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人直視,少年感覺一陣發寒,但還是鼓起勇氣站直身軀,眼中露出對世界的渴望。
“你叫什麽名字?”
陸晨開口道,審視着這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少年因祭靈大人回複他的話,感到欣喜,連忙道:“石雲峰。”
陸晨了然,擡手點出一指,将一些粗簡的修煉之法傳入石雲峰腦海,“不要走太遠,否則會找不到歸家的路。”
年少的石雲峰驚喜萬分,他從未見過這般神異的術法,隻是點了自己一下,就讓自己腦海中多了些東西。
他連忙叩首,“多謝祭靈大人賜法。”
數年後,十五歲的石雲峰離開了村子,這一走,就是三十多年。
他跨越大荒上百萬裏,遊曆山河大川,增長見聞,雖然最終未能走出大山,但也開闊了見識。
他滿足了年少時的部份心願,他走出了石村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卻也還是未能走出大荒。
多年過去,他時常回想起離家時祭靈大人對自己的話,不要走太遠,否則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心中有慨歎有悔意,因爲當年年輕氣盛,走過太多危險的地方,早已在大荒中迷失了方向。
其實自離家三年後,他就想要回石村了,但他在不清楚道路的情況下,卻是越走越遠。
等到實力強大一些後,他終于通過一些其他部落人們的消息,漸漸确定了方位,找到了回石村的路。
如今的石雲峰已然是大荒中小部落中的強者了,搬血境巅峰的修爲,讓他和沒有修煉過的人完全拉開了距離。
他回到石村,已然是四十五歲,這已經算是大荒中的高壽了。
因爲人們生活在大荒,很少有能老去的,多半都是死在狩獵中,生活所困,讓他們不得不常年與猛獸搏殺。
而四十五歲的石雲峰歸來,引起了村子内的軒然大波,因爲他都已經這個年紀了,卻絲毫不見老态,反倒像是個三十歲的壯實大漢。
身爲修煉者,石雲峰氣血較爲充沛,盡管年紀在增長,但身軀卻愈發壯實,獸皮衣下的肌肉虬結,看起來如猛獸一般。
回到村子後,他恍然隔世,看着有些陌生的村莊,石雲峰大哭。
因爲他的阿爸阿媽都早已去世了,他遠遊一走就是三十年,根本沒能來得及見上一面。
他後悔自己爲何要走那麽遠,痛斥自己爲何最初找不到回家的路,最終也隻能無力的在父母墳前哭泣。
他在墓前待了半個月,直到他兒時的一位發小喚醒他,這也是村子内他少數認識的幾人之一了。
歲月更疊,隻是三十年而已,這大荒中的小村莊就變了樣,一代新人換舊人。
石雲峰祭拜完父母後,跟發小一起前往村子後方,三十年未見,他不知如今村子内的祭靈如何了。
當他來到村後時,吃了一驚,因爲曾經傳他法的那位黑衣祭靈大人不見了,唯有那株柳樹坐鎮。
三十年過去,柳樹不再死起初的死氣沉沉模樣,而是自樹樁上抽出新芽,翠綠欲滴,十分嬌嫩,散發着生機。
“阿飛,那位祭靈大人呢?”
石雲峰疑惑道,詢問自己的發小阿飛。
“那位長得像人的祭靈大人,早在二十年前就離開了,他走之前在村子外好像做了什麽,這些年根本沒有什麽猛獸敢侵襲石村,不過在那位祭靈大人走後,一些野獸倒是靠近了不少,讓我們打獵不用那麽費勁的跑遠了。”
阿飛解釋道,“黑衣祭靈大人說,我們不用擔心,柳神會庇佑我們的,事實上柳神也确實很強大,曾有一隻我不認識的兇禽從天空劃過,欲侵襲石村,被柳神的柳枝貫穿了。”
阿飛指着柳樹後方的一些骨骼,那是一隻猛禽的,顯然體型很是巨大,都有十丈長了,石雲峰在外遊曆多年,也沒見過這麽大的禽類。
“柳神……”
石雲峰跟着阿飛一起祭拜,這些年他們年年祭祀,隻是柳神基本從不享用祭品。
隻是讓村民們安心的是,柳神的确如那黑衣祭靈所說一般,會庇佑這處小村莊。
柳神做事很簡單,她很在意因果,她驚走了石村的老祭靈,又借用石村的機緣涅槃,自然會庇佑這小村子的人。
至于陸晨,這二十年來去哪了,石村無人知曉,也有人認爲,那位黑衣祭靈或許不會再回來了。
此時此刻,陸晨本人正走在大街上。
他在石國,他不是個很能坐得住的人,石村的祖器他已經研究了一遍,以他的境界來說,可以說是透徹了。
的确很不凡,陸晨懷疑其中有當年邊荒七王中石王留下的東西,最初乃是仙王級的手筆,柳神若說這些是機緣倒也沒什麽問題。
隻是石村最重要的是,在那座平時用來熬藥的大鼎中,藏着一尊骨鼎,其中刻畫着原始真解超脫篇。
柳神本身擁有原始真解上篇的一部分,也并不完整,她口中所說的機緣,便是推演出部分的原始真解中篇下落,也就是石村的骨鼎,隻是原著中直到柳神離開,都沒能看出骨鼎的玄妙。
也或者說她看出來了,隻是沒有點破,留給了荒天帝自行摸索,這些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陸晨研究了下那骨鼎,他并未破除外面的青銅壁,隻是以大神通浸入其中觀摩,當他看清骨壁上的東西後,就失了興趣。
