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妃娘娘有什麽事?”安錦繡明知故問道。
這個管事嬷嬷忙道:“娘娘,魏妃娘娘請您去雯霞殿一趟。”
安錦繡等了這管事嬷嬷一會兒,沒等到這位的下文,說:“魏妃娘娘沒說爲了何事?”
管事嬷嬷搖搖頭,有些忐忑地看了安錦繡一眼,現在她們雯霞殿跟千秋殿是水火不容的架式,自家主子什麽理由也不說,就讓安錦繡去雯霞殿一趟,也不知道安錦繡會不會命人把她打出去。
“好吧,”安錦繡跟這個嬷嬷道:“你先回去跟魏妃娘娘複命,我随後就到。”
管事的嬷嬷聽安錦繡這麽一說,睜大了眼睛,她現在是一點也看不明白這些娘娘主子們在做什麽,小孩兒打架嗎?今天惱了,隔一天就能又好了?
“去吧,”安錦繡望着這管事嬷嬷一笑,說:“你還有事?”
管事嬷嬷回過神來,忙給安錦繡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袁章在這個雯霞殿的管事嬷嬷退出去後,跟安錦繡說:“主子你要去雯霞殿?”
安錦繡點一下頭。
袁章說:“主子你不能去那裏啊。”
安錦繡好笑道:“雯霞殿又不是什麽虎穴龍潭,我爲什麽不能去?”
袁章說:“誰知道魏妃娘娘又在打什麽壞主意呢?”
“讓他們把步辇備好,”安錦繡道:“你随我去雯霞殿一趟吧。”
袁章說:“主子你真要去啊?”
安錦繡看了看袁章。
袁章被安錦繡看的不再試圖勸安錦繡改變主意了,把頭一低,說:“奴才這就去爲娘娘備辇。”
等安錦繡坐着步辇,由一隊大内侍衛們護送着到了雯霞殿的時候,魏妃已經在雯霞殿前等了安錦繡一會兒了,看見安錦繡到了後,魏妃從台階上走了下來。
安錦繡由袁章攙着下了步辇,這時魏妃也走到她的跟前了,“我讓魏妃娘娘久等了?”安錦繡沖魏妃笑道。
與安錦繡臉上的笑容相比,魏妃臉上的笑容就勉強了許多,勉強從安錦繡一笑後,魏妃道:“娘娘這是什麽話,娘娘能過來,我已經很高興了。”
安錦繡看看雯霞殿的大門裏,說:“那我們進去說話吧。”
魏妃忙把安錦繡往雯霞殿裏讓。
“你們在這裏等我,”安錦繡上台階時,跟跟她過來的大内侍衛們說了一聲。
“奴才遵命,”大内侍衛們異口同聲地應聲。
魏妃看了這些大内侍衛一眼,目光黯淡了一下,讓大内侍衛護衛一個後妃,在安錦繡之前,曆朝曆代的後宮嫔妃中,不知道有幾位後妃有過這種護衛。
一行人進了雯霞殿後,魏妃陪着安錦繡進了一間暖閣裏,兩個人坐下後,魏妃就命在左右伺候的人道:“你們都退下。”
雯霞殿裏的人全都退了下來。
魏妃看看還站在安錦繡身後的幾個千秋殿的宮人嬷嬷,道:“娘娘,我有些話想與娘娘單獨說,娘娘您看?”
“你們退下吧,”安錦繡命千秋殿的衆人道。
魏妃看着這幾個千秋殿的宮人嬷嬷退下了,問安錦繡道:“娘娘就不先問問我有何話想與娘娘說?”
安錦繡道:“魏妃娘娘,我今天來不是與你玩猜謎的,請四殿下出來吧。”
魏妃一下子就站起了身來,瞪着安錦繡道:“你怎麽……”
安錦繡說:“魏妃娘娘恨我還來不及,怎麽會想着見我?”
魏妃氣白了臉。
“難不成我猜錯了?”安錦繡道:“還真是魏妃娘娘你有話要跟我說?”
白承允這時從内室裏走了出來,一身皇子的服飾,從頭到腳都收拾的一絲不苟。
魏妃看白承允走出來了,忙道:“四殿下。”
白承允沖魏妃擺了擺手,說:“母妃先出去一會兒吧。”
魏妃又看向了安錦繡,這一回魏妃的目光中帶上了憤恨。
安錦繡望着魏妃一笑,說:“魏妃娘娘,我現在要是叫上一聲,你說讓人看見四殿下也在這裏,聖上會怎麽想?”
魏妃稍想一下安錦繡的話,就又被安錦繡吓住了,若是讓世宗知道白承允來私見安錦繡,世宗會怎麽對白承允?魏妃發現自己今天幹了一件蠢事,她親手把一把殺人的刀送到了安錦繡的手上。“你,”魏妃擋在了白承允的身前,沖着安錦繡厲聲道:“你敢傷四殿下?”
