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條子找我挺緊張的,不過我還是不害怕。我應該很害怕,但我不知道爲什麽心裏一點怕的意思都沒有。在火鍋店好好打工被人害的差不多離開,現在做生意剛有點起色又有人來打擾我。爲了生存,我已如亡命徒一般。
殺馬特他們昨天來找我麻煩對我生意影響很大,我今天的生意不是太好,兩個小時隻賣了一百多塊錢。
當我爲最後一個客人裝好兩個雞骨架和一個炸雞翅後,市場的大門湧進來一大群人。爲首的一個穿着花襯衫戴着一個大大的太陽鏡,他長得很黑很瘦個子也很矮,但他很有氣勢,他的嘴角始終帶着獰笑,不屑一顧的笑。
菜市高!我看到他一下就在心裏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在菜市場幹了一個多月了,我見過幾次菜市高。菜市場菜市高說了算,我們除了每個月要交給市場管理員一部分錢,我們還要交給菜市場一筆錢。那錢有名字,叫市場安全管理費。
菜市場手下有兩個金牌打手,菜市場的安全管理費平時都是他們負責收,菜市高隻是偶爾來菜市場轉轉。
兩個金牌打手一個叫骷髅,一個叫二流子,都是打架不要命的狠角色。那兩人此時正站在菜市高的左右,他們身後還跟着十幾個小混混。
菜市高帶着人走進市場後,很多攤位的小販都恭恭敬敬的笑着對菜市高打招呼。菜市高沒有理他們,而是徑直帶着人朝我走來。
我看他們直接朝我走來,已經明白怎麽回事了。
“就是這小比子把你們五個人打了?菜市場指着昨天被我砍的逃走的小混混問。
“是,高哥。”小混混壯着膽子惡狠狠的朝我看來。
“草,真幾把廢物。”菜市高罵了一句。
“小子,你挺裝比啊?”菜市場看着我冷冷的問。他的眼睛被太陽鏡擋着,我看不到他的眼神。
“.........”我沒有說話。我在鐵嶺沒有朋友,更沒有勢力,我不想得罪菜市高這種大哥級的混混。
“你打了我小弟,你說怎麽辦?”菜市高冷冷的問我。
“你說吧。”我想了想對菜市高說。
我的生意剛有起色,如果我得罪了菜市高的話,我這生意又做不下去了。董方還在家裏生病,我還需要給她賺很多錢讓她過上好日子。
“菜市場給我面子叫我一聲高哥,你們的安全管理費我也不是白收的。我看你歲數不大我也不欺負你,他們五個的醫藥費你給賠了這事就算完了,你看怎麽樣?”菜市高問我。
他說話的語氣轉的挺快的,跟剛才要吃了我的樣子判若兩人。我不想得罪他所以對他的語氣一直很客氣,他看我這麽客氣也不好當着菜市場的人發作。他是菜市場的老大,他要維護屬于他的威信。
“賠多少錢你說吧。”殺馬特他們五個人找我麻煩被我打了罪有應得,但我看菜市高找我要醫藥費也沒辦法。
“三子的臉毀了,凱子的頭被你打的輕微腦震蕩,瘦子的手給你扭傷了,還有兩個被你砍傷的。我要的也不多,十二萬你看怎麽樣?十萬當醫藥費,剩下兩萬當精神損失費。”菜市高戴着大大的太陽鏡嘴角獰笑着說。
菜市高說完後,市場裏的小販和客人們都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十二萬,鐵西的居民能拿的出這個數的恐怕不超過二十個。十二萬代表着什麽,十二萬代表着我被菜市高訛了!
“好。”如果我不答應菜市高的話,恐怕他會馬上掀了我的攤子動手打我。他是這裏的老大,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不錯,夠爽快,我喜歡你這種人!”菜市高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說完後摘掉眼睛小聲的對我說,“如果三天之内你不拿出十二萬,我就賣了你的老婆!告訴你,你别想逃,你們家住哪我都知道,你逃不掉點的。”
菜市高的左眼上有一道疤,他的疤顯得很猙獰。我攥緊拳頭看着面前三十多歲的男人,眼睛瞟向了身前的油鍋。如果我抓着他的頭發将他按進油鍋裏的話,應該可以.......
