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元始天尊的聖境，顯然更強。
司馬天深入其中，一定會有危險，我雙眉緊皺，眉宇間露出緊張。
在白色的護體聖光之中，司馬天輕輕地落地，擡起頭，看着天空，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一切都是白色的，看似純淨，但是更大的危機卻還在這片純淨之中。
“以力成聖，司馬天你真的很厲害，你的師傅是第一個依靠自己成爲聖人的人類，而你是千萬年來第一個依靠自己成爲力聖的生物。上一個力聖，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盤古。不過盤古并非聖人，高出聖人太多太多。而你，卻走在了這條路上，依靠自己走出了力聖的道路，很不容易。”
元始天尊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但是卻找不到說話的方向。
司馬天冷冷說道：“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應該怎麽做，我更不需要你的肯定。你的聖境殺不了我，你的力量，壓制不住我！我會從這裏，打破你的護體白光！”
元始天尊的冷笑聲卻在白色的世界内傳開，他一邊笑一邊說道：“那麽，我就拭目以待了，最後告訴你一聲，這個白色的世界，其實是黑暗的。”
白即是黑，黑也是白，誰能分清這個世界的真假？
“天兒……”
一聲呼喊傳來，司馬天慌忙轉身，卻看見背後人影綽綽，他緊皺的眉頭，在看見這些人影之後，漸漸迷蒙起來。
他還記得，眼前每個人的臉，還能叫出他們的名字，還能想到他們的聲音。
那個下雨天，那個雷雲密布的黑夜裏，他偷偷地走下床，走過長長的回廊，燈籠微弱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那時候的司馬天，沒有英氣的臉，更沒有霸道的個性，他隻是司馬家族未來的繼承人，是司馬家族最後的希望，每個人都希望這位司馬家族體弱多病的少爺，唯一的繼承人，能夠有一天擔起重任，帶領司馬家族重新崛起。
可是，司馬天真的想要這樣的人生嗎？沒人問過他，甚至沒人問過他，是不是想要做司馬家族的繼承人，是不是這樣的生活，是他想要的。
他握着一個小瓶子，這個小瓶子裏藏着毒藥，隻需要一滴就能夠毒死成批的妖怪，是他從黑市弄來的。
外面開始下雨，更有雷光閃爍，雨水打在石柱上，水花濺在了他的身上，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衣服，他一步步，踏着黑暗，走進了雨裏，四周沒人注意他，因爲死雨天，因爲今夜平安無事。
他默默地走到了井水邊上，握着瓶子的手微微顫抖，頭發濕哒哒地粘在他的臉上，他慢慢地打開了瓶蓋，裏面是一些綠色的液體，考慮了很久，很久，終于，還是将裏面綠色的液體倒進了井水之中，這一刻，天空中，一道驚雷劃過天際，巨大的雷暴聲震的他耳朵生疼。
井很深，看下去一片黑暗，司馬天慢慢地擡起頭，手上的小瓶子落進了井水裏，他擡起頭，看着黑暗的天空，默默地說道：“報仇了，終于報仇了！”
第二天，千年傳承，司馬家族滅族。
翌日，日頭很好，很晴朗，司馬家族内一片安靜，司馬天披頭散發，穿着滿是灰塵的長袍坐在地上，廚房裏，飯廳之中，到處都是死人。
報仇之後的快感，很快就被巨大的負罪感所代替，他捂着臉，開始哭泣，廚房裏的竈火燒起了木頭，火光遍布整個大宅子，司馬天的哭泣聲越來越盛，他慢慢地擡起頭，卻聽見有說話的聲音傳來，影影綽綽的鬼影開始在住宅中飄蕩。
司馬天驚恐地擡起頭，看向了這些鬼影，雙眼中露出震驚，片刻後大聲說道：“這些鬼影！你們，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這些鬼影，是如此熟悉，因爲這是他的家人，可是，卻死在了他的報複之下。
隻是，誰也沒想到他的報複會将所有這些人都變成了厲鬼。
“爲什麽，我們這樣對你，爲什麽你還要這樣對我們？”
“你是家族的繼承人，卻爲了一個出生貧賤的女人而殺了我們，你真是瘋了！”
“司馬天，你滅了自己的家族，我們也不會讓你好受的，我們要對你布下最可怕的詛咒，我們要把你變成不死之人。永遠不會死亡的可憐蟲！”
一聲大喝傳來，接着是更多紛亂的聲音，随後司馬天驚恐地回頭，卻看見一個又一個鬼影從空中沖了下來，落在了司馬天的身體中，他痛苦地大聲喊叫，可是一個又一個厲鬼不斷地嘶吼着，落進了他的身體中，他的雙眼充血，身體如同被撕裂了無數次。
