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還在下雨,我穿着黑色的西裝,臉上還有紗布,站在一塊墓碑前,上面寫着,陰陽代理人李迅之墓。
其實,我想将李迅帶回我的那個世界,可是老子告訴我,屍體沒了靈氣,經受不住時光撕裂,就算我保護着它,帶到那個世界肯定也碎了。
所以,我将李迅葬在了這片對于他來說,陌生的土地上。
心中的痛苦和愧疚糾纏着我的心,低着頭,雨水淋濕了我的頭發,長長的留海刺進我的眼睛裏,很癢,癢的我忍不住紅了眼眶,癢的我淚水不止。
巨大的墓地中,通天會弟子們一個又一個從我身邊經過,痛哭的聲音不絕于耳,有的是來送别自己的兄弟,有的是來送别自己的女友,有的是來悼念曾經一起的戰友。
其實,小時候我問大叔,爲什麽要立這麽多的紀念碑?
大叔回答我:“爲了不讓人們忘記了,曾經的英雄們。”
可是,到了如今,又有幾個人還記得那一個個爲了後人而犧牲的人們。也許百年之後,這個世界重建後的人們,那些孩子也會忘記,百年前,這裏發生了一場大戰,有很多人爲了他們而犧牲。更不會有人記得,曾經有一個叫李迅的男子,爲了另一個世界的人們,而犧牲了自己。
雨水很涼,我拿出了一瓶酒,放在了李迅的墓碑旁邊,低聲說道:“兄弟,這個世界啥也沒有,等老大我回了那邊的世界,給你帶好東西過來……”
可是我知道,李迅的魂魄也已經消失了,他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夜深了,我還坐在李迅的墓碑旁邊,玉罕他們被我趕回了通天會内,空蕩蕩的墓地中,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安靜的墓地,也是我見過最特殊的墓地,因爲這個墓地裏看不見一絲魂魄,所有長眠在這裏的人,都和李迅一樣,爲了這場聖人之戰,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和靈魂。
我靠着李迅的墓碑,冰冷冷的墓碑卻讓我覺得自己還坐在李迅的身邊,我低聲說道:“兄弟啊,我還有好多話要和你說,我還想邀請你小子來參加我和戀心兒的婚禮,我知道你小子交不起份子錢,我讓你做伴郎,這樣你小子能省點錢。我知道你想談戀愛,我讓妖姬幫你介紹。我知道你想管好道教協會,我讓周易幫你。我,什麽都答應你。但是,你小子倒是醒醒啊!倒是給我醒醒啊……”
我捂着臉,坐在黑夜雨後異常甯靜的墓地中,痛哭。
心裏的難過,無法言說。明明他還這麽年輕,明明還有美好的未來,明明他隻要不來救我就不會死,可是,現在卻客死異鄉,死了連家都回不了。
我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伸手扶着李迅的墓碑,一直哭一直哭……
2013年,我認識了快十年的好兄弟李迅,爲了救我,死在了另一個世界内,犧牲的時候,27歲,他一生貧苦,但是待人很真誠,喜歡笑,喜歡默默地付出,喜歡叫我老大……
第二天,諾諾和白骨組織了悼念大會,在悼念大會上,諾諾讓我說兩句話。當時,我站在衆人面前,看着有些人的臉上,手臂上還有傷,一片肅穆,安靜。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高聲說道:“各位,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的靈異同仁們,今天不是一個值得慶幸的日子,我們沒有開宴會,沒有爲自己活下來而高興。我們心中懷揣着深深的悲傷,想着躺在這片墓碑下的朋友,親人們是不是孤單。但是,這個世界還需要重建,那個世界還需要保護,聖人還沒有徹底消失,元始天尊,鴻元,這些威脅還會再次降臨。此刻的我們,必須擦幹眼淚,爲了不讓更多的人犧牲而繼續拼搏!”
說到這裏我停頓了一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猛地舉起自己的右手,高呼道:“終我一生,走光明大道,封天下厲鬼!終我一生,不屈不撓,重情重義,不屈服,不退縮,不入邪道!我們,代表人間正道!”
一聲高呼後,數秒後,整個墓地内,所有的人全都舉起了拳頭,喊聲出奇的整齊劃一!
