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上官勇和安錦繡的兒子,對于白承澤來說是一個意外,手下的多此一舉,讓他的手上有了一個給上官勇的驚喜,也有了一個對付這夫妻二人的籌碼,至于這到底是驚喜還是籌碼,就要看以後他與上官勇之間是個什麽關系了。
“上官夫人在哪裏,我也不知道,”白承澤對奶娘說:“我隻知道現在外面都是要殺你們的人,你們從我的府上出去後,就一定會死。”
奶娘隻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婦人,被白承澤這句話吓住後,哆哆嗦嗦地問白承澤:“不知道老爺的貴姓,老爺與我家老爺是朋友?”受了這位恩公這麽大的恩惠,奶娘總要問一聲這位恩公姓甚名誰。
“我救下平安,是因爲我與上官衛朝有朋友之義,”白承澤道:“隻是這一次上官家的麻煩不小,爲了自保,我的名字你暫時就不要問了。就在這院裏好生照看我好友的兒子,等外面的事解決之後,我自會送你們出府。”
白承澤說完這話後,便走了。
白承澤來這一趟,問都沒問自己和自己腹中的胎兒,這讓楊氏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又收拾起了心情,讓人把還跪在地上的奶娘扶了起來。白承澤讓她掌管後院,有什麽事也都是交由她做,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就算日後正妃進府,她對于白承澤來說,也是最知心的人兒,有這一條就夠了。
“夫,夫人,”奶娘可憐巴巴地看着楊氏,她不明白告訴她一個名字,跟這主人家要自保有什麽關系。
“你啊,”楊氏望着奶娘歎氣道:“我家老爺也不一定就能保住你們的性命,要是萬一哪天你們還是落到了那幫歹人的手裏,你要是熬刑不過,供出了我們老爺,我們這一家還不得落得個跟上官家一樣的下場?你就擔待我們一些吧。”
奶娘望着在陌生婦人懷裏熟睡着的小平安落淚,隻是一夜的工夫,又是殺人又是放火,奶娘覺得自己頭頂的天都變了。奶娘就想着自己,她懷上孩子的時候,丈夫就出意外死了,孩子生下來沒有片刻也死了,至此,她就成了他們那個村裏,有名的克夫又克子的不祥之人。要不是安錦繡請了她來家裏當奶娘,奶娘說不定已經被王家村的農人趕出了村子。現在上官家又出了這樣的事,奶娘就在心裏胡思亂想着,是她這個不祥之人,克完了夫家之後,又克了上官家嗎?
楊氏看着奶娘落淚,也沒心情勸這個婦人不要傷心。她很喜歡平安,快要做母親的人對小孩子都沒有抵抗力,更何況平安還是個長相讨喜的白胖小娃娃,見人就帶笑,讓楊氏稀罕到不行。把平安抱在了手中的楊氏,也不叫醒熟睡中的平安,就這麽看着,想着自己快要生下的孩子,這心裏就如同糖化開了一樣,甜到發膩,隻求自己生下的兒子也要如同這平安一樣可愛才行。
白承澤回到自己的書房剛坐下,就聽見手下來報,安府裏的繡姨娘昨天晚上也死了。
白承澤揮手讓來報信的人退下去,昨天晚上京都城裏還真是死了不少人。繡姨娘是安錦繡的親母,昨晚是被宮裏的太監從庵堂送回安府去的,這個女人怎麽會也死了?是在庵堂裏看到了什麽不得不死,還是安太師不想再留着她了?白承澤就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去安府湊這個熱鬧去?
白登這時又匆匆走了進來,向白承澤禀道:“爺,貴妃娘娘從宮裏傳出了消息來,昨天夜裏聖上沒有回宮,并且連夜從太醫院召走了向,榮兩位太醫。”
召太醫去庵堂裏,是世宗身體不适,還是安錦繡的身體不适了?白承澤腦子裏數個猜測一晃而過。讓白登出去後,五皇子提筆寫了一個折子。昨天那樣的雨天,太子奏請他們的父皇出宮行獵,就算沒有歹心,也有安排不周之罪。白承澤的這個折子一揮而就,他不會直說太子的不是,隻是委婉地建議世宗以後出宮,還是選晴天爲好。
他們的這個父皇到了現在,不會看不出太子是刻意安排他昨日出宮的,白承澤這份折子一來是表一下自己的孝心,二來是再拱一下他這個父皇的火氣,提醒世宗不要忘了,他被太子當着他們諸皇子的面算計了的事。
白承澤在這裏寫折子的時候,太子夫婦正在太師府裏與安太師說話。
太子看到安太師後就感覺尴尬,倒是安錦顔面對安太師時,神情自若,就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
安太師此時對這個嫡長女是心寒了,禮數上一點不差,但是話語間冷淡不了少。
安錦顔望着太子笑道:“殿下昨晚心焦了一夜,現在應該有些累了吧?就在安府裏歇息一下吧。”
太子知道安錦顔與安太師有話要說,當下就點頭說要歇息一下。
安太師不能将太子趕出府去,隻得安排太子在府裏暫時休息。
父女兩人單獨相對的時候,安錦顔便對安太師道:“上官家的火不是我命人放的。”
安太師道:“娘娘說的這是什麽話?娘娘怎麽會做殺人放火的事。”
“父親!”安錦顔喊了安太師一聲,“我就是想要錦繡的命,也不會想要了她全家人的命,女兒還沒這麽狠的心。”
安太師半晌無言,最後道:“你想要錦繡的命?她是你的妹妹!”
