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4射兔

白承澤送白柯出了京都城的西門,一直把白柯送出了三裏多地。京都城門還沒有到關的時候,隻是下雪的天裏,城外的官道上已經不見了行人,連往常擺在官道旁的茶棚都不見了蹤影。

白柯跟帶着自己騎馬的護衛說了一聲:“停下吧。”

護衛停下了馬。

有一匹馬停了後,一行人就都停了下來。

“父王,你回去吧,”白柯跟停在了自己身旁的白承澤道。

“我再送你一會兒,”白承澤說道:“再走一裏,路邊有一家飯莊,我們可以去那裏吃一頓飯。”

白柯搖頭,說:“父王,吃完飯,城門就關了,你不能在城外過夜的,不然皇爺爺那裏你要怎麽辦?”

在京的皇室宗親無故不能在城外過夜,皇子們當然也得守這個規矩。

白承澤跟白柯笑道:“我們吃快一點,應該能來得及。”

“不用了,”白柯說:“白登給我們準備了幹糧,父王你回去吧。”

白承澤看着白柯,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白柯望着白承澤一笑,說:“父王,不管你送出多遠,你也得回頭的,父王你想跟我回師父那裏去嗎?”

“臭小子!”白承澤笑罵了白柯一聲。

白柯笑着道:“父王,你要好好保重。”

“好吧,”白承澤說:“我就送你到這裏,你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勤來信。”

“知道了,”白柯答應白承澤道。

“去吧,”白承澤跟帶着白柯的護衛道。

護衛“駕”了一聲,雙腿一夾馬肚,又催馬往前去了。

白承澤坐在馬上,看着白柯一行人走遠,一直到消失不見。

“爺,”白登擡手擋着臉,不讓雪打到自己的臉上,問白承澤道:“小王爺他們走遠了,我們回去嗎?”

“爺,那邊有人,”跟着白承澤出城來的一個侍衛長,這時手指着他們的左前方,跟白承澤大聲道。

白承澤這時也看到,一隊人舉着火把,從官道左邊地勢比官道高了很多的山林裏,往官道那裏跑,看火把的數量,這隊人的人數還不少。

“是商隊嗎?”白登問白承澤道。

白承澤突然就催馬往白柯那裏追了過去。

白登和侍衛們忙也跟着往前跑去。

等白承澤看到白柯的時候,就看見帶着白柯的護衛一刀斬斷了一隻箭,那隊舉着火把的人,已經到了林子的邊上。

“你們是什麽人?”白柯的一個護衛沖林中大喊着。

白承澤一眼就看見了停在林邊的一個騎馬人,見這個人是張弓搭箭的姿式,白承澤也不停馬,直接取下了自己的弓箭。

林中的人一言不發,又放了一支雕翎箭。

火光中,這隻箭直奔被護衛盡量護在了懷裏的白柯而去,隻是箭到了中途,被白柯身後方向飛來的一隻箭撞了一下,兩支箭頓時都脫離了原先的方向和力道,相隔不遠地掉在了地上。

白承澤一箭射出之後,馬到了白柯的跟前。

“父王?”白柯看到白承澤,因爲緊張而狂跳着的心髒,立時就平靜了下來。

“沒事吧?”白承澤上下看了看白柯。

白柯搖了搖頭。

白承澤又看了護着白柯的護衛一眼,道:“你不錯,我一定重賞你。”

這護衛忙道:“小人謝五殿下的賞。”

白承澤拍了一下白柯的頭,扭頭看向了林中,道:“林中的是什麽人?”

“五殿下?”方才射箭的那個人這時在林中出聲道。

白承澤聽着這個人的聲音,道:“元志,你這是在跟我開什麽玩笑?”

安元志打馬從林中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着一隊衛**的精騎。

白登和五王府的侍衛們精神緊張,想把白承澤護在他們的中間,這樣就算安元志這會兒喪心病狂,要殺皇子,他們也能拖住安元志一些時間,讓白承澤可以全身而退。

白承澤卻沒有領手下人的好意,催着馬,到了安元志的跟前。

白登這幫人隻得緊緊地跟在了白承澤的身後。

安元志看看白承澤身後的人,道:“那是柯小王爺?”

白承澤道:“柯兒,你不喊人嗎?”

白柯冷冷地在後面喊了安元志一聲:“姑父。”

“還真是柯小王爺,”安元志笑道:“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白承澤道:“元志,你這是在做什麽?”

安元志說:“下雪天行人不多,所以我帶些人出來打獵。”

下雪的天裏,人不出門,野獸們就會出門亂竄了?白登等人都怒瞪着安元志,這個人以爲用這種連小孩都騙不了的謊話,就能騙過他們了?

白承澤說:“打獵?我方才看見你往柯兒那裏放箭。”

“怎麽可能呢?”安元志道:“五哥,你就是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傷小王爺啊,方才一隻兔子跑小王爺的馬下去了。”

“這怎麽可能?”白柯叫了起來。

安元志說:“我一路追着它下來,怎麽可能看錯呢?”

