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時候幫着五殿下了?”安錦繡好笑道:“我幫了他什麽?”
安錦繡站在了白承澤一邊,這隻是人們的猜測,真要魏妃拿一個證據出來,魏妃哪裏能拿得出來?
“九殿下還小,”安錦繡跟魏妃道:“我會拿他與我的命賭一場帝位之争嗎?我隻會做兩邊讨好的事,希望日後我與九殿下能有個好日子過罷了。”
魏妃聽了安錦繡這話後,神情慢慢緩和了下來。
“魏妃娘娘,”安錦繡把魏妃神情的變化看得很清楚,說道:“你日後就不要再扯四殿下的後腿了,這一次的事,我還是會替你壓下來。”
“你……”魏妃不自覺得就要起身。
“但是若是再有一次,我一定不會再幫你,”安錦繡沖魏妃做了一個坐下的手勢,道:“到時候你害了四殿下,可别怨我袖手旁觀。”
“你,你與五殿下?”
“我與五殿下究竟有什麽事可讓你們猜的?”安錦繡笑了笑,道:“你别忘了,沈妃剛剛爲了袁義出宮之事,要治我一個縱奴私出宮廷之罪呢。”
魏妃對于安錦繡的話半信半疑,這宮裏的女人都不可信,隻是想想安錦繡說的話,好像也不是假話,沈妃是爲了袁義出宮之事,去禦書房告了安錦繡的黑狀。
“你自己再想想吧,:安錦繡起身道:“你現在老老實實的呆着,就是在幫四殿下的忙了。”
魏妃坐着沒動,看着安錦繡往外走,神情再次變得憤恨,一個兒子成不了皇的女人,憑什麽在她的面前趾高氣昂?
卧房外,大雨将夏日裏的暑氣一掃而空,從門窗緊閉,悶熱的屋中出來,被屋外的涼風一吹,安錦繡頓時就感覺到身上舒服了。
“主子,我們回去?”袁義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點點頭,說:“回去吧。”
吉和從庭院外,打着傘跑到安錦繡的跟前,說:“娘娘,這就回去了?”
“不回去,這裏也沒有我們住的地方啊,”安錦繡跟吉和玩笑了一句。
吉和說“那順嫔這事?”
安錦繡回身看看還在屋裏坐着的魏妃,說:“你把這事記在心裏,不過暫時不要跟人說,聖上的身體不好,就不要讓他生氣了。”
吉和說:“奴才明白娘娘的苦心。”
安錦繡往庭院外走去。
吉和搶了袁義的活,爲安錦繡打着傘,小聲道:“娘娘,還有兩個嬷嬷要怎麽處置?留下來給魏妃娘娘?”
“殺了吧,”安錦繡道:“敢用上毒藥,宮裏怎麽能留着這種人?”
“是,”吉說:“奴才這就讓全福去辦。”
“三個人的屍體就留給魏妃娘娘好了,”安錦繡說:“她的親信,理應該由她收屍安葬。”
吉和點着頭說:“娘娘說的是。”
“聖上的身子怎麽樣了?”安錦繡從雯霞殿往外走的時候,終于是問起了世宗。
“聖上就是讓奴才來告訴娘娘一聲,他這會兒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
吉和歎氣,跟安錦繡說:“聖上就是想讓娘娘寬心罷了,今天聖上可是又生了氣,榮大人一天到晚說,聖上不能生氣,可是現在這個反,那個反,聖上怎麽能不生氣?”
“你跟聖上說,我明日帶九殿下去給他請安,”安錦繡說道:“讓他今天晚上就好好睡一覺吧。”
“奴才一定把娘娘的話帶到。”
走出了雯霞殿的大門後,安錦繡又命吉和:“魏妃娘娘身體不适,請太醫來看看吧。”
吉和很快就明白了安錦繡的意思,安錦繡這麽晚帶着人來雯霞殿的事,瞞不過世宗,以魏妃身體突感不适爲由,倒也能跟世宗解釋。“奴才知道了,一會兒奴才就去太醫院,帶太醫來看魏妃娘娘。”
“辛苦了,”安錦繡跟吉和道了這聲辛苦後,上了軟轎。
“回千秋殿,”袁義站在轎旁,跟擡轎的太監說了一聲。
吉和送走了安錦繡,再回雯霞殿時,全福正命人要殺那兩個嬷嬷。
“娘娘,娘娘救奴婢啊!”
“娘娘,娘娘您出來救救奴婢這條命吧!”
……
兩個嬷嬷在雯霞殿裏,往日也是有體面的女官,這個時候被慎刑司的太監們押跪在地上,沖着卧房裏的魏妃哭喊,往日裏的體面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怎麽能讓她們驚擾了娘娘休息?”吉和進了庭院後,就沖全福道:“你這個奴才,現在越發不會辦事了!”
全福挨了吉和的訓後,忙就命自己的手下道:“還不快動手?殺了!”