“父親是還沒聽懂我的話嗎?”安錦顔看安太師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跟她說什麽姐妹,有些急了,沖安太師道:“我沒想要她全家的命!”
安太師說:“你想與不想,上官家也沒了。”
“不是我殺的,那是誰殺的上官全家?”安錦顔道:“上官家一死,就像您認爲是我下的手一樣,聖上也會這麽想。原本聖上隻會疑太子算計他,上官全家一死,聖上一定已經确定是太子算計了他,我們前面所有的讨好,前功盡棄。”
安錦顔失措的樣子不多見,安太師看安錦顔這樣,又有些疑惑了,說:“真不是你下的手?”
“我怎麽會做這種隻會害了自己的蠢事?”安錦顔反問安太師道:“爲了太子我隻能對不起錦繡,可是我會連太子也一起害了嗎?”
“你想讓我做什麽?”安太師問道:“事情已然這樣,我還能爲你做什麽?”
安錦顔這個時候顧及不到安太師的心情了,說道:”找到那個兇手,還太子一個清白。”
“清白,”安太師猛地一下站起身來,“你也知道這世上有清白二字?你要我還太子一個清白,那錦繡的清白呢?誰來還你妹妹一個清白?!”
安錦顔突然就笑了起來,“她的清白跟太子的未來相比,孰輕孰重,我想父親會跟我做同樣的選擇。誰讓她安錦繡長得合了聖上的心意?一個能讨聖上歡心的機會,我怎麽可以放過?”
“你閉嘴!”
“如果太子出了事,我們家也一定會跟着敗落,”安錦顔對于安太師的怒氣沒什麽害怕的感覺,她這麽做也是被逼無奈,她也相信這會兒暴怒中的父親,爲了安氏一族,最後還是要幫着自己做事。
“一個太子妃就讓你變成了這樣,”安太師看着自己似乎已經面無全非的女兒,心痛道:“當初我就不該送你去應選!”
“這個時候說當初還有什麽意義?”安錦顔道:”父親還是盡快找出一個兇手來,不管這個人是誰,隻要有這麽一個人就行。”
“哪怕是一個無辜的人?”
“隻要能讓太子置身事外,這個人無辜與否我不在乎。”
安太師又是半晌無言。
“父親要盡快,這件事瞞不了皇子們多久。還有,如果上官勇願意,可以讓錦曲做他的繼室。”
安錦顔連安顔曲也算計上了,這讓安太師全身充滿了無力感。
“我也祭拜過錦繡了,”安錦顔把要說的話都說完後,站起身對安太師道:“女兒這就與太子回宮了。”
“太子妃娘娘就這樣走了?”門外,老太君站在走廊上,看見安錦顔出來後便問道。
安錦顔看看空無一人的庭院,對老太君一笑道:“太君找我有事?”
老太君說:“祭拜過錦繡丫頭了,你不問你娘親怎麽樣了?”
“隻要我當太子妃一天,那麽我母親就一天是安府的主母,”安錦顔走到老太君的身邊道:“太君應該不會爲難她的。”
老太君往旁邊一讓,說道:“我們安家爲了太子妃娘娘可是竭盡了全力,還望娘娘你日後不要忘了你出身浔陽安氏才好。”
“太君放心,我不是忘本的人,對于錦繡我隻能說聲抱歉。”
老太君沒讓上來要扶她的安太師扶她,對安錦顔道:“安錦繡也是姓安的,爲安氏出力也是她該做的事,娘娘這聲抱歉多餘了。”
“這家裏還是太君疼我,”安錦顔說這話時,臉上的笑容就好像她還是當年在安府裏備受寵愛的安府大小姐,竟然還帶着撒嬌的意味。
“你也不要怪我心狠,”送走了太子與安錦顔後,老太君對安太師道:“我們送她入東宮,就已經把安氏未來的榮辱都壓在了她的身上,我們輸不起。”
“兒子要去大理寺一趟,家裏的喪事就勞煩母親了,”安太師心裏再膈應,但事情到了這個地位,他也隻能先把事情善後了再說。
“我想把秦氏住的院子封起來,”老太君叫住安太師道:”以後我們安家養着她就好,你的身邊不缺女人,把這個忘了吧。”
安太師沖老母親微微點了一下頭,匆匆離府往大理寺去了。
從這天起,秦氏院子的院門就被砌死,秦氏夫人再想出來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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