白承澤看看地上,下大雪的天氣裏,他們方才來時的馬蹄印都已經被雪覆蓋了。

安元志說:“雪太大,不然我讓五哥你看免子的腳印。”

“柯兒,你們去吧,路上小心,”白承澤回頭跟白柯道。

“父王?”

“聽話,你師父等着你回去呢,不要再耽擱了。”

“那他?”白柯手指着安元志。

白承澤将腰間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解下來,扔給了帶着白柯的護衛,道:“這是我的謝禮,你帶着白柯走吧。”

護衛收了玉佩,沖白承澤點了點頭後,掉轉了馬頭,往前方飛奔着去了。

“師父?”安元志看着白柯一行人跑遠,問白承澤道:“李老元帥出事了?”

白承澤道:“不清楚,他來的信上沒有詳說。”

“這種天氣,五哥何必急着讓小王爺走呢?”安元志說:“過了年再讓小王爺走也不遲啊,我看小王爺剛才的樣子,他也不願意走。”

“你現在倒是會看人了,”白承澤笑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他師父急着讓他回去,柯兒怎麽能不回去?”

安元志點了一下頭,說:“這倒也是,可惜了,我還想着哪天請五哥和小王爺到驸馬府裏坐坐呢。”

白承澤看看安元志身後的這些精騎,道:“你已經回軍中去了?”

安元志說:“成了親,我也不能忘了軍中的兄弟們,我們吃了些酒,就出來跑馬打獵了,沒想到遇上了小王爺和五哥。五哥,你的箭法不錯。”

白承澤道:“我的箭法若是差,柯兒也許就沒命了。”

安元志哈哈大笑起來,說:“怎麽可能呢?柯小王爺要是出了事,我有幾命能拿出來賠?我往地下的兔子射箭,能傷到小王爺分毫嗎?”

“小心一些,”白承澤伸手一拍安元志的肩膀,道:“就算是下雪天,官道上也會有趕路人的,你是将軍也不能随便殺人。”

“不敢,”安元志道:“說到殺人,我還想跟五哥多學學呢。”

“放着現成的師父在軍裏你不學,你來找我?”白承澤笑着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笑了笑,白承澤不是他能用話就剌疼的人。

白承澤道:“時候不早了,你還不帶着你的人回營去嗎?”

安元志往官道的前頭看了看,白柯一行人早就跑沒影了。

白承澤說:“我再不回去,城門就要關了,元志,我先走了。”

安元志坐在馬上,沖白承澤抱拳一禮,道:“五哥慢走。”

白承澤打馬往京都城的方向走去。

袁威坐在馬上,看着白承澤一行人跑遠了,跟安元志說:“我們還追不追啊?”

“追個屁,”安元志小聲道:“那小兔崽子再出事,大理寺就得來抓我,你信嗎?”

袁威說:“少爺你也是,你一箭射死他不就完了嗎?”

安元志說:“我那箭呢?”

兩個安元志的親兵跳下馬,在雪地裏找了一會兒,才把兩隻箭找到了。

袁威說:“還有一隻箭,被那個護衛砍斷的那隻。”

兩個親兵隻得又在地上找。

“媽的,”安元志小聲罵道:“白承澤倒是還在意這個小崽子的命,這麽快就把他送走了。”

“他去李鍾隐那兒還有不少路要走呢,”袁威跟安元志道:“路上不能下手嗎?”

安元志說:“白承澤一定等着我下手呢,好拿我一個人贓俱獲。”

袁威說:“那就這麽算了?”

兩個親兵這時把第三隻斷箭也找到了。

安元志把馬頭一撥,跟左右道:“回營。”

袁威抹掉了臉上的雪,說:“我就說你這次是白費勁!”

安元志回頭再看一眼白柯一行人跑走的方向,他這次帶兵過來,本來就是賭一把的,沒殺到白柯這個小崽子,心裏是憋氣,但安元志還是跟袁威道:“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袁威跟安元志嘀咕道:“少爺你說的輕巧,他跟着李鍾隐學本事,我聽說這老頭兒很有本事,你就等着他學成了大本事,再回來找你吧。”

安元志看了袁威一眼,說:“就要娶媳婦的人了,殺氣小一些,不然把你媳婦吓跑了,你上哪兒再找一個能看上你的傻女人去?”

安元志這話說得很大聲,一隊精騎一起大笑了起來。

“不識好人心,”袁威白了安元志一眼。

“放心吧,”安元志探過身子,跟袁威耳語道:“那小崽子要學成還得好些年呢!”

白登跟着白承澤跑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白承澤道:“爺,五少爺他們會不會再找小王爺的麻煩?“

白承澤冷道:“他沒這個膽子了,不用擔心。”

白登後怕不已地道:“爺要是遲一步,小王爺就真危險了,安元志怎麽有這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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