後宮嫔妃們的住處一般不能見血,所以慎刑司的太監們,用白绫勒住了兩個嬷嬷的脖子,站在大雨中,就這樣把這兩個魏妃用了多年的,親信女官給活活勒死了。
“娘娘,”吉和看着這兩個嬷嬷斷氣之後,站在滴水檐下跟屋裏的魏妃道:“這三個伺候娘娘不盡心的奴婢已經處死,奴才求娘娘就不要再生氣了。安妃娘娘走時特意吩咐奴才,娘娘今晚身體不适,讓奴才去請太醫來,奴才這就去太醫院請太醫,還請娘娘稍等片刻。”
屋裏一片寂靜。
“把屍體留下,”吉和轉身走回到庭院裏,命全福道:“你帶着你的人回去吧,今天的事就不要往外說了。”
全福看看開着的屋門,小聲跟吉和說:“師父,安妃娘娘又要放過魏妃娘娘一回了?”
“安妃娘娘的事你也敢管?”吉和瞪了全福一眼,“記住我的話,不要對外說。”
“徒弟知道了,”全福應着聲,帶着慎刑司的人走了。
吉和看看院中的三具屍體,奴才的命從來也由不得自己啊,歎了一口氣後,吉和帶着自己的人也走了。
聽着庭院裏沒有動靜了,魏妃才走出了順嫔的卧房,一眼就看見了并排躺在庭院正中的三具屍體。魏妃的雙腿一軟,趴坐在滴水檐下,手腕上常年戴着的菩提木佛珠,珠線斷開,圓珠在滴水檐下的地上滾了一地。
安錦繡回到千秋殿,順嫔在偏廳裏等着她。
袁義把撐着的傘收起,跟安錦繡說:“主子,要我陪着你去見順嫔嗎?”
“她見到你,還敢說什麽實話?”安錦繡沖袁義笑道:“我一個人去見她就行了,她又不會武,我還怕她打我不成?”
袁義搖搖頭,說:“這宮裏的女人不練武就已經很厲害了。”
“我其實挺後悔自己沒練過武的,”安錦繡小聲嘀咕了一聲。
袁義又搖了搖頭,他可想像不出安錦繡武林高手的模樣,陪着安錦繡走到偏廳門口後,袁義才說:“娘娘,您現在練武已經遲了。”
安錦繡眨一下眼睛,然後噗嗤一樂。
袁義說完這話也是一樂,伸手替安錦繡推開了門,說了句:“小心門檻。”
順嫔正坐在偏廳裏,看見安錦繡進來了,慌忙就站起了身,給安錦繡行禮道:“安妃娘娘。”
“坐吧,”安錦繡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看着順嫔道:“日後你就住在千秋殿吧。”
順嫔站着道:“娘娘,我還是回雯霞殿去吧。”
“爲了六殿下?”
順嫔點頭。
“四殿下若是因爲你住在了我的千秋殿,就疏遠六殿下,那六殿下也就沒有必要幫他了,”安錦繡拿着身邊茶幾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跟順嫔道:“要用拿捏生母這一招,來讓六殿下聽話,四殿下就這點本事?”
順嫔小聲道:“娘娘說的話我都懂,可是我不想冒險。”
安錦繡看向了順嫔,順嫔已不是在最美的年紀裏,看相貌,臉上已經有了皺紋,加上一直都是愁眉不展的苦臉,所以看着已不是昔日那個能以宮婢之身,承歡世宗身下的美人了,“忍辱偷生,在這宮裏是一條生存之道,”安錦繡說道:“隻是你把自己的命都忍沒了,那前頭的這些年又有何意義?”
“我……”
安錦繡沖順嫔擺了擺手,“你也不用說了,你住在我這裏,六殿下要是還一心幫着他的四哥,四殿下隻會更信任這個弟弟,六殿下的将來隻會更好。”
“娘娘,您這是爲了什麽?”順嫔問安錦繡道。
“你的好姐姐要犯傻,我不能看着她犯傻,”安錦繡道:“我已經讓人爲你收拾了一個小院,日後六殿下可以來這裏看你,我不會攔着。”
“多謝安妃娘娘,”順嫔現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安錦繡的話,但還是曲膝給安錦繡行禮稱謝。
“伺候你的人,是我千秋殿中的人,”安錦繡受了順嫔的這個禮,說:“她們要是怠慢了你,你就來告訴我,或者告訴袁義,我會處置她們的。”
順嫔點頭說:“我知道了。”
“你去吧,”安錦繡望着順嫔笑了笑。
順嫔走出了這個偏廳後,馬上就有被安錦繡派過來伺候她的宮人迎上前,帶着順嫔往千秋殿深處的一個院落走了去。
袁義進了偏廳說:“她還不樂意住過來?”
“爲了兒子嘛,”安錦繡說:“她不在乎自己的命。”
袁義說:“那主子你何必救她?怕讓六殿下記恨上?”
“白承澤,成了皇,你以爲天下人就不知道你雙手沾着兄弟的血,欠着那麽多忠臣良将的命了?把自己所有的罪過推到一個女人的身上,你還是個男人嗎?!”
前世裏,白承英在金銮殿,白承澤的登基大典之時,頭撞玉柱而死,臨死前大罵白承澤的話,似乎又在安錦繡的耳畔響起。那時她被一路拖行出宮,身邊俱是朝臣,隻有這個六皇子,爲她說了一句公道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