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馬,你帶公主殿下回去吧,”安錦繡看雲妍公主不作聲了,跟安元志說道。
“是,”安元志忙應聲道。
“你們送公主殿下出宮去,”安錦繡又跟押着雲妍公主的嬷嬷道。
兩個嬷嬷押着雲妍公主就走。
安元志走過轎子的時候,想跟安錦繡說一聲平甯沒事,可是看看就守在轎旁的太監,安元志隻能低頭沉默着往宮門那裏走去。
安錦繡坐在轎中,有心掀開轎窗簾去看安元志一眼,可是她知道這是在禦書房的高台下,她若是讓安元志看到她,那今天這事就難了了。
吉和走到了轎前,他不用顧及什麽,站在轎窗前,跟安錦繡道:“娘娘,驸馬爺和公主殿下走了。”
“我不放心聖上,”安錦繡跟吉和道。
“聖上服了藥,這會兒睡下了,”吉和小聲跟安錦繡道。
“那就是沒事了?”
“娘娘,有榮大人在,聖上一定會沒事的。”
“母妃!”就在安錦繡和吉和說着話的時候,白承意邁着小短腿,從台階上跑了下來。
吉和忙就喊道:“九殿下,下雪天地滑,您跑慢一點!”
安錦繡從轎中走了下來,就看見白承允從後面趕上前,一把抱起了白承意,安錦繡這才放下心來。
白承意手指着安錦繡那裏,跟白承允喊:“四哥,我母妃來接我了!”
白承允說:“我看到你母妃了,不要喊,不然我就抱你上去。”
白承意閉上了嘴。
白承允抱着白承意到了安錦繡的轎前,爲了避嫌,安錦繡又坐回到了轎中。
“母妃!”白承意看安錦繡又上了轎子,急了起來,喊道:“母妃你不要承意了?”
白承允把白承意放到了安錦繡的轎前。
白承意雙腳落地之後,直接就鑽進了轎中,像是數十年未見安錦繡一樣,一頭紮進了安錦繡的懷裏,滿是委屈地喊了安錦繡一聲:“母妃!”
安錦繡端詳了白承意一下,說:“在聖上這裏有沒有聽話?”
白承意忙點頭,想到世宗,又苦了臉,跟安錦繡說:“母妃,父皇又病了。”
白承允這時在轎外跟安錦繡道:“安妃娘娘,方才雲妍是不是又鬧事了?”
安錦繡道:“公主殿下對驸馬有些不滿,我怕她再惹聖上不高興,讓人送公主殿下出宮去了。”
“這個雲妍!”白承允恨了一句。
“這幾天九殿下讓四殿下頭疼了吧?”安錦繡問白承允道。
白承允小聲道:“九弟聰明,就是太淘氣。”
白承意在安錦繡的懷裏就是一噘嘴,跟安錦繡咬耳朵道:“母妃,四哥很兇的。”
安錦繡在兒子的腦袋上拍了一下,說:“不許胡說。”
白承允說:“九弟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白承意吓了一跳,忙就道:“沒有!”
安錦繡笑了起來,把白承意身上的小棉襖往下拉了拉,說:“去你四哥那裏去吧。”
白承意險些沒哭出來,抱着安錦繡說:“母妃,承意要回千秋殿。”
“沒有聖上的話,母妃怎麽能帶九殿下回去呢?”安錦繡跟白承意小聲道:“聽話,去四殿下那裏。”
“我不,”白承意跟安錦繡耍賴道。
白承允在轎外等了一會兒,不見白承意出轎來,就道:“九弟,你不要父皇了?”
世宗和安錦繡,是讓白承意難以選擇的兩個人,于是九皇子跟安錦繡說:“母妃,你就跟我去看父皇吧。”
“聖上睡下了,”安錦繡又抱了抱白承意,說道:“母妃現在不能去打擾聖上啊。”
“那父皇醒了,母妃還會再來嗎?”白承意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點了點頭。
白承允說:“九弟,你還不出來?”
白承意小嘴噘得老高,從轎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來。
“四殿下,”安錦繡在白承意下轎之後,跟白承允道:“我這就回千秋殿去了。”
白承允道:“好。”
白承意看着自己的母妃來了又走,都沒跟自己說上幾句話,覺得委屈了,眼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白承允在這個幼弟要嚎啕之前,把白承意又抱到了手上,說:“你哭也沒用,沒有父皇的點頭,誰也沒辦法把你帶走。”
白承意說:“我母妃也不行嗎?”
白承允抱着白承意往高台上走,說:“承意,你要記住,這個地方若是沒有父皇的允許,就是皇後娘娘也不能來的。”
白承意說:“可我母妃不是皇後娘娘啊。”
“所以她就更不可以來了,”白承允小聲跟白承意說道。
“爲什麽?”白承意不理解,他的父皇可以随時去千秋殿,爲什麽他的母妃就不能來禦書房?
