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站在陰影裏的藍色幻影,問話的時候聲音裏帶着急切。
“哈哈,當然,因爲無論是古妖後裔還是古神後裔,覺醒的儀式其實都是一樣的。”
深藍之王緩緩轉身,面對着我,一雙深邃的眼睛好像能夠将我看穿,雖然這樣的幻影,我有把握一劍之下将其抹殺。
“說!”
我冷漠地開口道。
深藍之王依然面帶笑意,低聲說道:“首先,你要弄清楚一點,其實那個叫月息的姑娘是并不存在的。你覺得她是一個意識,但是她僅僅是存在于你們這個世界的意識,而且是一個即将消失的意識。就好像是一個漏水的碗,遲早裏面的水會漏盡,一滴不剩。”
我的心不住地往下沉,雖然還沒有徹底明白深藍之王的意思,但是這樣的比喻已經很形象了,艱難地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月息遲早會消失,隻是時間問題,你這麽說有什麽根據嗎?”
深藍之王哈哈一笑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是你可以去問問火紅一族的人,甚至問問你身邊那個手握妖典的妖怪,我深藍之王還不必在這種事情上騙你。隻是可惜了那個叫月息的姑娘,應該是個不錯的女人吧,至少比火紅一族那個性格惡劣的婆娘要好的多。但是,這是不可逆轉的事實。畢竟,月息的身體依然還是火紅女王的身體,而她的靈魂更是火紅女王的靈魂,沒有靈魂,沒有身體,意識也無所依靠,遲早會随風消散,她決絕地離開你,也許代表她自己意識到了這一點。”
深藍之王說完這話後轉身向後走去,我轉頭看着他冷漠地問道:“你爲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藍色的幻影停了下來,轉頭看着我,歎道:“我還不想和你開戰,所以讓你明白無論你怎麽努力,這個叫月息的姑娘肯定回不來了。你端木森是逆天者,可是你不是萬能的,你不能讓死者重生,也不能讓意識恢複,所以,我不希望你做無謂之舉。僅此而已,我也隻是爲了保住我剛剛建立在這個人間的一點基礎罷了。”
深藍之王消失在了黑暗中,無人的街道上,黑暗的陰影中隻有我一個人,沒有去找血火求證,因爲我知道深藍之王不會騙我,正如他所言,他沒有必要騙我。
其實這樣的解釋我自己也猜到了幾分,爲什麽一向安靜沒有什麽主見的月息會突然沖下車,爲什麽她在被劫走的時候都沒有向我求救。
我就這麽走在街道上,四周的大廈上霓虹閃爍,今天北京的夜晚突然變的好沉重,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我走到一家便利店的門口,看見一對年輕的情侶站在便利店的門口,女孩子勾着男孩子的手,男孩子臉上帶着不滿地說道:“你别老是勾着我,我不喜歡。”
女孩子卻一臉笑嘻嘻地不願意松手,開心地說:“我就喜歡勾着你,就算你不喜歡我,隻要我喜歡你就夠了,嘿嘿,我就是喜歡你……”
年輕的情侶越走越遠,我站在便利店的門口,忽然想起了那一天的雨中,月息站在雨中對我表白的時候,其實她心裏比誰都清楚,我不可能喜歡她,我心裏有戀心兒了,但是她還是說她喜歡我,因爲在她的世界裏,我是唯一的,隻要她喜歡我就好,不求接受。
夜路好長,她是明明知道自己要消失了,卻不告訴我嗎?所以故意不肯跟我走,因爲她知道再怎麽堅持也沒用。
伸出手想從口袋裏摸根煙,卻發現煙盒放在了外套裏,而外套還在月息的身上。
或許深藍之王說的對,明知道月息要消失,沒有靈魂,沒有身體的一個意識是無法存活下去的,那麽戰鬥還有意義嗎?月息不願意讓我爲她戰鬥,所以跳下了車,難道我還要堅持嗎?
口袋裏的手機震了幾下,我掏出來後一看還是血火的電話,接通之後,血火在電話裏對我喊道:“端木森,我們進攻并不順利,請,請你來幫忙,救出月息。”
我忽然皺緊了眉頭,心中莫名的怒氣爆發而出,對着電話狂吼道:“救出月息?還是去救火紅女王?血火,我問你,是不是月息的意識遲早會消失?你是不是騙了我?打斷儀式真的能救月息嗎?你告訴我,沒了靈魂,沒了身體,隻有一個意識,這樣的月息真的能救嗎?”