想到這,我凝視着他的眼睛準備動手。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我剛準備動手,兩個穿着警服的條子走了過來。
“哎喲,劉哥,您怎麽來了?”菜市高看到其中一個歲數稍微大點的條子立刻笑容滿面的跟他說話。
“這小子昨天打架。我帶他回所裏問問。”劉哥跟菜市高似乎是朋友,他一臉兇相的看着我,比菜市高還兇。
“這點小事您過來幹嘛啊?我已經擺平了。”菜市高笑着對劉哥說。
“哦?”劉哥的聲音抑揚頓挫,跟電視裏的大官似的。
“嘿嘿,有弟弟我在,這裏什麽事我擺不平啊?”菜市高在劉哥面前笑的像個孩子。
“呵呵。你就這兩下子吧。”劉哥笑着拍拍菜市高。他拍完菜市高後,惡狠狠的指着我說,“别惹禍啊,惹禍跟你抓起來!”
“劉哥抽煙。”菜市高拿出一盒中華遞給劉哥。
“換牌子了啊?”劉哥審視着香煙問。
“朋友送的,回頭給你拿兩條。”菜市高笑嘻嘻的說。
“恩,那沒什麽事我就走了。”劉哥說完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這才走了。
“你隻有一個星期時間。”菜市高看劉哥走了也跟着走了,他臨走時冷冷的看着我說。
“韓洋,你好好的惹他們幹啥啊?哎。”他們走了以後,賣菜大姐歎了一口氣。
“沒事。”我對賣菜大姐笑了笑。
自從菜市高來找過我的事後,我的生意變得比剛開張的時候還差。市場裏的人都知道我得罪了菜市高,沒有人敢來買我的東西,也沒有人敢從我的攤子旁邊走過。因爲我的影響,賣菜大姐和賣肉大叔生意很差。他們沒有埋怨我,但我卻覺得很愧疚。
因爲生意不好,我提前半個小時就收攤回家了。回家之前,我也沒心情倒油。被這群傻比影響的,我已經沒心情做生意了。
我回到家後,董方并沒有在家。董方怕黑,她天黑以後是不出去的。這個時間她不在家,難道被菜市高抓走了?想到這個念頭以後,我的心裏頓時急的要命。董方是我的命根子,如果她出事了,我還有什麽臉活下去?想到這,我的臉色變得灰白,着急的呼喊着董方的名字。
“嘻嘻。”一雙冰涼的小手在我身後蒙住了我的眼睛。
我聽到董方的笑聲後,我心裏頓時安靜下來。因爲着急,我流出的眼淚沾濕了董方的手。
“你怎麽了?”董方奇怪的問我。她的小臉還是面無血色,但她的精神似乎不錯。
“你吓死我了。”我怔怔的看了董方十幾秒,然後一把将董方緊緊摟在懷裏。我将她摟的緊緊的,生怕她從我眼前消失。
董方沒有再問我,而是靜靜的任由我抱着她,輕輕撫摸我的後背。
我們兩個在一起,我們不管彼此遇到什麽困難都是自己默默的承受,生怕給對方帶來煩惱。我們看到對方有煩惱的時候我們都不說也不問,我們一個假裝沒有煩惱,另一個假裝不知道對方有煩惱。
“我想吃冷面了,你帶我去吃好嗎?”董方笑着問我。
“好啊。”我也笑着對董方說。
我們一起鎖好了門然後手牽着手在鐵西的平房區散步,我們像夫妻一樣靜靜感受着彼此的愛。當我們吃完飯,我伺候董方洗腳哄她睡着後,我悄悄摸出了我藏了三個多月的手槍,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董方的安全。哪怕隻有一點點威脅董方安全的因素,我也要把它扼殺在搖籃裏。
我在外面悄悄将董方鎖在屋子裏,然後拿着槍消失在黑暗的胡同中。
“韓洋?”當我快走出黑暗的胡同時,一個人叫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