安錦繡輕聲道:“我要是想叫,早就叫了,不用等到現在。”
“你!”魏妃想沖上前跟安錦繡拼命。
“母妃,”白承允這時跟魏妃小聲道:“您出去吧,這裏沒有您的事了。”
魏妃說:“你不要被這個女人害了啊。”
“母妃,”白承允沖魏妃搖了搖頭。
魏妃往内室走去。
白承允跟安錦繡說:“這裏面的内室裏有一道門,可通後園。”
安錦繡說:“雯霞殿的景緻也不錯,隻是現在是秋天,滿園的殘花敗柳,讓人看着有些敗興。”
白承允在安錦繡的對面坐了下來,道:“後宮裏的殿房,沒有一座能比得上娘娘的千秋殿的。”
安錦繡說:“魏妃娘娘若是喜歡,日後可以讓她在千秋殿頤養天年啊。”
白承允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目光有些冷地看着安錦繡。
安錦繡擡手轉一下身旁茶幾上的茶杯。
最後還是白承允先歎了一口氣,道:“娘娘恨我?”
安錦繡看向了白承允,道:“曆來先皇的寵妃,特别還是膝下有子的寵妃,都遭新皇的忌,四殿下做的事也不能說是錯。”
白承允說:“娘娘,我去見過太師。”
安錦繡眉頭一挑,道:“太師跟四殿下打太極了?”
白承允道:“太師在想什麽,我大概也能猜到了。”
“九殿下年紀太小,”安錦繡道:“所以四殿下不用擔心我會妄想。”
近日裏一直橫在兩個人之間的裂痕,被安錦繡就這樣直接地說了出來,這讓白承允有些反應不及。
“其實四殿下也不用擔心安家,”安錦繡小聲道:“安家元字輩的這一代人,四位嫡公子都算不上成材,一個安元志從了軍,看着前途無量,可是四殿下也知道孤掌難鳴的道理,到了最後,安元志的從軍之路還是要靠着四殿下的賞識。”
“你是這麽想的?”白承允問道。
安錦繡道:“四殿下成皇之後,完全可以讓太師榮歸浔陽故裏。”
白承允的眉頭還是緊鎖着。
安錦繡也不急,事關皇位,不要說白承允這樣一向生性多疑,謹小慎微的人,換做是她,安錦繡想她一定不會讓可能危脅到自己皇位的人活着。
“我以爲太師應該跟娘娘說過很多,有關将來的話了,”白承允跟安錦繡道:“娘娘真的無心嗎?”
“我現在說什麽四殿下也不會相信,”安錦繡道:“我也沒有辦法證明什麽。”
白承允道:“娘娘一向是個聰明人。”
“四殿下現在就隻有再賭一回了,”安錦繡道。
白承允說:“賭什麽?”
“賭我隻想安穩度日。”
白承允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要我拿江山做賭注賭一場?”
安錦繡點了一下頭,“除非四殿下現在有辦法殺了我,否則你就隻能賭一場了。”
白承允又是沉默了半天,最後竟然一笑,說:“我以爲你會拿老五說事。”
安錦繡抿嘴一笑,“聖上在對付五殿下,四殿下這個時候再插手進去,反而會壞了聖上的事,不如就幹脆轉而對付我,在成皇之前,把對手都踩在腳下,對四殿下來說,無疑是最好的一個局面了。”
白承允道:“娘娘,看來我的心思瞞不過你。”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安錦繡道:“若是我真想九殿下成皇,四殿下和五殿下我也同樣一個也不放過。”
白承澤仰頭歎了一口氣,道:“你今天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明日之前四殿下有什麽辦法殺我嗎?”安錦繡道:“有些話,我覺得沒必要再藏着掖着,說開了最好。”
白承允“嗯”了一聲。
暖閣裏的這間宮室裏陷入了寂靜之中。
白承允看着安錦繡轉動着茶幾上的茶杯,手上那枚血玉戒不時碰上玉杯,發出很清脆的聲響。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做了這些事,無非就是想激怒安錦繡,白承允相信人在憤怒之下會失去冷靜,會做出一些真正現出本心的事來,這樣他可以看清安錦繡這個女人,隻是可惜,安錦繡沒有動怒,最後忍不住的反而是他的母妃。
安錦繡眼角的餘光能看到白承允投到她身上的視線,這目光很坦蕩,這讓安錦繡沒有回避白承允的目光。比起沈妃和白承澤母子,魏妃和白承允母子是安錦繡更樂于與之打交道的,至少這對母子,做壞事也做得坦蕩。
白承允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茶水已經有些涼了,這讓白承允又是皺了一下眉頭。白承允把茶杯重重地又放下了,再擡頭看安錦繡時,安錦繡還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看着就是與世無争的模樣。放在自己面前的選擇,讓白承允下不了決定,憑什麽要相信安錦繡,既然分辨不了,不如就再信這個女子一次,這兩個念頭在白承允的腦中反複交替。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安錦繡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玉質的茶杯停在了茶幾上,有少許的茶水沾濕了安錦繡的手指,血玉戒沾水之後,顯得更加鮮亮了。安錦繡擡眼看向白承允,道:“四殿下,我們的時間都有限,你還是盡快下一個決定吧。”
白承允看着安錦繡道:“上官勇與你是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