電話那頭的血火一頓,過了好半天才低聲說道:“你,你已經知道了……”
我跌坐在馬路的石階上,冷笑道:“哼,果然如此,這是你血火給我下的一個套是嗎?激起我心中對月息的保護心,其實你知道月息救不回來了,其實你知道火紅女王是一定會覺醒的,隻是你害怕深藍一族會來突襲,你怕傷到了火紅女王,所以故意騙我,告訴我月息還有救,讓我救走月息,其實就是變相地去保護火紅女王。可是你沒想到,深藍一族會在路上截擊我,你更沒想到即便是我出手保護,火紅女王還是沒能保護好,你更沒想到最後月息是自己走下車的,因爲月息不願意連累我,是不是這樣?你個王八蛋,我說的對不對?你倒是給老子說話啊!”
我對着電話不斷地怒吼,最後,血火隻是在電話裏低聲說道:“對不起……”
然後就挂了電話,聽着“嘟嘟”的聲音,我咬着牙将手上的電話給扔了出去,“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四周經過的行人吃驚地看着我,我雙手捂着臉,終于一切都明白了。
到了最後時刻,月息這個傻丫頭還在爲我考慮,因爲害怕我會卷入深藍和火紅兩族的大戰而受到波及,所以故意要跳下車,因爲明白自己遲早要消失,所以決絕地不讓我跟來。
說到底,其實是她在保護我,我嘴裏喊着要保護她,可是,到頭來還是這個傻丫頭在爲我考慮。爲一個不愛她的人考慮。
我就這麽一個人坐在昏暗的街道上,背後的車輛來回穿梭,眼前的人群川流不息。
生命中,總有一個我們很愛的女人,卻不一定有一個很愛我們的人,我很幸運地遇見了一個愛我的女人,雖然和她不可能在一起,但是眼睜睜看着她消失,心裏還是會痛。
卻在此時,一個散步的老頭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道:“小夥子,我看你半天了,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的事情了?”
我搖搖頭沒有擡頭,低聲說道:“隻是一個好朋友要死了,我救不了她,心裏很難過。”
老大爺歎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後說道:“既然救不了她,那就好好送送她。我今年85了,和老伴結婚六十年了,上個月她去了,去之前,我帶着她轉悠了大半個中國,還去了一次歐洲。雖然我救不了她,不過至少她走的時候很開心,我也就滿足了。小夥子,你那個朋友要是對你很重要,那你就好好送送她吧,讓她最後的日子開開心心的。”
說完這些話後,老大爺将我扔出去的手機放在了我的身邊,輕輕走開了。
我擡起頭,紅着眼眶,看着老大爺背着手漸行漸遠的背影,耳邊回蕩着他說的話,既然救不了她,那就好好送送她。
我看着身邊的手機,雖然邊角殘破,可是還能用,用手背抹去了臉上的眼淚,一把握住了手機撥通了血火的電話。
國際貿易中心,330米的天台上,月息坐在椅子上,狂風吹亂了她的紅色頭發,深藍一族的高手包圍在她身邊,一個中年男子看着月息,伸手摸了摸她的紅色長發,笑道:“真沒想到我黃岐有一天能夠觸摸火紅女王的長發,不過你應該感謝我們深藍之王的好心,還爲你沐浴更衣,你身上這一套紅色的長裙,倒是挺合身的。”
月息眼睛斜看着眼前的男人,冷漠地說道:“血火很快就會帶着人來救我,而且再過一個小時,我體内火紅女王的意識會再次清醒,你們都要死。”
黃岐擡起手狠狠抽了月息一個耳光,月息跌倒在地,黃岐哈哈大笑道:“還敢嘴硬,告訴你,血火已經沖到了國際貿易中心之下,不過整個大廈都有我們的人把守,等到他沖上來估計死傷已經過半了,到時候解決他血火不成問題,至于你體内的火紅女王,隻要在一個小時内将你殺死,靈魂碾碎,她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你不過就是我們的一個餌,隻是我們沒想到,你爲了不讓端木森卷入戰鬥,會自己跳下轎車,要是他在你身邊,我們還真不好出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