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這時哪還有方才的那副可憐相?開口冷冷地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跟他們廢什麽話?”上官勇在後邊道:“慶不死,你是不是在京城裏呆太久了?”
在京城呆太久的意思,就是說自己的武藝現在變弱了?慶楠把手中的刀往後一撤,随即極快地反手一刀,狠狠地砍向這個老頭兒。
上官勇手也按在刀柄上,目光落到了方才那個小歌女的身上,自己的兩個親兵打她一個,還是沒能把這個女人拿下。
這時袁威撞開了走廊南邊關着的窗戶,飛身進了走廊,袁白緊跟其後。
上官勇已經準備拔刀,看見袁威和袁白到了之後,人往後退了一步,刀又歸了鞘。
袁威和袁白兩個進來之後,也不說話,直接操刀就上了。
上官勇推開了身後的窗戶,雖然下着大雨,時候也不早了,可酒肆外的街上還是站了不少人,都在往他們所在的三樓這裏張望。上官勇一眼就看見了,迎他跟慶楠進酒肆的酒肆老闆正抄着手,在樓下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走着。
“衛國侯,我們是……”老頭兒要跟上官勇喊。
慶楠一刀兜頭劈下來,老頭兒拿刀往上架,卻不想慶楠的刀到了中途,又手腕一翻改劈爲剌,一刀剌向了老頭兒的胸口,“你個剌客!”慶楠惡狠狠地喊着:“**你的祖宗!”
老頭兒側身又躲。
袁威從後面一刀又砍了過來,一刀砍在了老頭兒的後心上。
慶楠的刀順着老頭兒手裏的刀滑下來,刀在老頭兒的腹部上橫着劃了一個口子,說了一句:“這下子你還不死?”
老頭兒倒在了地上,肚腸呼啦一下,像是被什麽人,從肚子裏一下子順着切口,推到了體外,在地上流了一大灘。溫熱的人體内髒,遇上了體外的低氣溫後,冒起了白色的熱氣。
上官勇一直沒有回頭,隻是一臉漠然地看着窗外,他站在這裏居高臨下,可以把酒肆所在的這條街上所有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這個小歌女明擺着是想到他的身邊來,這是誰的安排?世宗嗎?還是哪位皇子?面前的景物都能看得清楚,隻是眼前發生的事卻讓上官勇看不清,這讓上官勇心亂如麻。
小歌女最後被袁白一刀砍在脖子上,上官勇沒掐死她,她倒是死在了袁白的手上。
袁威把刀歸了鞘,走到了上官勇的身旁,小聲道:“跑出去兩個,都被我和袁白處理掉了。”
“沒有其他人了?”
“沒有了,”袁威跟上官勇說:“我和袁白一直就在外面盯着。将軍,我們是看着他們進來的,我們沒想到他們有問題。”
上官勇說:“那這酒肆的人是怎麽一起出去的?”
“你和慶将軍進來後,這酒肆裏的人就陸陸續續地出去了,”袁威說:“我們先還以爲是天不早了,食客們都結帳走了呢。”
“大理寺的人來了,”上官勇這時看着街西頭那裏說道。
慶楠在确定地上的人都斷氣了之後,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伸頭也往街西頭看了一眼,說:“我們這裏完事了,這幫廢物倒是來了。”
袁威說:“将軍,我們一會兒要怎麽說?”
“他們是剌客,”上官勇說了一句。
袁白這時跑上來道:“大理寺的人能信嗎?”
誰會吃飽了沒事幹,結隊來剌殺一個侯爺?
“這幫人是誰派來的啊?”袁威問上官勇。
上官勇說:“這個我也想知道。”
慶楠看那隊大理寺的衙役往這裏越跑越近了,說:“管他們是誰,反正他們要殺我們,我們不能站着讓人殺吧?”
袁威說:“對,一會兒我們就這麽說。”
“一會兒我來說話,慶楠,你帶着你的人走吧,”上官勇跟慶楠道。
慶楠這時往後退了一步,說:“出了這種事我怎麽能走?”慶楠回頭看一眼在地上躺了一地的屍體,突然就又拔了刀。
袁威說:“慶将軍,你還想幹什麽啊?”
“笨蛋,”慶楠說:“遇上這種事,我們也得讓人看起來很慘才行。”
“啊?”袁威沒聽明白慶楠這話。
慶楠又看了看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的親兵們,說:“都别擦血了,就這樣讓人看。”
幾個親兵都停了手,其中一個跟着慶楠的親兵說:“将軍,我們就這樣讓血流啊?”
“流這點血死不了的,”慶楠說着話,拿刀在自己的鼻梁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袁威下意識地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袁白望着慶楠眼都不敢眨,說:“慶将軍,你鼻子沒斷吧?”
慶楠拿開了刀,鼻血長流,一下子就将他的衣襟給染得通紅。
“你,唉!”上官勇敲了窗台一下。
大理寺的衙役跑到了酒肆的樓下,帶隊的班頭跟酒肆老闆說了幾句話後,就帶着人沖進了酒肆裏。這隊衙役上了三樓,看到地上的這些屍體後,馬上就緊張了起來。
“别看死人了,”袁威走到了這幫衙役的跟前,說:“看看活人吧。”
班頭看看站着的幾個人,說:“這是怎麽回事?”