“終我一生,走光明大道,封天下厲鬼!”
聲音傳上天空,每個人都擡起頭,我望着再一次放晴的天空,淚水落下,在心裏說道:李迅,兄弟,老大對不起你。
集體追悼會後過了一周,我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之後,諾諾找到了我。她突然找上門來,我以爲是不是又出了什麽纰漏,不過這位如今通天會的大姐大,卻微微一笑說道:“你小子,是不是忘記什麽事情了?”
我一愣,奇怪地看着諾諾反問道:“什麽事情?”
諾諾一拍我的腦袋,說道:“結婚啊!你小子不是答應要娶戀心兒爲妻嗎?這都聖人之戰結束了,你小子不會想耍賴吧?要是敢反悔,可不饒你啊!”
我這才會意地笑了笑,解釋起來:“我怎麽可能反悔?隻是我和戀心兒商量過了,婚禮不在這裏辦,回到那個世界去辦,畢竟這裏剛剛經曆大戰。不過,到時候你們都要來參加的。”
諾諾摸了摸下巴後說道:“也行,那我們先在這個世界等你們的消息,正好你們籌備婚禮也要一段時間,而且剛剛經曆大戰,是挺累的,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過,我可警告你啊,戀心兒是個好姑娘,你可不要虧待了她,不然,哼哼。”
諾諾彈了一下我的頭,正要轉身離開,我開口問道:“你有想過找個歸宿嗎?當然,我沒别的意思,隻是,師祖可能很難再出現了……”
諾諾站在日光中,搖了搖頭,忽然轉過頭來,對我俏皮地笑了笑,燦爛的日光落在她的頭發上,看起來很美,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微笑的諾諾,和以往的女強人不同,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美麗的少女。
“我不會再嫁了,我的丈夫隻有一個。”
她說完後離開了我的房間,我無奈地搖搖頭,聽見索爾老法師從門口經過的時候悄然說了一句:“男人比女人念舊,女人比男人癡情。”
這個老法師,總是能夠說出一些精辟的愛情見解。
回到北京,李迅的事情已經先一步傳了回來,走進院子裏,我看見走廊上和牆壁上挂着的都是白燈籠,來回走的人身上都穿着白色的喪服。
三年沒回來了,我走近自己的房間,還是被打掃的很趕緊的,我躺在了床上,之前和許佛約定了,他這邊一有事我肯定會響應,雖然特訓結束了,但是逆天之路還在繼續。
看着白色的天花闆,忽然想起了什麽,從床上坐了起來,喊道:“對了,小騙子呢?小騙子人呢?”
我這一喊,很快就有人回答了我的話。
“他上學去了,還沒放學呢!”
我一頓,自己都狐疑地說道:“上學?這小子居然上學去了?”
這時候,正好毒龍真人經過我面前,看見我後停下了腳步,拍拍我肩膀說道:“正好你回來了,幫我去接一下小騙子放學吧,你們也三年沒見了,他在前面三條街的北京第五中學,現在讀初一。對了,他同學都不知道他是軒轅家族的人,你可别過去炫富啊,對孩子成長不好。”
結果不及我多問什麽,就被毒龍真人推出了門,就三條街的距離,我也就步行走了過去。三年沒回來,北京的變化其實不大,本來我住的四合院那就是北京文化帶的範圍内,街口的餃子館還開着,老闆看見我還愣了一下,和我打了個招呼,聊了幾句,我定了晚上過來吃餃子。
等到了中學門口的時候,乖乖,來接學生的還真不少,這車水馬龍的樣子。門口站着一個值班老師,正在和學生們道别。
這第五中學,是初中和高中一體的,我瞄了幾眼,現在的孩子發育都不錯,個子高,胸也大,哈哈。
我正看熱鬧呢,卻看見小騙子穿着校服,背着書包走了出來,身邊站着兩個明顯比他高年級的同學,看起來似乎不怎麽友善地勾着他,我挑了挑眉毛,知道這裏面估計有事。
這兩個高年級的學生穿的是高中校服,而且有一個還染了黃毛,戴着耳釘,穿的也不是正經衣服。我沒做聲,默默地跟了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