“後宮嫔妃不可幹政,“白承允說道:“她們不奉旨就到禦書房,就是幹政。”
白承允的話讓白承意渾身一抖。
“你現在還小,”白承允摸一下白承允的頭,道:“可你是皇子,所以有些事你應該知道,我白氏的天下,永遠不可以讓一個女人幹政,記住四哥的話了?”
白承意說:“我母妃也不可以嗎?”
“安妃娘娘再好,她也是一個女人,”白承允說:“我方才跟你說什麽了?”
白承意噘着小嘴。
“回答我,”白承允逼問道。
“後宮嫔妃不可幹政,”白承意聲音很輕地說道。
“幹政者的下場,你知道嗎?”白承允又問道。
這個白承意不可能知道,老實地搖了搖頭。
白承允道:“後宮嫔妃幹政者死。”
一個死字,讓白承意的小身子又是一抖。
“記住我的話了?”白承允看着白承意道。
“我母妃才不會幹政,”白承意跟白承允叽咕道。
“你說什麽?”白承允假裝自己沒有聽清。
“我說我母妃才不會幹政,”白承意突然跟白承允喊了起來:“四哥,你是壞人!”
白承允說:“我是壞人?”
“放我下來!”白承意脾氣上來之後,不怕白承允了,跟白承允喊道。
白承允沒理白承意,一直把白承意抱到高台上後,才把白承意放到了地上。
白承意被自己的四哥放下後,馬上就往禦書房跑去。
一直跟在兩位皇子殿下身後的四九,忙就追着自己的小主子去了。
白承允看着白承意跑進了禦書房裏,又扭頭看與禦書房幾乎就在一條線上的千秋殿。他今天跟白承意說這些話,絕不是話趕話說到那裏的,見識到了安錦繡做事的手腕之後,白承允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幼弟一聲。
一些碎雪被風吹着,刮到了白承允的臉上,白承允抹了一把臉,突然又覺得自己方才是做了一件無用的事,有他在,怎麽會讓安錦繡幹政?日後白承意的王府裏,安錦繡就是成日裏作威作福,好像他也管不到幼弟王府裏的事吧?
“你去伺候我父皇吧,”白承允跟站在自己身後的吉和道:“不要讓九殿下打擾他休息。”
吉和答應了一聲後,也進禦書房去了。
白承允在高台上又站了一會兒,他天生不是一個知情趣的人,所以就算這會兒帝宮裏銀裝素裹的雪景美倫美奂,白承允也無心觀賞,他的目光追随着安錦繡的轎子,追随了一會兒後,轉身往禦書房的偏殿去了。
世宗這一回足足睡了三個時辰,醒來後已經是這一天的傍晚時分了。世宗扭頭,就看見自己的小兒子,正在離自己床榻不遠的地方練字,小身子坐得很端正,隻是臉上多了一道墨痕,讓小人兒看着有幾分滑稽。
“聖上,您醒了?”吉和就守在床榻旁,看見世宗睜眼,忙就喊世宗道。
“承意,”世宗沒理吉和,喊了白承意一聲。
白承意聽見世宗的喊,扭頭往世宗這裏看,見自己的父皇醒了,正看着自己呢,忙就把手裏的毛筆一扔,要往椅子下跳。
四九伸手把白承意從椅子上抱了下來。
白承意邊往床榻這裏跑,邊說:“父皇你醒了?”
世宗道:“你跑慢一點。”
白承意沖到了床榻前,喘着氣,跟世宗說:“父皇,您身子還難受嗎?”
世宗這會兒還是全身無力,不過還是跟白承意說:“不難受。”
白承意看了看世宗的臉,然後看向了吉和,很像那麽一回事的道:“吉和,你怎麽還不去叫榮雙?你沒看見我父皇醒了?”
吉和忙就看向了世宗。
世宗道:“宣榮雙。”
吉和跑了出去。
“父皇,母妃來看過你了,”白承意趴在了床榻邊上,跟世宗說:“隻是沒有父皇點頭,我母妃進不來,所以又回去了。”
“怎麽回事?”世宗問床榻前的太監道。
吉和這時又跑了回來,跟世宗道:“奴才回聖上的話,是公主殿下她,她又惱驸馬爺了,所以安妃娘娘過來,請公主殿下回去了。”
世宗聽又是雲妍公主的事,臉色就又是一冷。
“母妃哭過哦,”白承意跟世宗小聲道:“父皇,我想母妃一定在擔心父皇呢。”
“又哭了?”世宗不疑自己的這個小兒子會騙自己。
“嗯,”白承意點頭道:“母妃還不肯帶承意回去,說是要父皇同意才可以。父皇,母妃沒有不要承意。”
來自于安錦繡的關心,世宗總是有受用的,看着兒子小受氣包的樣子,他又覺得好笑,剛想取笑小兒子幾句,看見榮雙進來了,便把要跟白承意玩笑的話,又咽了回去。
白承意看見榮雙進來,忙就給榮雙讓開了位置,說話還是奶聲奶氣的小人兒,故作老成地道:“榮太醫,你快來看看我父皇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