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門前做什麽?”上官勇站在了上官睿的身後問道。
上官睿扭頭沖自己的大哥一笑,說:“我剛送元志走了。”
上官勇走到了門前,門前的雪已經差不多化成了水,顯得路上有些泥濘。
“元志說我們日後跟五殿下的關系,會更水深火熱,”上官睿小聲跟上官勇道:“大哥,你真的一點退路也不留嗎?萬一笑到最後的人不是四殿下,怎麽辦?”
上官勇道:“我們在五殿下那裏已經沒有退路了。”
上官睿沒再說什麽,轉身往府裏走。
“你的事我跟太師說過了,”上官勇卻突然道:“你現在隻管好好溫書就是。”
上官睿呼地轉身瞪向了上官勇。
上官勇走進了大門裏,把半開的門關上了,道:“你也應該知道,現在這世道沒有什麽公平可言了,你就是才學再好,光靠着自己的本事,你一定沒辦法出人頭地。”
“太師要怎麽做?”上官睿問道。
上官勇走到了上官睿的跟前,說:“他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上官睿的笑容譏諷,“天下那麽多人寒窗苦讀,圖得是什麽?”
“早點休息吧,”上官勇把被上官睿放在了門前的燈籠,又交到了上官睿的手上,然後從上官睿的身邊走過去,往自己的書房那裏走了。
安元志回到安府時,安太師已經睡下了,被安元志硬站在床前叫醒了。父子兩個就在安太師的卧房裏,說了半天的話。
第二天,安太師下了早朝之後,就給安元志帶回來一個消息,王襄請了病假,在府中養病閉門不出了。
“病了?”安元志在安太師的書桌前來回走着,說:“五殿下還真把這個大舅子當成一個寶貝了?”
安太師道:“王襄現在閉門不出了,你們準備怎麽辦?”
安元志邁步就要往外走,說:“我去軍營。”
“如果五殿下就等着你們去殺王襄呢?”安太師叫住了安元志道:“殺朝廷官員,你知道這是什麽罪吧?”
“他把人手安排在了王襄的府裏,等着抓我們?”安元志停下腳步問安太師道。
“你們有把握嗎?”安太師道:“王襄躲在了府裏,去不了兵部衙門,他對五殿下的作用就不大了。”
“你讓我們等?”
“五殿下爲何要保一個對自己無用的人?”安太師說:“這個王襄會不會是一個能将你們這幫人一打盡的餌?”
“他可是白林的親舅舅,”安元志說道。
“白林不過一個庶子,能将你們一打盡,别說是他的舅舅,就是用白林來換,我想五殿下也是願意的,”安太師冷道:“你别忘了,爲了上官勇的命,五殿下可以拿白柯的命來換。”
安元志撇一下嘴,說了一句:“知道了,我跟姐夫再商量一下。”
看着甩門出去的兒子,安太師緊鎖了眉頭,如今事情又是兩難了。
大管家不一會兒走了進來,說:“太師,五少爺方才又出去了。”
“不用管他,”安太師道。
大管家說:“方才洪嬷嬷又來找奴才,說公主殿下的病不見起色,想給公主殿下換一個大夫看,還問能不能爲公主殿下請個太醫來。”
“太醫不見得就比宮外的大夫強多少,”安太師道:“讓公主殿下安心養病吧,若是心病,吃再多的藥也無用。”
大管家忙應道:“奴才知道了。”
“去庫房裏拿些江南的綢緞來,”安太師命大管家道:“備轎,我要進宮去看望一下安妃娘娘。”
大管家答應着退了出去。
安太師換了身衣服,又坐轎去了宮裏,先到禦書房,跟世宗說自己怕袁義受傷,安妃娘娘會受驚,想去千秋殿看望安妃娘娘一下。
白承允這時正站在世宗的身旁,聽了安太師的話後,就說道:“袁義不過是個奴才,安妃娘娘怎麽會因爲他的事受驚?”
“罷了,”世宗擺了擺手,跟安太師道:“你去看看她也好。吉和,你帶太師去千秋殿。”
伺立在旁的吉和忙就領了命,跟安太師一起退了出去。
白承允道:“父皇,爲了一個袁義,你就讓太師去看安妃娘娘?”
世宗道:“安妃見到太師會高興一些,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父皇……”
“你怎麽這麽關心安妃了?”世宗看向了白承允,問道:“安妃做了什麽事嗎?”
白承允忙道:“兒臣不敢。”
“辦好你自己的事,”世宗道:“朕就是偏寵安妃一些,又如何了?”