當年他猜的不錯,布衣老人傳自己的,就是原始真解,而且是完整版的前半部,也就是成仙前的基礎。
骨鼎内是超脫篇部分,也就是紅塵仙的道路,陸晨已經走完,自然沒了興趣。
他以神念告知了柳神,是否要參考,全看柳神恢複些後自己的意願。
柳神當時罕見的蘇醒了一次,給出了一塊兒刻着繁複圖案的骨書,那是原始真解上篇的部分,陸晨言說自己有了,柳神也就不再提。
因爲這沒什麽好奇怪的,原始真解上篇很多大教都保存有,隻是和柳神一樣不完整,加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悟透。
好的法,也要好的悟性才行,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石昊一樣還在吃奶就把原始真解給領悟部分了。
陸晨将完整的原始真解上篇傳給了柳神,助其蛻變,柳神表示有些慚愧,明明說是來帶陸晨尋機緣的,卻再三受了恩惠。
陸晨也不好讓柳神亂猜疑,隻能透露自己的部分來曆,言說柳神保衛九天十地,他很敬重。
他在石村看完了祖器,這裏也沒有奶娃可以逗弄,也就不再久留。
主要是村民們盡管質樸,但多少還是有點怕他,他在石村坐鎮,好像很多人都不太自在,加上自己的功法到了蛻變的關鍵時期,氣息有時會浮動,導緻方圓數千裏的野獸的都逃散,這樣下去,石村的居民打不到獵物,可能會被餓死。
所以他就離開了,準備等奶娃快就位時再回來看看。
“新鮮出爐的烤紅薯,度假秘法,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糖葫蘆嘞……好吃不酸甜甜的糖葫蘆……”
走過大街小巷的吆喝聲,陸晨左手多了幾串糖葫蘆,右手多了兩塊兒烤紅薯,他左一口有一口,沒什麽好吃相。
遊曆紅塵,讓陸晨的心放松了不少,他感覺自己處于前所未有的甯靜中。
人果然是群居動物,任你在強大,也會害怕寂寞,當自己孤身一人走到絕颠,獨伴武道,回首望去,想要的可能不過就是在夕陽下陪着自己愛的人散散步罷了。
陸晨身形走向高空,無人注意到他的動向,随着他的道路圓滿,氣息已經收斂的很完美,即便走在紅塵中,也不會吓到人了。
他來到了石國的武王府,見到了正直壯年的大魔神石中天,果然,不愧是老一輩主角,當真有着不俗的資質。
在陸晨看來,石中天也隻是修煉的地方不是很好,若是有良好的引路人,或許突破速度不會比上界的一些優秀天驕差。
陸晨早在二十年前就來過這裏一次,那時石子陵都還沒出生,石中天還是個青年,他和對方在皇城中偶遇,指點了對方一式,并未教什麽修行之法。
主要劇情即将開始,很多事他不好亂篡改,即便荒天帝的道果是唯一的,若是影響幹涉過大,也很難說會不會發生恐怖的事。
大魔神石中天正站在校場中指點自己的兒子,如今的石子陵同樣銳氣十足,算是石國最出衆的幾位年輕天驕之一,可謂是意氣風發,家世好,長得帥,感覺天下大可去得。
“咦?”
陸晨正遊戲紅塵,看的津津有味,忽然心有所感,看向天空的一個方向。
有人下界,還在爆發戰鬥。
這種事其實在八域并不少見,很多大道統,都與上界有着關聯,比如不老山,補天教、截天教,他們有時候會有自上界來的“領導”
隻是一般來說,降下的人都是尊者罷了,神火境以上的人想要下來,要付出不小的代價,而對于那些真正的強者來說,比如這個時代的至尊們,要想下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他們感覺這地方就是個囚籠,沒必要親自下來尋機緣。
就算有些感興趣的東西,也會派遣後輩來辦,比如優秀的尊者境的少年。
至于這些限制爲何這麽“剛剛好”,陸晨起初看小說時認爲是這要給主角成長的空間,作者有意設定,實際研究後他發現并非如此。
而是修士在成神,也就是目前這個修煉體系中點燃神火後,會發生一些質變,下界八域,之所以說是囚籠,就是爲了封鎖,不讓超過一定境界的人出來。
一個監獄,若是關上了門,自然是内外都不好出入的,那欄杆的縫隙就那麽大,小一些的可以過,大一些的想要過來,自然要擠掉塊兒肉。
也隻有像陸晨這般強者,強行下界不用付出什麽代價,因爲下界雖然水很深,但實際上不過是一方小世界罷了。
以陸晨和柳神的修爲,全盛時都可随手創造或毀滅,這等世界的出入,怎麽可能攔得住他們。
陸晨這會兒意外的是,他居然感覺到有幾個實力顯然超出這個世界進入上限的強者在争鬥,盡管他們限制了自己攻伐對這片天地的影響,将動靜縮小了,但還是逃不過他的感知。
當真是蓋世強者,即便是放在上界,也是雄霸一方的至尊級人物,這樣實力的人,到底是怎麽下來的?
陸晨遙望,心中了然,這居然是兩位探索者,他們根本不是修行者,盡管肉身強大不朽,卻無與此方天地道則相交之處,自然也就通過牢籠沒有了限制。
顯然,這是兩名八階探索者,他們被送往了這個時代,隻是不知道呆了多久了。
陸晨摸了摸下巴,感覺事情恐怕慢慢會越來越亂,劇情将開,盡管有作死的可能,但很多探索者都不願意放棄下界的機緣,想來摻和一手。