水,看起來都沒個人樣了,疲憊不堪地跟安元志道:“路上連着幾天都是下大雨,官道就是一個沼澤地,沒法走人啊。”
韓約搖了搖頭,京都城也連着下了幾天的雨了,這會兒雨勢比前幾天的小了點,可還是讓人看不出這雨有要停的意思。
大内侍衛跺了跺騎馬久了後,有些發麻的雙腿。
韓約在這夥計的後背上拍了一下,說:“路上沒遇上什麽事吧?”
這大内侍衛搖了搖頭,說:“沒遇上事,就是路上多了不少流民,不知道什麽地方又鬧災荒了。”
韓約說:“這些流民往京城來了?”
這大内侍衛點頭,說:“大人,不往京城來,他們也沒地方可去了啊。”
“京城能讓流民進嗎?”韓約說道:“這些人最後還不是得走?”
“那怎麽辦?”
“這是三省六部的大人們要煩的事,”韓約說道:“輪到誰,這事也輪不到我管。”
大内侍衛說:“大人,我現在能見娘娘嗎?”
這會兒天邊剛剛放亮,皇宮内外悄無聲息。
“你跟我進宮吧,”韓約領着這大内侍衛往宮門裏走。
“蘇大人,”這大内侍衛剛跟着韓約進了宮門,迎面就遇見了蘇養直一行人,這大内侍衛忙就給蘇養直行了一禮。
“你是?”蘇養直看着這大内侍衛問道。
韓約道:“他是給娘娘送内宮折去軍中的人,蘇大人這是要出宮去?”
蘇養直說:“娘娘的内宮折送到聖上的手上了?”
大内侍衛答道:“是。”
“我們走,”韓約看蘇養直不搭理他,他也懶得搭理蘇養直,招呼了手下一聲後,邁步又往前走。
蘇養直說:“你帶他去哪裏?”
韓約停下腳步,說:“他是爲娘娘辦差去的,回京之後,當然要去跟娘娘複命,除了千秋殿,我還能帶他去哪裏?”
“此刻天還未亮,”蘇養直道:“你要帶他去千秋殿?”
“我帶他去千秋殿外等着,”韓約說:“蘇大人覺得不行?”
蘇養直帶着手下轉身就走,沒再理韓約了。
“蘇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大内侍衛悄聲問韓約道:“大人跟蘇大人鬧翻了?”
“裝樣子呗,”韓約看着蘇養直的背影小聲道:“他的日子現在不好過,大殿下正盯着他呢。”
大内侍衛一聽這裏面還有白承舟的事,馬上就不再往下問了,與皇家有關的事,他甯願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韓約帶着大内侍衛到了千秋殿前,跟迎上來的千秋殿太監道:“去看看娘娘起了沒有,去軍中送内宮折的侍衛回來了。”
這太監看了站在韓約身後的大内侍衛一眼,然後往千秋殿裏跑去。
“娘娘這會兒已經起了?”大内侍衛小聲問韓約道。
“不知道,”
“啊?”
“等着吧,”韓約說:“聖上跟你說了什麽,在軍裏看到了什麽,一會兒你都跟娘娘說說,你這會兒先把要說的話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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