白承允心底沒由來的就是一陣發慌,卻不好再說什麽。
安太師跟着吉和進了千秋殿,來迎他們的是一個叫小鄧的小太監。
吉和說:“袁章呢?怎麽不見他?”
小鄧忙恭聲道:“回大總管的話,袁章去伺候袁總管了,主子不讓他幹别的活了。”
“你們袁總管怎麽樣了?”吉和又問道。
小鄧說:“今天向大人來過了,說袁總管的傷口在長肉,要卧床靜養。”
“我也帶了一些補藥來,”安太師這時跟小鄧道:“是給你們袁總管的,一會兒你拿去給他,讓向大人看看他能不能吃。”
“是,奴才知道了,”小鄧忙又應安太師的聲。
把安太師和吉和領到了小花廳前,小鄧就垂手退了下去。
吉和說:“太師進去與娘娘說話吧,奴才在這裏給你們看着門。”
安太師沖吉和點了點頭,走進了小花廳。
坐在小花廳坐榻上的安錦繡看見安太師進來,直接說道:“太師不必行禮了,你今天怎麽會來?”
安太師坐在了安錦繡的下首處,道:“王襄請了病假,閉門不出了。”
“哦?”安錦繡挑一下眉頭。
安太師道:“娘娘,元志他們若是硬沖進王襄的府中去,會不會中了五殿下的圈套?”
安錦繡說:“王襄得了什麽病?”
安太師道:“說是高燒不退。娘娘,在這種天氣裏,想把自己弄病太簡單了。”
安錦繡手指敲着坐榻的扶手。
“我來就是爲了這事,”安太師跟安錦繡小聲道:“娘娘,王襄隻是一個文書,殺他不急于這一時啊。”
“他是五殿下在兵部的眼睛,”安錦繡低聲道。
“隻要五殿下的手伸不進兵部,他就是看着又能怎樣呢?”安太師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看着安太師道:“太師是說我這一次心急了?”
安太師撚須道:“我知道袁義受了如此重傷,娘娘一定怒火中燒。”
敲着扶手的手指一停,安錦繡說道:“太師,我這麽做不完全是在爲袁義報仇。”
“可是娘娘有賭氣的意思在裏面,”安太師說道:“像王襄這樣的文書,兵部有幾十人,死了一個王襄,五殿下就不會再找一個眼線嗎?”
安錦繡道:“王襄的命是算不上什麽。”
安太師忙就道:“那娘娘你何必急于這一時?五殿下這麽用心的保着王襄,一定是王襄對他而言還有用。這個用處是什麽?就是能讓上官勇,元志他們擔上私殺朝廷命官的罪名啊。”
“這個罪名聽着倒是一個很重的罪,”安錦繡低語道。
“這是死罪,”安太師道:“娘娘,既然我們在懷疑五殿下的用意,那我們就不如再等等看,看清了五殿下想做什麽,我們再下手也不遲啊。我不相信,五殿下能這樣護着王襄一輩子。”
安錦繡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擡頭跟安太師道:“王襄一定要死。”
“娘娘!”安太師有些急了,和着他前邊說這麽多,全是白說了?
安錦繡這時冷笑了一聲,道:“我本來隻想殺他王襄一人,現在看來王家的人一個也不用留了。”
安太師起身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道:“娘娘,你不能爲了袁義亂了心神!”
“我的心神沒有亂,”安錦繡看着自己的父親道:“王襄這個人的命我不看重,我要借着這個人,把那些幫着白承澤殺人的人逼出來。”
“殺袁義的那幾個人?”安太師問道。
“安府裏有聖上的眼線,我想五王府裏也應該有聖上的眼線,”安錦繡小聲道:“五殿下不會把那些江湖人藏在五王府裏的,他會把這些人藏在哪裏?”
安太師說:“江湖人?”
安錦繡說:“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來曆,暫且叫他們江湖人好了。”
“他們會在王襄的府裏?”
“有這個可能,爲什麽我們不賭一把呢?”
“那我們若是賭輸了呢?”
“如果我們賭赢了呢?”
安太師背着手在安錦繡的面前踱了幾步。
“如果王襄那裏是一個陷井,”安錦繡道:“五殿下憑什麽有這個自信能抓住元志他們?憑他府裏的那些侍衛嗎?那些人不會是元志他們的對手。”
“所以一定是那些江湖中人?”安太師說道。
安錦繡點了一下頭。
“賭注是元志他們的命?”安太師道:“這個賭注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我不會拿他們的命去賭,”安錦繡小聲道:“太師,我從來喜歡無本下注。”
安太師說:“你要怎麽做?”
安錦繡低頭看看手指間的血玉戒,語調冰冷地道:“大理寺的那些死囚們可以派上些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