可是，這樣的報複，這樣的苦痛，卻無法減低他心中的悲傷，天空轉瞬間變成了黑暗，大雨又一次傾盆落下，他跪在地上，大聲吼叫，痛哭流涕。
不死人，不死的傳說，五百多年前的那一天，司馬天變成了一個活死人。
這五百多年來，他經曆太多太多，五百年來，他從一個殺人狂魔，變成了通天會大長老，他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靈異人士，如今，他能夠以力成聖。
但是，每個雨夜，每個打雷的晚上，他都會擡起頭，看着天空中的黑暗，總會想到五百年前的那個晚上，那個夜裏，他變成不死人的時候，是多麽的痛苦。
那些死去的鬼影，那些死去的人，他們的臉總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他未曾想到，又一次看見了他們的臉。
任憑你功高蓋世，任憑你本事再驚人，你若是有情，那就會痛苦。
“他們已經死了，他們應該死了！”
司馬天吼叫了起來，但是很快，元始天尊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冷笑着說道：“你又一次見到了他們，難道不懷念嗎？這是我特意爲你準備的，我有千種方法殺你，萬種方法抹殺你的存在，可是，沒有一種方法比折磨你的心靈，更加徹底。”
司馬天看着面前的鬼影，卻搖搖頭說道：“他們已經死了，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我也不會因此而被折磨。”
司馬天說的很幹脆，可是當他的眼睛落在了對面鬼影之中一個姑娘身上時，這一回是徹徹底底愣住了。
“她的魂魄不是早已投胎了嗎？爲什麽？還會出現在這裏？我親自看着她的魂魄消失在輪回門内，看着她的魂魄轉世成人。她爲什麽會在這裏！”
司馬天大聲質問，卻聽見對面鬼影之中的那個姑娘輕聲說道：“司馬天，我們好久不見了。”
一聲好久不見，一聲歎氣，讓司馬天的臉上一刹那間湧出悲傷。
“我的折磨，從來都不止一重，你的臉很冷，但是你的心很熱，你能夠成爲力聖，可是根基不穩，因爲你還不能斬斷情絲，你和端木森不同，端木森注定無法成聖，他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路。但是你，卻是聖人，聖人是不會有愛的，你的師傅如是，我如是，天下間這幾位聖人皆是如此。而你，能夠以力成聖，卻不能維持很久，便是因爲你心中還有情愫！這個情愫就是這個女人。”
司馬天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說出，因爲他知道元始天尊所言爲真。
女鬼輕輕地飄到了司馬天面前，站在了他的眼中，穿着一聲白花圖樣的旗袍，長長的黑色頭發，一雙很靈動的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道：“看見我不高興嗎？”
司馬天卻依然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地低下了頭，眼中滿是疲憊。
“能夠再見到你真好，你還記得當年和我一起泛舟湖上的時候嗎？你還記得當年我們一起在雨亭子裏躲雨的情景嗎？我都還記得呢。”
姑娘的話很輕，細細軟軟地鑽進司馬天的耳朵裏。
司馬天淚水遍布整張面容，疲憊地說道：“我親眼看你投胎轉世，我親眼見你入了輪回大門，我，記得我送你入六道的時候的所有畫面。但是，你爲何又出現在我眼前？”
一聲輕輕地質問，聲音也很輕，還是卻帶着濃濃地悲涼。
“因爲很想你啊。”
這樣的話，天天都從莉莉安娜的嘴裏說出來，司馬天聽見過很多次，可是從來不當真，然而，當這句話從眼前這個姑娘的嘴裏說出的時候，卻引來了他更多的淚水，更深的悲傷。
“我，也很想你……”
當年，就是因爲這個姑娘，因爲她服毒自盡，成全了司馬天的家族之位，所以才會有了司馬天報複家族，複仇的一幕幕。
但是，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一天是真正快樂的。
他曾經用殺戮來彌補心中的痛苦，曾經用笑容來掩飾心裏的難過，但是，如今又一次見到她，千言萬語，隻有一句話，“我，也很想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