“我們也想知道,”袁威說道:“我家侯爺跟慶楠慶将軍在這裏吃酒,正要離開時,這幫人就沖了出來。”
慶楠?班頭在腦子裏把人過了過,就想起來慶楠是誰了,再一想能跟慶楠一起吃酒的侯爺,這班頭忙就往上官勇的跟前走了幾步,給上官勇行禮道:“小人見過衛國侯爺。”
“免禮吧,”上官勇說了一聲。
慶楠用手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鼻子,道:“這幫剌客的來曆一定要查清楚!媽的,敢行剌我大哥,我殺他全家!”
這班頭忙又給慶楠行禮。
上官勇對慶楠的親兵說:“你們将軍受了傷,伺候他去看大夫吧。”
“大哥,我沒事,”慶楠跟上官勇說,手一松,又一灘鼻血流到了地上。
“我改日去看你,”上官勇說:“快去看大夫吧。”
袁威說:“是啊,慶将軍,你這鼻子不會斷了吧?”
慶楠心說,我有這麽蠢嗎?媳婦還沒有呢,我先把自己弄破相了?
慶楠的幾個親兵,這時一起走到了慶楠的跟前,說:“将軍,我們去看大夫吧。”
“他們也要看大夫,”上官勇說着扔給了慶楠一個錢袋,“你們這是代我受過,這是賞錢,一會兒你作主分給兄弟們。”
幾個親兵身上都帶着傷,但都一臉不在乎地給上官勇行禮稱謝。
“快去吧,”上官勇沖慶楠揮了一下手。
“看見沒有?”慶楠指着自己血流個不停的鼻子,跟大理寺的衙役班頭道:“這幫人讓我見了血,老子上沙場都沒受過這樣的傷,一定要給我查清楚了,我要知道這幫混帳是什麽人!”
班頭忙就道:“小人明白。”
“大哥,我先去看大夫了,”慶楠又沖上官勇躬了躬身,帶着自己的幾個親兵走了。
慶楠走了後,上官勇跟班頭道:“盡快查出這些人的底細吧。”
“是,”班頭應聲道。
“我們走,”上官勇帶着袁威、袁白和幾個親兵就要走。
班頭追在上官勇的身後說:“侯爺,他們沒有與您說什麽嗎?”
上官勇又停下來說:“他們中有人裝成了歌女想要接近我,被我發現之後,我們雙方就打了起來。”
班頭回頭看看地上的屍體,屍體裏是有一個歌女打扮的女人。
“你還話要問嗎?“上官勇問這班頭道。
班頭打量上官勇的神情有些不耐煩了,忙道:“小人不敢,侯爺,這裏就交給小人吧。”
上官勇帶着人就出了酒肆。
酒肆老闆看到上官勇出來後,連頭都不敢擡。
上官勇把飯錢和打賞扔到了老闆的懷裏,說了句:“抱歉了。”
等酒肆老闆手捧着銀兩回過神來時,上官勇已經帶着人上馬走了。
“老闆?”幾個夥計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老闆。
老闆搖搖頭,說:“這些錢夠我請高僧來做場法事了。”店裏死了人,不請高僧來做場法事,去掉死人的穢氣,有哪個食客肯上門?老闆手捧着上官勇給的錢,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慶幸,這位大爺還知道給錢?
上官勇騎馬出了這條街後,跟袁威道:“你去跟着那幫衙役,看看是什麽人來收屍的。”
袁威說了一聲是後,下了馬,又往街裏跑去。
上官勇催了一下跨下的馬,繼續往城南舊巷的新宅跑去。
半個時辰之後,蘇養直在禦書房外,聽到了手下的密報,頓時就黑了臉,揮手讓這手下退下之後,轉身就進了禦書房。
世宗坐在燈下還在批閱着奏折,白承允伺立在他的身邊。
蘇養直走到了世宗的身邊,沖白承允抱歉地一笑後,彎腰跟世宗耳語道:“聖上,事沒辦成。”
“怎麽回事?”世宗停了筆問道。
蘇養直耳語道:“被上官勇看出來不對了,雙方打了起來,慶楠和他們的幾個親兵都受了傷,那幾個派出去的人都被殺了。”
“上官勇呢?”世宗問。
蘇養直說:“據大理寺的人說,他好像沒有出手。”
“那他人呢?”
“回府去了。”
世宗把手裏的朱筆一扔,說:“這就是你辦的差?”
蘇養直忙就跪下道:“臣該死!”
“父皇,”白承允看世宗又要動怒的樣子,忙就道:“您息怒啊。”
世宗深吸了一口氣,跟蘇養直道:“算了,你命人把人帶回來,安葬了吧。”
“那上官勇那裏?”
“再說吧,”世宗道。
“臣遵旨,”蘇養直給世宗磕了一個頭後,起身匆匆退了出去。
白承允看着蘇養直退出去,心裏好奇,但也沒問世宗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